用过午饭,陈鱼坚持要帮苏凝清洗碗筷。
苏凝拗不过她,便跟着苏清河坐在院子里喝着热水,看着陈仲怀一惊一乍的围着那兔子。
陈永生收拾好兔子窝棚,抬脚走了过去:“凝儿,带鱼儿回来没和你商量,是我不对,这孩子有些想法不妥,我怕她钻牛角尖,所以想让你同她说说,劝解劝解她。”
他怕这孩子万一钻入了死胡同,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就坏了。
闻言,苏凝将碗中的热水递了过去,瞪了他一眼:“我是那般小心眼的人?”
陈永生接过她喝过的热水,见她朝着厨房里进去了,遂一饮而尽,丝毫没有介意她喝过,反倒是觉得这水比平日里还要甜。
厨房内。
陈鱼手脚利落的将锅碗都刷了一遍,且还将碗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就连那堆柴都给苏凝码了起来。
“鱼儿,别忙了,快过来喝口水,咱们两人说说话!”苏凝倒了一碗水朝着她招呼。
陈鱼擦了擦手上的灰走了过去,“四婶。”
“先把水喝了,润润嗓子。”
陈鱼听了她的话将水给喝光了,这才抬头看着她:“四婶,您能告诉我,我们怎么才能分家,离开老陈家吗?”
闻言,苏凝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陈鱼居然如此不避讳,直接问了出来。
“鱼儿,四婶问你,你为什么想分家,你爹娘知道你这个想法吗,他们想不想分家?”
孩子还太小,说不定是看着他们分家,脑子一热,起了好玩的心思,这个事情她得问问清楚。
“四婶,我爹娘根本就没想过分家的事儿,他们被奶欺负的都怕了,甭说提分家,就是平日里说话都是躲在屋里说的。”陈鱼手背一抹眼泪,声音哽咽,“四婶,我想分家,我想让爹娘不受爷奶的欺负,让仲贤和仲怀一样能去村里学堂读书,我们二房有手有脚,分了家照样能和四叔四婶一样过上好日子!”
苏凝听着孩子的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才多大的孩子,七岁而已,搁二十一世纪,正是不知愁滋味的年龄。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道理果然亘古不变。
一伸手替陈鱼擦去了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鱼儿,这世上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你有这个想法,四婶是支持你的,但前提是你得和你爹娘商量,他们得和你一条心才行,否则的话,就算是你说了,你爷奶他们只会认为你在胡闹,知道不!”
“可是,我爹娘他们根本就不敢,四婶,你说我该怎么办?”陈鱼十分迫切的想要从苏凝那得到答案。
她十分佩服苏凝的勇气,敢拿石头砸大周氏,逼得爷奶不得不把他们分出去。
“鱼儿,咱们不能急,得先和你爹娘商量好,然后再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你瞧四婶分家不也是因为你四叔手腕受了伤,你爷奶不拿银子出来,才将我们分出去的。”
“那是不是我手腕也弄伤了,爷奶——”
陈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凝给喝止住了,她算是知道陈永生为什么要带陈鱼回来了。
这孩子的想法很危险啊。
就算是再怎么想要分家,也不能生出这种自残的想法来,由此可见,陈鱼的内心是多么渴望能够分家。
忽的想起二房的杨絮,那个在老陈家卑微懦弱的女人,苏凝的喉咙如同卡了一根鱼刺一般难受。
“鱼儿,你听四婶说,分家不是说你弄伤了自己就能分的。”苏凝将陈鱼扯在身前,一字一句道,“你若是有个啥三长两短的,你让你爹娘日后咋办,他们可就只有你和仲贤,仲贤还那么小,咱说句不好听的,你奶若是坚持不分家,你这伤不是白受了?”
“四婶,那我们怎么办,我不想爹娘再受爷奶的骂了,还有仲贤,他,他每天晚上都喊饿,吃不饱——”陈鱼听了苏凝的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外头的陈永生正和苏清河说着话,听见厨房里传来的哭声,连忙走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鱼儿怎么哭了?”好端端的咋就哭起来了。
陈仲怀也闻声跑了过去,站在苏凝的身前,伸出手拍着陈鱼的后背,“鱼儿姐姐,你别哭,别哭。”
苏凝瞪了一眼陈永生,为啥哭,还不是因为在老陈家受了委屈。
“仲怀,你和你爹先出去。”
“可是鱼儿姐姐她——”陈仲怀一脸的担忧。
“有娘在,没事儿。”
陈永生见苏凝给自己使了一个眼神,立马牵着陈仲怀离开了厨房。
待他们父子二人走后,苏凝这才替陈鱼擦了擦眼泪,“方才还和你说着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你倒是哭得更凶了,你四叔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陈鱼将剩下的眼泪憋了回去,抽搐着:“四、四婶,那你说我该咋办啊?”
“别哭,也别怕,先听四婶的话,回去后好好同你爹娘说,你要记住,咱们不是要分家,是要让日子过得更好些,你不是想让仲贤不挨饿,让你爹娘不受奶的欺负,那咱们就把这话先说给你爹娘听,只要他们同意了,和你一条心,那这事儿,咱们便成了一半。”
“那、那剩下的一半呢?”陈鱼抹了一把眼泪,眼睛里头重新燃起了希望。
呃,这孩子还真是一丁点机会都不放过,苏凝心中泪奔。
“另外一半就是我方才说的时机,得等到一个对你们二房分家有利的时机,当然这个时机可不是让你伤害自己。”苏凝可不想看着这孩子为了分家自残。
“那什么样的时机才是对我们有利的?”
什么时机?苏凝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样的时机是对二房一家有利。
这二房吧,在老陈家也并不是可有可无。
至少是可靠的劳动力,又是任由大周氏搓揉作伐,敲打大房和三房的人。
“任劳任怨”、“杀鸡儆猴”用在他们二房身上并不为过。
见苏凝不答话,陈鱼便有些急了:“四婶!”
难道四婶也想不出来什么好办法来吗?还是说他们二房真的要永远留在老陈家。
苏凝的脑瓜子嗡嗡的疼,被陈鱼一摇,连忙开口道:“有了,你三叔不是要考秀才,等你三叔考中后,你再开口说,到时候你爷奶肯定答应。”
就算是他们不答应,陈富生那人肯定会逼着他们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