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马车,温媪便将手里捧着的手炉递了过去,朝着苍凌云的怀里挤了又挤,望着对面的苍凌寒。
虽说都是同一张脸,但温媪还是觉得苍凌云更有英气,是她心里的女中豪杰,她曾对齐贵妃说过,自个将来长大了要变成像表姐这样的人。
“媪儿今日没去无涯书院?”瞧着小丫头难得穿了粉色衣裳,苍凌寒眉眼里带着暖意,纤弱的手指摩挲着暖炉。
温媪撇嘴:“昨儿个一场暴雨,先生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就让我们沐休了。”
“那媪儿今日可有什么打算?”他知道这小丫头是闲不住的。
只见如葡萄似的黑玉珠子滴溜溜的在眼眶里转个不停,那双髻因着她摇头晃闹来回的摆动着。
“本打算找仲怀、远敬他们一块儿去香山的,但要陪着娘接你……”温媪耸了耸肩,一脸的幽怨。
苍凌云与苍凌寒被她的小模样逗弄的笑了。
苍凌云摸了摸她的小脸:“那仲怀今日或许会来府上,你说若是他见了你这模样,会是什么表情?”
啪——
温媪毫不客气的打上了苍凌云再次伸过来的罪恶之手,她要收回对齐贵妃说过的话了,自个长大了绝对不能像表姐这样。
瞧着她鼓着一张包子脸,气呼呼的站起身,苍凌云自知触到了她的小逆鳞,连忙出言讨好,这才使了她气消。
因着有温媪的陪伴,时不时从马车里头传来欢声笑语,温榀听得手下回禀,倒也松了口气。
之前他还怕齐王与定安二人坐在马车里会闷,如今有女儿在里头陪着,不由伸手握住了薛如兰的手。
薛如兰覆上他的手朝他露出温婉的笑。
南浔镇离兖州远,媪儿自小便没拘着她,自是与兖州那些孩子不同,更何况他们还是亲人,自然与旁人不同。
然,有人欢喜有人幽怨。
队伍后头的一辆马车里,画春绷着一张脸完全漠视坐在对面咳喘不停的陆水瑶。
陆水瑶眼中都快喷出火来,她为什么会得了这般严重的风寒,还不是因为画春,她将自个抗回了船里后,根本就没给自个换衣裳。
半夜里醒来后,不仅脖颈后一阵疼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衣裳全是湿的。
为此,御医们半夜为其看了诊,难免有些埋怨陆水瑶不让人好生歇着。
陆水瑶有苦说不出,只能生生的咽了这口气,但对于画春那是打心眼里恨得牙痒痒。
但,好在她能跟着齐王去温府,只要她见了齐王殿下,就一定会让这画春好看。
“咳咳咳——”陆水瑶捂着帕子又是一阵低咳。
画春朝着马车外头坐了坐,避她避的如瘟疫。
陆水瑶的脸上更是青白交加。
南浔镇上的百姓退至一旁,瞧着马车进入了温大人的府邸,不由议论纷纷,猜测着里头坐着的是何许人。
苏凝按部就班,早早到了铺子里,瞧着那路过的队伍时,也松了一口气。
方翠芝翻转着手里的包子皮,几个褶子捏在一处,“总算是走了。”
听着她的口气,苏凝忍不住揶揄:“方嫂子,你这是盼着他们离开。”
铺子里也都没有外人,方翠芝嘀咕道:“他若是在再这码头上住着,咱们的生意还要不要做啊,你没瞧见这几日咱们铺子里的人都少了许多,那码头上的工人可都是提心吊胆的干活,生怕扰了那贵人。”
苏凝点了点头,她这话是没错的。
昨儿虽说经了海匪,但有温大人带人赶走了那些海匪,码头上的铺子便照旧开了起来,街上渐渐的人多了起来。
萧洛峰领着兄弟几个查看昨夜的损失,一一记录在案,等会报给对应的船商。
一锅煎包在说话间已然包好,方翠芝擦了手去生炉灶里的火,苏凝继续包着剩下的,待完成后,也去熬了胡辣汤。
她们如今一早上能卖两锅的水煎包,二十个番薯和一大锅的胡辣汤,板栗是渐渐的没人再买了。
苏凝也想好了,这剩下的板栗可以存起来,到时候挑个日子去南浔镇的集市上卖。
码头上的人大多是靠吃食饱腹的。
不一会儿,铺子里就进了不少人,昨日他们护着自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苏凝将炉灶里烤好的板栗全都一股脑送与他们吃。
“昨天多谢大家了。”苏凝朝着众人道谢。
那些壮汉们皆是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要了早饭便挨在一处吃了起来。
至于那板栗,每个人都只拿了少许揣在兜里,剩下的都不再拿了。
忙活了一早上,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苏凝便与大伙儿坐下来用早饭,并说了往后铺子里就准备卖酒了,规矩是之前就定好的,每个人不能超过三盏,这酒便由马峥为客人倒。
定价为五十文钱一盏,苏凝只放了一翁在铺子里。
眼瞅着快月底了,方翠芝有些担心。
“之前说的烤番薯干,我瞧着码头上的人买的也少,月底杨家村的人送来,咱们要怎么卖?”
苏凝早早就已经想好了:“马大哥他什么时候出海,等他出海回来了,能不能请他帮我们卖炒货?”
闻言,马峥抢先一步道:“我爹下月中旬才出海,月底回来。”
“那感情好,码头上若是不忙了,我们去租一个小贩车,让马大哥推着车去卖炒货。”苏凝道。
方翠芝却摆了摆手:“哪里就要车了,家里有篓子,拿个扁担挑着,走街串巷的叫卖,用不着咱们跟着。”
“对,娘说的没错。”马峥十分同意,这事情他们以往卖鱼的时候做过。
拿扁担挑着比推车方便多了,有些户人的巷子根本就容不下贩车过。
苏凝瞧着母子二人一点都不心疼马祥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这事儿也就跟着定下了,等番薯干送来,什么时候马祥不去码头了,便让他去卖炒货。
方翠芝与儿子收拾着碗筷,笑得合不拢嘴,这些时日,他们母子二人跟着苏凝做买卖,虽说起早贪黑,但活计轻松又不受人欺负,还赚得口袋满满的,自然是心满意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