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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触钩

陆建中最近很是牙疼上火,嘴里还起了几个大水泡,偏生厨房里这几日做的都是辛辣之物并上火的饭食。他吩咐了好几次说要吃清淡之物,眼看着送上来的又是羊肉,由不得的怒了,一脚就把一旁伺候的通房给踹到了地上。林玉珍这个贱人,不过才掌持了家事几日,就敢给他脸色看。再联想到最近的一系列事情,越想越气,牙也更疼。

那通房挣起来,立在一旁不敢吭气。谁都知道陆建中顿顿离不得肉,又是不吃清粥小菜的,这要怎么办?

陆绍背着两只手进来,给那通房使了个眼色,那通房悄无声息地行了个礼,退了出去。陆绍上前打量了一番饭菜,但见虽比不上当初宋氏、吕氏当家之时那般丰盛精细,但也过得去,最起码大冬天里还能有菜蔬。心里便知不是林玉珍的问题,也不是下头的人没伺候好,而是陆建中心里窝着一团邪火,没处发泄。

这团火,陆绍心里也窝了许久,就连这几日的大太阳也让他觉着这天儿也奇怪了,大冬天的不下雪,偏生这么晴热,那不是让人平白躁了几分么?但老天爷的事情他又如何能懂得,他只能以手加额,叹了一声:“父亲的牙可是还不好?不然,儿让人另给您做些米粥小菜来?”

陆建中瞪眼:“米粥小菜也能填饱肚子的?”

陆绍就道:“不然开一副清火药吃吃?”

“不吃。我还没到那地步!”陆建中示意他坐下:“什么事?”

那通房见状,忙添了碗筷上来,又急速退了下去。陆绍吃了一嘴油腻腻的羊肉,方道:“这厨房的饭菜手艺是不比从前了。”

陆建中哼了一声:“再有你媳妇蠢的人没有了。不过是头发丝大小的事儿,也能让她办成这个样子,还打了草惊了蛇。今早陆顺家的小闺女儿被人拿了贼赃,当时就打了板子赶了出去,她竟然是半点应对都没有。这样下去,还有几个人敢替她办事的?”

说起这个来,陆绍也没甚话可说,只道:“她自怀了这胎来,总有些爱犯糊涂,那又是个精狠的,她总是有心无力。若是娘在……”

“你娘回不来!”陆建中把茶杯狠狠一顿,抽着眉脚烦躁地道,“都是自找的,都是蠢货。这种小事情都要我操心。”

他此刻正是最烦躁之时,招惹不得,陆绍便不吱声,任由他去发作。

陆建中却不是个话多暴躁的性子,虽则烦躁,也只是沉默着把火气压下去,良久方露了一脸戚容叹道:“你祖父老了,把你娘赶回老宅去,把你媳妇儿供起来,宁愿让一个子嗣都未能产下的小媳妇儿把持内宅,抓住我们的小错就不放,全部身家都要托付个一个乳臭未干,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黄口小儿,这是要我们眼睁睁看着陆家败亡了啊。我也不知,这个家是姓陆的,还是姓林的?辛苦十几年,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一边说,一边又疼得捂住嘴吸了两口气。

陆绍小心翼翼地道:“韩根已经见过二弟了。听说年后必要大动的。”这本是早就知道的事情,陆建中并不答话,只垂着头捡了那菜蔬慢慢地吃。

“都是儿子没本事,放着出了那种事,给父亲丢了脸。”陆绍压低了声音:“儿子想,不如好生做桩生意,也好将功补过,不叫祖父小看于我。”

陆建中道:“我早就想过了,但眼下已近年关,又有什么合适的生意能做?”

陆绍便道:“父亲可知,近来二弟每日傍晚便从书院赶回平洲城,第二日清晨才又骑马匆匆离去?”

陆建中摩裟着手里的茶杯道:“这个我却是不知。他不曾归家,是去了哪里?林家?”说到林家二字时,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嘲弄之意,似是在笑话陆缄儿女情长。

陆绍笑道:“不是,我才听人言,便使人盯了几夜,日日都是去的林世全那里,只中间去过林家一次,呆了不过半个时辰。昨儿夜里,还请了文县丞去五丈楼吃饭喝酒,点了金奴儿作陪,听说很是花了些钱财。”

陆建中翘起唇角来:“什么谦谦君子美如玉?小二郎也学会玩这一套了。他要做什么?”

陆绍压低了嗓门道:“北边最近流行毛褐做的衣裳,若是花色精巧些,再能加入织金,所值更是不菲,北漠的王公贵族最爱。咱们这边靠近大荣,最不缺的就是毛了,在清州那边,更是连小儿都能燃绒毛为线。我猜,他要不是打算开个毛织坊,就是想做揽户。”

陆建中立时捋着胡子沉吟起来:“这揽户往年不都是王家在做么?每年这平洲的毛褐都是王家一并收了的转运出去的,他想分一杯羹,有这么容易?”

陆绍道:“所以求了文县丞,定是要向知县递话的。他有功名在身,得知州赏识,又有老头子支撑,还可以打着大伯的旗号,他就分了这杯羹,谁又能奈他其何?王家也不过就是敢在见着祖父的时候说两句酸话罢了。”

陆建中想来想去,总是觉着有些不妥,便道:“先看看王家的反应如何。他家做惯的毛褐生意,怎可能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还有你要弄清楚,他要做的这事儿,是要向老头子证明他很能干呢,还是听他媳妇的话要悄悄赚钱。若要向老头子邀功,你就要看范褒、韩根的动向,若是听他媳妇的话悄悄赚钱,你还要看清州陶家的动向。他若真有动作,定会向陶家求援,清州的好毛褐比之平洲,不知多了凡几。王家那点算什么?”

自个儿赚钱倒也罢了,怕的是来者不善,就是冲着在陆老太爷面前露脸去的。若是再等再看,被他抢了先,怎么办?陆绍有些着急,却不敢多言,只应了道:“我再使人去打听,必会做到万无一失。”

陆建中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发急,便郑重提醒道:“这种事可急不得。你记着,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陆绍勉强把心里那点急意按捺下去,应道:“父亲说得是,是儿子急躁了。”

陆建中幽幽地道:“被人这样迫得没有退路,你不急才奇怪。你这位二弟呀,上次孙寡妇那事儿我算是看出来了,可不是什么善茬儿,逮着机会就使劲儿往下踩人呢。若是当时我们稍微做得不妥些,落在他手里,再想翻身就难了。那时候,我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

陆绍沉默下来。三房人中,他们二房的人丁是最旺的,若则按着正常情况来分家,最吃亏的当属他们了,就连三房都比他们占便宜。

陆建中将手里的茶盏一扔,沉声道:“所以在这几年,无论如何都是不能轻易把这些拱手交出去的。”眼看着窗外夜色深了,菜也凉了,便道:“去罢。不许出错。若是你二弟真的知道这种赚钱的好法子,却要藏私不和家里人说,那就真是他不对啦,我们可不能由着他的性子胡来。”

陆绍辞了陆建中,自回房里。吕氏笑吟吟地迎了上来,温言道:“给你另外煮了鸡汤面。”殷勤招呼陆绍坐了,方小声道:“早间陆顺家那事儿,父亲有没有怪罪?”

陆绍淡淡地“嗯”了一声:“你又不是第一次做砸事情,怕什么?”

吕氏坐在一旁,不敢多言,眼睛看到一旁伺立的桂香脸上含了几分笑意,仿佛是在嘲笑她一般的,顿时妒恨相交,板了脸道:“都退下去。”然后靠近了陆绍,低声道:“其实这事儿还有法子,保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陆绍从面碗上抬起头来:“什么?”

吕氏笑了笑,小声道:“珠儿曾与我言,林家七姑娘出阁时,她随同阿云去做客,曾见林家七姑娘将那一位绣的一只香囊送了他家族里一个小姐妹。我这两日使人去打听过了,这姑娘叫林雪茹,家里的光景并不是很好,只用得起一个老妈子并个老苍头。想来,能与人讨个精细香囊去,必也是个喜欢现的,怕是会经常带在身边。”

陆绍挑了挑眉:“怎生一只香囊?”

吕氏比划着:“含笑花,浅蓝色素罗做的底。若真要她一件儿贴身之物,也不是很难。难的是都记了账,她又有了防备。这个虽然曲折些儿,只要做得妥当,就不会有人知晓。”

陆绍笑了一声:“这次咱们让她们窝里斗。吴襄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吕氏忙拉他的手去摸自己的肚子:“他动了。”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吕氏低声道:“三婶娘那里,也该和她说说,二弟这样辛苦,弟媳妇又忙,难免有照料不周的时候,也该添个人来照料一下他的。”

陆绍一门心思都只在她肚子里的那一个上,不在意地道:“这些是你们女人的事儿,别来烦我。你只记着,别再办砸就是了。”

吕氏笑眯了眼,低声道:“我自省得,你说,她嫁进来这么久了,怎么就不见任何动静?我当时可是坐床喜。”

陆绍轻佻一笑:“似你男人这等厉害的有几人?二弟,那是中看不中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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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写到枇杷别名为“款冬花”,书友提醒说不是,跑去百度了一下,百度里是不一样。在此注明一下这种说法的来历:从《长物志》里看到的,原文:枇杷独核者佳,株叶皆可爱,一名“款冬花”,蔫之果奁,色如黄金,味绝美。

但为了不引起误会,把上一章“款冬花”三字去了。

今天还是有加更,大家表嫌我烦哈,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后面几天粉红双倍的事情嘛,说是28号到30号的事,留一下嘛,到时候一变俩,多划算啊,我想想都美滋滋的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18wenku.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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