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无数次幻想着,和你策马扬鞭,却如何,次次的错过。
街市上,原本喧闹的人群却都是一阵阵的惊呼,只见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策马而过,这马上的人,却是急不可耐,已经是快如疾风的速度,却还是不断的抽打着马鞭。
雨还在不紧不慢的下着,这马上的人,却已经是心急如焚。
“教主她在城外的城隍庙,等着来接应的人,即刻就出发,回鬼城去了。”
耳边,是土行深在自己最后转身离去时说的话,少卿心又紧了紧,只是期盼着,流毒,你慢点走,等我。
下了雨,山路难走,这满是泥泞的小路,就连这匹宝马也是几分趔趄打滑,少卿几次快要从马背上摔落下来,却依旧死死握着缰绳,见着这汩汩冒出的泥水,索性下了马,徒步而行。
城隍庙,远远的,就看着那破败得连屋顶都不知哪里去的城隍庙,少卿急步上前,不顾满身的泥水,急急的一把推开这已成朽木的大门,砰的一声,这吱呀呀的破木门已然禁不住少卿这一发力,怦然倒地,可是这庙里,却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流毒?”少卿下意识的依旧是喊了一声,一声声,一阵阵,只听得回音在这空荡荡的庙里回荡盘旋,化作一缕缕的细雨,融化在这风里。
少卿垂首,几番低落,几番绝望。
“你喊我?”一声盈盈女声突然在少卿身后响起。
少卿猛然回头,见着这眼前张口说话的人,虽然只是一个时辰未见,却偏偏恍如隔世,少卿伸手,似乎觉得眼前的人不那么真实了。
“有事快说。”眼前的人虽然戴着帷帽,少卿似乎也可以感觉到,这帷帽下的人那微微的一皱眉,这话说得有些绝情,可是这语气,却是像极了两人初见时,两人在荷花池谈心时,那时,流毒总爱撅着嘴,不耐烦的对自己说这种话,自己却偏偏是爱极了。
少卿伸手,却是一把将这人揽在怀里,将头深深的埋在流毒的肩头,两只手死死的抱着,不肯撒手。
流毒一怔,不知何时,这一直用来遮掩自己面容的帷帽也是不自觉的落下,是雨,微微的细雨打在自己脸上,流毒欲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人雨中相依,似乎再也不愿意分开。
“王姨她们没事了,”许久,少卿才是喃喃的说了句,可手上,却是不舍得放开。
“我知道,”怀里的人说道,方才自己随着少卿在知府门前伸冤救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小孩子从人群里跑出来,单单交给自己一朵海棠花,这是自己和土行深的暗号,果然,自己顺势望去,就看到了这在人群里不起眼的土行深。
土行深已经告诉自己,这王金枝的事已经不用自己操心,余下的教众听着自己的吩咐,趁着自己在知府门前下跪伸冤吸引这沈世钧和冯良才注意的时候,已经偷偷救出了这被软禁的王金枝和念钧,只是,鬼城,温其昌公然篡夺教主之位,更重要的事,温其昌似乎已经找到了孟氏心法的所在,情况紧迫,教众们都只期待教主能重回鬼城,铲除叛徒。
短短几句话后,两人似乎再无多的言语可说,远远的,流毒已经看到那等着自己的金不换和柳三寸策着马,看着柳三寸几番欲赶来要劝阻自己一般又是被金不换拦下,流毒这才慢慢从少卿的怀里抽出身子。
“三个月后,我便回来。”流毒低语,除了别的,自己再也给不起其他承诺了。
流毒说完,却是决绝的挣脱少卿,转身离去,远处的柳三寸见了,也是打了个响指,一匹黑色骏马闻声踏蹄而出,卷起些许尘屑,朝着这流毒如风般赶来,流毒丝毫不惊,只待这骏马临近了,侧身一闪,牢牢抓住这马的缰绳,使一巧劲,跃马而上,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不带一丝的迟疑。
流毒驾马,又是回头望了一眼少卿,却手里用力,便就是策马扬鞭而去。
几许尘埃,让少卿看得迷蒙,却又看得清晰,不过短短三个月,少卿心里有事苦涩却又是期待,我董少卿,等得起。
沿路没有马匹,少卿只是慢慢踱着步子,回到董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雨已经没有下了,天气也好了些,只有这董府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尤其的热闹,就连这大门前也是挂满了彩缎花球,张灯结彩,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少卿有些好奇,却又想到今日下午在知府门前突然出现的二哥,若是猜得没错,必定是为了这二哥当上江南总兵的事了,这江南总兵的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董家代代从商,难得的出了个当官的,自然也是十分欢喜。
少卿不喜欢这种热闹,反而转身,却是往这董家的后门去了,后门人少,这通向后门的巷子更是寂静无声,失了魂似的走着,这一开这董家的后院木门,却是吓了一跳。
“二哥,你……你……你怎么在这?”少卿尤其说重了这个“这”字,“你不该是,不该是在大堂吗?”
是啊,今日是各各亲戚,远亲近朋,左邻右舍均是来贺喜这董家出了总兵的大好日子,这当家撑场面的,可不就该是这董少崖本人吗?
如今,这主角,却是在这后院的小石桌上独自一个人喝着酒,脸色微红,看来,还喝了不少。
“你说,”董少崖果然是一副醉熏熏的模样,摇头晃脑的,对着少卿,一开口就是一副质问的口气,“你说……你说……那个叫小土的……是不是……是不是你这家伙找来的?”
听到小土的名字,少卿心里大抵明白是什么事,索性也是跟着坐下,抢过董少崖手里的酒壶,自顾自的喝了一大口,自己从见到小土的第一眼就猜到了这人的真实身份,不回答这少崖的话,只是看着,看着这少崖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
“你知不知道,”董少崖一下,就是趴到在这石桌上,喃喃的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个叫小土的,就是灵襄,她是襄儿。”
“那又怎么样?”少卿用着不以为然的口气,似乎根本不把这让不常饮酒的董少崖的烦心事当一回事。
“她是毒女。”董少崖苦苦一叹,依旧有这个解不开的心结,“纵然,她为我挡过暗箭,疗过伤,连命都不要了去寻我,可是”少崖说道这,几分哽咽,看似极其的痛苦,低声压着,“可是,她……。”
话还没说完,少卿却是提起酒壶,掀开这酒壶盖子,将这剩了半壶的美酒尽数都倒在了少崖的脸上,“你给我清醒一点,毒女又怎样,你问问那些大家闺秀,有哪个肯为你做这些事,刚才从后门跑出去的是不是她,你是不是又因为你那老腐朽的思想把人家赶走了?”
少崖不说话,满是水迹的脸上,也让人猜不出,这一股股留下的水渍中有没有一滴,是泪水。
“你有本事就把人家追回来,浪迹天涯也好,私奔相守也好,别给我在这磨磨唧唧的装无奈。”少卿是连吼带训的一口气说完这番话的,才语罢,只是听得这一直等着开口通报的东来来报。
“三少爷,三叔公来了,请你过去。”东来说罢,又是看看这二少爷董少崖,一副憔悴模样,欲劝又止,自己跟着二少爷也有段时日了,这二少爷心里烦的,自己又怎么不知道,只可惜,就连自己都看得出,二少爷怎会对那灵襄姑娘无情,只是,二少爷心里,始终跨不过那道坎。
“知道了,”少卿回了东来的话,就挥挥手让东来下去,又将酒壶往桌上一丢,只是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绕过长长的回廊,少卿急步走在前面,东来紧紧的跟着,又是路过这荷花池,风吹荷塘,有些微凉,偶尔看到这荷花池里自由自在的锦鲤,欢腾跳跃,在这黄昏时节,跃起些许水花,不宁静却也不吵闹,可惜,人不如鱼,始终做不到这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还为走到大堂,却就见到了这命东来找自己来的董家三叔公。
“三叔公。”隔得老远,少卿就是高声喊道,却是看得这平日里都是嘻嘻哈哈没大没小的三叔公脸色八分严肃,二分凝重,总之,似乎是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
等待走进了,这董家三叔公才是拉着少卿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一个杂草丛生的杂物院子里,东来只是负责在外头望风。
“三叔公是怎么了?”少卿对着这三叔公,还是习惯性的耍着赖皮泼猴的性子,“莫不是又看到了什么好玩好吃的,却是苦于带不回来?”
“你这……,”董家三叔公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是冷不及防的一口污血奔涌而出,一摊子的黑血,喷洒在这青色的草地上,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三叔公。”少卿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是连忙搀扶着这吐了口老血的三叔公。
“少卿……少卿,”三叔公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你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