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三千半阖着眼睛,帘子被粗暴的掀开,他却丝毫不惊,连脸皮都没动一下。
燎原稍微有些气喘,他心跳的很快,面上涌起不正常的红,一路行来看见画三千才觉得定了心。
快步上前两步,他有些失态的直接握住了青年的手指,肩膀颤抖之下就连说话都不利落:
“皇帝。。。皇帝及随行一干近族子弟,全诛灭于灭天屠神阵之下了!”
“。。。”
画三千正过脸看他,灰色的眸子镶嵌在清秀且温和闲适的脸上,竟让人觉得很是安心。
“我。。。我做到了!我报仇了!”
说完这句话,燎原好似用尽了力气,他浑身软软的跌坐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
然而他两只手依旧牢牢的握住青年的修长手指,犹如萤火沾染上了皓月之光,也让他看到了大仇得报的希冀。
到了此刻他还在不停的发抖,想到那些人痛苦的神色和一层又一层黑色的灰烬。
被灭族的时候他正在外间躲避,老实的听了安成雪的话。他不似玲珑,他没有亲眼所见灭族。
他没看到族人们是如何被一个个屠戮殆尽,听说玲珑说鲜血染红的地上,下了一日一夜的雨才看见本来的青草嫩绿。
画三千侧靠在坐上,一只手撑着小憩,一只手本来随意着,如今却是被面前跌坐在地上的人被一同向下扯了些。
待燎原回过神来,已是一刻钟以后,他浑身的麻木感渐渐消散之后,便是察觉到自己手中紧紧攥着的手指。
画三千依旧阖着眼眸在小憩,不过一只手被他这般扯着,看起来姿势怪异。
“。。。额,前辈见谅!”
燎原小心的放开对方的修长手指,青年便半睁开眼睛,从善如流的收回手。
“一下子没了这般多弟子,主部过不了多久就会察觉,帝后那一关你又如何过?”
画三千决口不提方才他的失态,倒让燎原心中好生感动,这要是真的被提起,他定会极为不自在。
他毫不犹疑道:
“自然是趁整个主部还未曾有人察觉之时,诛灭帝后及其族内之人!”
画三千浅色眸子半开半阖,颇有些别的意味,有些像玲珑,可玲珑是女子!
燎原这般看着,竟觉得对方身为男子,此态毫不违和。他察觉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便立刻收敛心神。
正好听那青年淡淡开口道:
“要诛了一个帝后容易,可要同时杀掉她一族的直系弟子可不容易!”
燎原踌躇道:
“不知前辈可有什么好办法?”
对方站起身,锦袍未见丝毫皱褶。
“你说,那个安成雪会不会回来?”
燎原:“?”
。。。
帝后听下面人禀报一个新来的镇守弟子突然神志错乱,只觉得这些长老都太闲了,这般小事情都要来烦她。
她皱眉,吞下安神丹才勉强点头,示意跟前面有难色的长老继续说下去。
对方脸色怪异,道:
“那个弟子说。。。看见安成雪了!”
帝后:“。。。”
她腾的从上座起身,极大的恨意就连那刚刚压制下去的莫名头疼似乎又开始出来作祟。
“安!成!雪!”
底下有长老犹疑道:
“会不会有诈?”
帝后冷笑一声,道:
“最盼着我死的的玲珑妃今日可有皇帝陛下陪着呢,能有什么诈?”
她五指牢牢扣住桌面,恨道:
“安成雪!不死不休!”
下面众长老纷纷行礼,再次劝道:
“逾多年不见,那贼子安成雪不知修为如何!”
帝后面色缓缓收紧,长袖一挥。
“所有近族全部跟随!诛灭安成雪!”
“是!”
。。。
帝后带着族人浩浩荡荡离去,引来主部众多猜测,料想莫不是因为那玲珑妃又霸占着陛下不放,引得帝后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罢?
众人都不曾看到,在被有心人遗忘的地方。一处高帐内,门口的两个守卫正互靠在一起,似乎打盹偷懒。
高帐内,那一盏盏,密密麻麻的魂灯,已经是黑黢黢一片。闪不出半点火光,不见当年盛况。
。。。
长老身后,有人提着那新来的发了疯的守卫。可见他眼神散乱,依旧在不停的乱扑腾。
帝后带着众人到野原空旷之地,本被那头疼和安成雪冲散的理智突然稍微回来了些。
作为此地唯一进入大玄师的人,她站定挥挥手,众人立刻跟着不动,众长老眼神亦是不解。
然而帝后脸色突然冷下来,此地。。。竟然感知不到任何气的流动!这怎么可能?
她转身,皱起眉道:
“把那弟子带来!”
自有长老亲自将其抓过来,只见那弟子头发散乱,面容污秽,隐约能看见眉心有一处暗色图腾。
她隔空卡住对方脖颈,正欲说话,对方突然眼神暴起,而伴随这响起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弟子惨叫。
“怎么了?”
帝后直觉此事不对劲。
而此刻已经有十余名弟子死于来者的亡命短刀下,然偷袭者也被众人围成一个大圈困在中间。
来人满意的看了看手中可直接灭人神魂的不起眼短刃,对那位不肯多说的前辈心中更是信服。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黑发白肤,身形有致,不似平日没个正兴,而是一身劲装,神色肃穆。
帝后自然也顺着众多弟子或惊讶或愤怒的目光看见了中间之人,她依旧凭空掐着手中之人,怒斥道:
“玲珑妃!你做什么?敢对分部弟子出手,我看你是活腻了!此次任陛下如何宠爱你也无济于事!”
玲珑妃冷笑,看着帝后满意道:
“看来你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找皇帝了,不用着急,臣妾这便送你去见陛下,再不打扰您二人的恩爱!”
帝后眼神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瞪着对方不敢置信道:
“你说什么?”
玲珑妃笑的捂住了嘴,单看那模样,很有一代妖妃的潜质,如果忽略对方手中尚在滴血短刃的话。
“臣妾说,皇帝陛下已经死于臣妾之手了,若是帝后想要见陛下,怕也只能死一死了!”
“你。。。胡说八道!”
“帝后您怕是已经信了几分了呵呵!”
“混账!”
“。。。”
这边还在说话,不远处的旷原处隐约出现了一个锦袍青年,对方腰间扣着白玉环,面容清秀,眼眸泛灰。
他稍微侧过脸,似乎不愿意看见被帝后钳制在手中那疯癫弟子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