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何教授同意之余,认为首都的申医生貌似有疏忽大意的嫌疑。首肯一个医学生护送高危病人坐飞机去首都,是很罕见的。
护送转院病人最保险的做法是聘请正式的执业医师陪同监护,而且最好是像他们省人民医院里的医生,经验足技术够。像省人民医院体检中心是有类似的服务项目。只是要让体检中心抽出人手执行这样的任务需要提前通知安排,怕是满足不了此时萧树刚的病情需要以及家属急不可待的心情。
为什么不派转院前科室医生陪同或是让急救中心120安排人呢?因为萧树刚属于转院治疗,不属于120中心安排急救车的业务范围。转院急救车都是蒋医生帮找的救护车平台非急救车辆。在这样的救护车上想找到个执业医师全程陪同护送病人是不可能的,同上述理由一样,人手短缺时间太紧抽不出人,至多只能找到个护士陪同。
综合以上考虑,何教授没向家属做其它建议了,只认为这事儿有点儿像赌病人的运气。
对于何教授的问题,蒋医生只能凭直觉说:首都的医生不笨吧。
人家首都的大医生,不会赌运气的。若要赌的话,早就提议萧树刚转院上去治疗了。事情的转机是发生在谢婉莹来到之后。
何教授有听蒋医生提过这女医学生和申医生关系甚好,也是有推测到:“莫非这人是未来要留在国陟的。”
否则说不通申医生对谢婉莹的高度信赖根据在哪里。
蒋医生耸耸肩头,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有点叫他疑惑的是:“她说她是外科生不是内科生。”
何教授:嗯?
外科生和首都国陟内科医生关系不一般?这,更是听都没听过了。
反正这种高风险的事情,如果为走申医生后门的人也不会愿意承担的。说明谢婉莹绝对不属于走后门之类,或许真有点儿真材实料。
行业内的人懂,不代表行业外的人能懂。
同病房里的病友对萧树刚他们去首都的事表达异议:“没医生陪他去你们都去?”
尚思玲很有信心地说:“他表妹陪着他去一样的,他表妹很厉害的,是国协的医学生。”
病友摇摇头:学生能和老师一个样?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他们,尚思玲清楚自己和老公必须抓住机会,否则将遗憾终生。
听说自己能上首都治病后,萧树刚消瘦的病容是有了笑容,目光发亮,显出精神。他痛苦的人生终于迎来了一束曙光,不像之前每次医生来给他的感觉是宛如宣判死神来到,叫人惶恐。
第1521章 拦车
蒋医生帮忙调配好的非急救救护车抵达省人民医院住院部楼下。
谢婉莹和表嫂一起推着表哥的车床下楼。
随救护车来了一名执业护士叫卢馨,会同她们一块全程护送病人到首都,并负责伴随病人全程的急救设备仪器药品的管理。
谢婉莹走过去,先和卢馨护士确定急救物品有无带齐。
由于萧树刚路上随时可能会发生心血管意外的抢救,随行要带齐小型除颤仪,吸痰管,喉镜气管插管,输液工具,强心药等,这些物品提前报备给航班公司了,届时会带上飞机直到安全抵达首都机场。
“全部有的。而且来的这辆是市里新进的救护车,有齐全的监护设备,属于护送危重病人的救护车辆。”卢馨给她们介绍。
听到这些话,谢婉莹和尚思玲稍感放心。
几个人同心协力将病人转移到了救护车的担架床上,推上救护车。时间紧迫,刚要走。突然两句大声从远处传来,喊着她们停下。
“树刚,思玲,你们别走。”
所有人掉过头。
风风火火一路从医院大门口跑过来的妇女,年纪有五十几了,但是保养得当,皮肤光润未粗糙,显得较为年轻,穿的蓝色外套,得体又有些富贵感。
这人的五官额头鼻梁均很高,是表哥萧树刚的脸有点像。这一想,谢婉莹知道这人是谁了,是大表姨周若雪。
伴随表嫂回应的一声“妈”,完全应证了她的猜测。
“妈。不是让你不用来了吗?我们要走了。”尚思玲对赶来的婆婆说。
气喘吁吁的周若雪跑到大家面前,一只手扶着膝盖头,一只手指着儿媳妇责怪:“你糊涂了吗!”
“妈,我没有糊涂。”尚思玲奇怪婆婆这话从哪里来的。
“我听树刚的小姨妈打电话给我,说不行的,路上树刚熬不住会死的。省人民医院的医生叫你风险自负了,你敢这样把你老公送上飞机?”周若雪气呼呼地对儿媳妇说。
“妈。我不是和你在电话说过了吗?人家首都的申医生是大名医,是他首肯的,认为可以这样做。我没糊涂,没乱来。”尚思玲解释,“况且有莹莹陪着我们,不用怕。”
不知道是从周若梅口里听说了什么,周若雪转个头,对向谢婉莹的两束目光里充斥着冰冷。
“莹莹只是个实习生,能懂什么!”周若雪咬牙切齿地批评儿媳妇,“你还说你不糊涂?”
“妈,你是不知道,首都的医生很信任莹莹,认为莹莹能行。”尚思玲亲耳听过申友焕和谢婉莹通电话,对谢婉莹的信任是有根有据的,“而且,有护士陪我们一块去。”
“护士能做什么?”周若雪不把护士看在眼里,更不会把谢婉莹这样的医学生看在眼里。
“妈,我不和你讲了,我们赶时间去机场的。”尚思玲甩开婆婆拉扯的手要回救护车上,要救她老公的时间很紧的。
周若雪见状,跑到救护车后门前作势要用身体拦车:“不准,我不准你们送我儿子去死。”
第1522章 被泼脏水了
“谁会送你儿子去死,他是我老公!”尚思玲生气了,没想婆婆当众说出这种话,好像她要故意害死自己老公似的。
要她说,她婆婆才不是真的关心她老公。这段时间借口接送照顾他们家孩子根本没来几次医院。她尚思玲知道的,婆婆周若雪天天打电话给小儿子萧树鹏哭诉抱怨。好像萧树刚真要不行了,想赶紧转去小儿子家可以继续养老。
婆媳之间因一点事儿互相猜忌是常有的事,谁让不是亲母女。周若雪不仅不会承认儿媳妇指责,只会怀疑儿媳妇是不是准备丢下她大儿子跑路。所有人包括她的医生妹妹和妹夫对她说,说她大儿子注定变成残废人那样过活了。成为残废人没关系,当妈的可以继续照顾儿子,只要儿子能活着。
她提前和小儿子联系,正是怕儿媳妇跑路后没人照顾大儿子,希望小儿子未来可以回来照顾大哥。
为此,周若雪肯定更相信自己妹妹说的话了,两眼冷冰冰地望着谢婉莹:若不是谢婉莹来,她儿子根本不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去首都。
周若梅在电话里是对自己姐姐说,读医的医学生满腔热血实际上一脑子草包,最喜欢把病人当小白鼠练手的。叫她提防着点,不要以为亲戚家的孩子能靠得住。听说谢婉莹整整四年没回家,看来对亲朋好友没什么感情存在的。
接到大表姨的眼神,谢婉莹估计小表姨给她身上泼脏水了。
拿着行业内外的信息差诬赖他人这种事,真是再次刷新了她谢婉莹对小表姨的认知。
最叫人可叹的地方在于,由于普通人非行业内人没能有获得真实信息的途径,让周若梅干这种事干到滚瓜烂熟毫无风险。
或许她该庆幸重生前自己读的检验科没犯着二表姨的路,不然二表姨以前都对她下手了。
周若雪是除了自己妹妹妹夫没其他近亲好友是当医生的,在医学这事儿上只能选择相信妹妹一家的说法。
“莹莹,你下来。”周若雪粗声粗气对谢婉莹下令,要准备动手教训表妹孙蓉芳的女儿。
“妈。”尚思玲拦住谢婉莹下车,对着婆婆说,“我知道你是听谁说了莹莹的坏话。”
“没人说莹莹的坏话。”周若雪低声应道,有点心虚了。
婆婆的神态说明她说法没错,尚思玲怒到口唇发紫:“丁文泽多少天没来探望过他表哥,今天来到这里说三道四,没帮上半点忙,只知道诅咒我老公残废。妈,你竟然要相信这种人说的话?!”
儿媳妇的告状是给周若雪头顶上哗啦啦一盆冷水淋下来:“这——不太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们家一家早知道我老公会变成这样了。所以一开始我们向他们求援的时候,他们一直借口丁文泽没空。在我老公快没命时自称没空,在我老公要赶去治病的时候突然有空了,打电话向你告状,你说他们能安什么好心?”
第1523章 得知真相
尚思玲气得要飙眼泪。她之所以更愿意相信谢婉莹的意见,正是因为丁文泽一家做事太败坏,让她看穿了那帮人虚情假意的嘴脸,和丁文泽建议的反着干绝对是对的了。
表嫂是聪明人,不会被那家人继续糊弄。谢婉莹心头欣慰。只是大表姨看来不可能像表嫂一样。
只见周若雪脸上除了突闪而过的一抹吃惊以外,表情恢复到了冰冷和质疑。
周若梅给姐姐打过预防针了,叫周若雪提防儿媳妇声东击西的策略。
周若雪知道妹妹说的话八成是真,亲妹妹再如何不会要姐姐死的,反而儿媳妇是外来人可能暗藏心机。尚思玲让她儿子冒险去首都肯定是想让她儿子死,就此从这桩婚姻解脱并且独占车祸赔偿款。
再说她儿子是她妹妹的亲外甥,周若梅哪敢对亲外甥下手,会遭天打雷劈的。
亲手残害亲外甥说不上,不想对方好是真的。二表姨的心理用高明的手段掩护着,是很难被看穿的。若不是自己重生了,自己和妈妈一样会被糊弄到死。谢婉莹锐利的视线打量大表姨的表情,似乎有些事在超乎她的意料。
“我不准你们送我儿子去!”周若雪喊道。
婆婆被洗脑了。尚思玲心里头悲哀着自己嫁过来这么多年,为萧家生儿育女省吃俭用持家有方,最终婆婆始终只会把她当外人。
“莹莹,你不用下车。”想清楚了,尚思玲转身告诉谢婉莹真相,“当初资助你上大学的那笔钱,是我和你表哥给你的,和你大表姨一点关系都没有。”
哎,不是她大表姨出钱吗?她妈妈这样说的啊。谢婉莹吃一惊。
周若雪自己哪有钱,周若雪没有退休工资,现在养老的钱全是大儿子给的。况且,周若雪得知她考上医学院总得一样问问当医生的妹妹怎么想的吧。等于说,周若雪根本没想过资助她。只是无奈于自己儿子儿媳妇是很支持谢婉莹读医,才最后打电话给孙蓉芳大致表达下恭喜。
尚思玲和萧树刚是有文化的人和周若雪不一样,是不需要打电话问周若梅意见的。国协是全国最有名的医学院,谁考上谁都是前途无量的。资助谢婉莹肯定是对的,届时一定会有丰厚的回报。
现在回报来了。尚思玲越发确定自己是对的。相反,当年丁文泽考上大学时周若梅一家厚脸皮要他们家送红包。她和她老公绝对是白给了那笔钱,事实证明这笔钱买狗粮喂狗吃都比喂丁文泽好。
读懂表嫂的话,谢婉莹不下车了。
此时和大表姨纠缠不过是耽误大表哥的救命时间。
拉上救护车的门喊司机开车。
周若雪做做样子而已,哪敢真的用自己的身体拦车,车子一开自己立马躲边上去了。望着车开走,急到在原地跺脚,破口大骂起表妹孙蓉芳:“我就知道你只长了张嘴,没有样事能做成,嫁了个整天出车祸的司机,养了个混账女儿,你还使劲儿替她吹。”
第1524章 路上平稳
有些事情不重生不知道。大表姨如此臭骂她妈妈可谓是原形毕露。
谢婉莹心里哀伤着自己妈妈为人太心善,一心把两个表姐当自己人,实际上两个表姐成人上人后根本看不起表妹。
仔细回顾起来,她大表姨周若雪一样是靠婚姻上位的女人。以前周若雪只是一个百货大楼的小职员,后来攀附上萧爸这个银行分行部门经理这棵大树。
萧爸去世后留了笔钱给老婆和孩子。周若雪养两个孩子压根不需太费力。萧树刚能到省会当上大学老师认识尚思玲结婚,全是萧爸以前的同事在起作用。
婆婆骂得太难听没人品。尚思玲只得在内心里庆幸自己老公不像婆婆。据说萧树刚小时候的教育来自自己父亲,那会儿萧爸未去世总算没让大儿子被养歪了。
“吃。”躺在担架床上的萧树刚对媳妇和表妹说。
俨然身在病中的他是把发生的事情全看在眼里了,看得很清楚究竟是谁想对他好想要他好。
中午没来得及吃饭,饭盒带到车上,尚思玲和谢婉莹努力吃。
到机场是午间一点半了。机场工作人员早已待命,引导救护车进入停机坪。由于机舱门狭窄担架床进不去,机场工作人员当场拆了头等舱门让担架床进入。担架床安置在了第一排空间。谢婉莹和尚思玲对所有伸手帮助的人感激不尽。此时陌生人唯恐比亲人更亲。
救护车走了。谢婉莹和护士带齐急救装备留在飞机上守护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