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冼卿道。
兆焦依言抬头,还没说话,额头上就猛地袭来一股清凉感,还带来轻微的刺痛,药水儿的味道散到风中传入鼻间,兆焦微微抬头便能看到冼卿低垂的眉眼,和落在眼睑下浓而密的睫毛的阴影。
从这个角度来看,冼卿的皮肤真的好到不可思议,白而细腻,微小的绒毛在落在脸上好似在微微抖动,竟然有几分可爱。
连教练的数落都听不到了。
兆焦想着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嘶——”
“又在想什么?”兆焦突然的动作,让冼卿有些反应不及,听到他嘶痛,忙把手撤开来,蹙眉道,心里实在有些不满。
“没,没想什么。”兆焦头一次看到冼卿露出生气的模样,被惊到了几分。
“没想什么就老实坐着。”冼卿口气依旧没什么好转,拿起棉签再蘸了点儿药水按在他的伤口上,这次力气大了几分,兆焦疼得脸一抽,却不敢发出任何抗议。
教练见状道:“你还笑,还笑得出来?上场不到一分钟就下场,你可真的让我大开了眼界。”
兆焦知道确实丢脸,只抽了抽嘴角,没反驳。
冼卿却开口了:“好了,兆焦也不是故意的,房教练你还是看看场上其他人怎么样了。”
教练觉得在外人面前数落队员也确实不好,闭了嘴,回场边看其他队员去了。
兆焦惊异于冼卿竟然为他说话,但这次的老干部更让他奇怪得是,都帮他说话了,老干部手下动作丝毫不见减轻,而且还有加重的趋势,兆焦疼得整张脸都在扭曲:“哥,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冼卿动作停了一下,动作又丝毫没有放轻地按了上去:“没有。”
兆焦:“………”
兆焦心里委屈,他也没干什么啊,难不成是因为他在球赛上表现得太差劲儿,让老干部觉得来的这一趟不值,浪费了时间?
兆焦觉得自己猜对了,毕竟他哥是个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
兆焦:“哥,你放心,我一会儿就重新上场,这次肯定认真打,不会让你白来一趟的。”
冼卿不明白这小子的脑回路是有什么问题:“……受伤了还上什么场?”
兆焦瘪着嘴:“那不是怕哥你觉得我太弱了,我告诉你,我真的很厉害的,你要信我,绝对不会白来一趟,所以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冼卿:“……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
兆焦:“你没说,但我又不是木头人,感觉不到。”
冼卿:“我只是觉得瘀血要用点儿力才能化开。”
冼卿不痛不痒的解释,力度放轻,但实际上他心里确实有些别扭,但完全不是因为兆焦在篮球场上没有好好打球,而是其他的原因,但那个原因,冼卿实在难以启齿,和小孩子一样的幼稚。
“你撒谎,哥你就是生气了。”兆焦拨开冼卿的手,抬起脸凑近去看冼卿的眼睛。
冼卿被吓到,惊得后退一步:“做什么?”
“看吧看吧,哥你都不敢直视我的眼睛,你就是生气了。”
冼卿:“………”行吧,他确实不太擅长撒谎,由于家教甚言,又被家人言传身教,致使他性格一向耿直老实,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撒过谎,撒谎起来也拙劣得很,熟悉他的人往往一眼就能拆穿。
“哥,真的,我保证,一会儿我就跟教练说让我上场,一定好好表现!”兆焦举手作发誓状。
冼卿稍显别扭地侧过头:“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兆焦眨眨眼:“那是什么?”
冼卿:“药上好了,我去还药箱。”
兆焦一把拉住冼卿手腕:“不行,哥你不能逃避,遇到问题我们要直面困难,才能解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再说了,我能看出你生气了,但我终究是人,看不出来你为什么生气,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呢?”
冼卿:“………”
兆焦:“哥,我不想和你之间有矛盾,哥~”
不得不说,兆焦把冼卿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拿捏得死死的。
冼卿有些犹豫,看了兆焦亮晶晶的眼睛一眼:“其实……”临到嘴边,冼卿还是觉得难以启齿,转而改口,难得把在谈判桌上的聪明才智用在日常生活中。先发制人问道:“你在篮球场上的时候,在看谁,又在想什么?”
兆焦:“啊?”
说到这个问题,兆焦脸上难得出现些许红色,尴尬地低低咳了咳:“那啥,哥,不是说好了说你生气的原因吗,怎么扯到我身上了?”
冼卿看着他没说话。
兆焦盯着冼卿的视线看了半晌,脑子转过弯来了:“你是说,你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我?”
冼卿抿了抿唇。
兆焦疑惑不解:“为什么啊?”
问出口了似乎就觉得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回答我,你刚才在想什么?”
兆焦脸更红了,支支吾吾:“那,那不是,在想,想……哥哥你嘛。”说到后面四个字,几不可闻。
冼卿蹙眉:“什么?”
兆焦耳朵尖儿都染上了薄红,把冼卿拉到椅子上坐下,凑近他耳边,破罐子破摔:“我说,我在想哥哥你啊。”
冼卿:“………”
这下可好,冼卿的脸也开始红起来了,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老半天才想起来刚才自己耿耿于怀的事,下意识给问了出来:“……所以,你没有想看台上那些女生?”
兆焦摸不着头脑,向台子上张望:“啊?看台上的女生?什么看台上的女生?”
冼卿耳朵也红了,掩饰性地去收拾地上的医药箱:“没什么。”
兆焦此时恰好看到了对面看台上用硬纸板举着的c大三号牌子,心里立刻明白了,眼睛亮了起来,他转过头看老干部,却见他已经半弓着身当鸵鸟去了。
兆焦忍俊不禁,跟着弯下身,握着老干部的手还没松,现下就握的更紧了,缓缓的靠近老干部绯红的耳朵,兆焦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喜,借着这样低的角度,仗着大家注意着看台,教练不在旁边,没人看他们,轻轻地在老干部可爱的耳尖上落下一个清浅的吻,在漫天的加油声中的掩饰下,在他亲爱的师哥耳边表白,激动得嗓音都沙哑了起来:“哥,还说不喜欢我,都吃醋了。哥,我好喜欢你啊!”
“哇!”
看台上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可台下的两人谁也注意到,兆焦不知何时,微微抬起手,挡住前面的光,扭着脖子,在手下这片小小的阴影中,用一个别扭的角度在老干部嘴角留下了一个微微濡湿带着温度的亲吻。
“我去还药箱。”等兆焦退开,冼卿才发现自己的手都是微微抖着的,心脏的搏动一声一声,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
他想他要赶快找个地方按住它,不然被发现了就更尴尬了。
看着冼卿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兆焦摸着嘴角笑了起来,但脸上未褪去的热意出卖了他内心的躁动和火热。
从未觉得,喜欢一个人是这么一件美好的事,只是简单到纯洁的微微触碰,就让他心动不已,亲吻上他嘴角的那一刻,似乎得到了整个世界一般的满足。
“兆焦,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第一节已经结束了,教练过来想看看兆焦的情况,看到他脸红的样子皱了皱眉,手探上去摸了摸自言自语:“也不热啊。”
兆焦躲开教练的手:“教练放心,我没事。”
教练又问:“那你一会儿可以上场吗?”他愁道:“咱们比分又被拉开了。”
兆焦道:“我可以的,不过我需要力量才能。”
教练一头雾水:“什么力量?”
兆焦没回答,径直去找某个躲起来的鸵鸟老干部。
卫生间里,兆焦堵到了没有其他人只有拿凉水降温的冼卿。
冼卿现在还是不敢直视兆焦的眼睛,看他来还在强作镇定:“你也上厕所?”
兆焦偏了偏头,逗他:“不明显吗?我不上厕所,我是来找哥的啊。”
冼卿脸上刚下去的温度又有上泛的趋势:“找我有事?”
兆焦:“是啊,有,哥,我一会儿上场了,哥你来看吧。”
冼卿:“我又帮不上忙,而且我一会儿还有事……”
“哥,”兆焦打断他,不允许他逃避,“你不是问我刚才在篮球场上在想什么吗?我其实在想……”
兆焦压低了声音,低下头在他耳边道:“我在想,师哥,你怎么不看我啊?”兆焦满意地看着冼卿的耳朵再次染上绯色,“所以,哥,为了不让我再次走神,你就来看吧,你看着我,我就不会想要怎么才能引起你的注意了。”
冼卿微微偏了偏头避开兆焦太过灼热的视线,道:“我刚才一直在看着你,你不需要引起我的注意。”
兆焦便又忍不住露出笑意,脑子一热,猛地凑过去,“啵”的一声,在冼卿脸上留下一个幼稚而又响亮的吻。
冼卿:“……小孩儿。”
兆焦恬不知耻:“是,我是小孩儿,所以哥要宠我,爱我,疼我,不然我就哭!”
冼卿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但奇怪的是,心里没有不耐烦,还有种小时候吃过的糖果的甜味儿,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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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焦:哥,要亲亲。
冼卿:不。
兆焦:呜呜呜——
冼卿:哭什么?
兆焦:我小孩儿,你不爱我,我就哭!
冼卿:……
妈呀,这张写的我好心动,我家皂荚也太会了吧,好会撩!我家冼哥也好可爱,嘻嘻!(我咋这么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