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按往常习惯,“早餐已经做好了,我马上帮你端上餐桌。”
一到五这个时间,她都会在家吃完早餐再去上班。
今天也没打算列外。
程翰送她时,她把对王婶的说过的话又转述给他听,“只是想起一些事心情不好而已,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别告诉他,我不想他担心。”
到了公司,也有同事问她声音怎么哑了,她随口找了个理由,“有点感冒,喉咙疼。”
撒谎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就习惯了。
更何况是这种无关痛痒的小谎。
更过去几天一样,她走进部门,刚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包里的手机就响起来电铃声。
她知道是准备睡觉的他打过来的,不同于昨晚,这次她接了,接得有点慢,握手机握得有些紧,依然是哑着声,“喂。”
只一声,没有像昨天那样开心的叫他名字。
那端静了差不多两秒,“感冒了吗?”
她顺着回应,“嗯,有点。”
“有没有吃药?”他重视她的身体,这是毋庸置疑的。
林听喉咙有些紧,“不严重,多喝白开就好了。”
普通小感冒,原本也不需要每次都非吃药不可,自然恢复更利于争强抵抗力。
“还是去医院看看,现在早晚温差大,你一个人要多注意点,别让我担心。”跟每次她不注意身体一样,他开始启动教导模式,末了又说,“我明天回来,后天上午十一点一刻低到安城。”
跟她通话,他说的都是国内时间。
盼了一周多,终于盼到他要回来了,这本该事件值得她高兴到欢呼的事,她现在却一点都不开心不起来。
有的只是深刻入骨的难受。
“嗯。”从喉咙里滑出的回应,林听深呼吸,缓了缓发紧的喉咙,“我知道了,我现在要开始忙了,你早点睡觉。”
尽全力的把话说完,此时此刻,她竟有点感谢自己发哑的声音,还有刚刚撒的谎,感冒了。
“就这样啊?”他的语气里的不满是假装的,她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林听把手机拿远一点,长舒口气,半分钟才拿到唇边,隔着手机轻轻的亲了下,“晚安。”
“宝贝,早安。”他心满意足。
而她想的却是,终于结束了,不然,她真的会撑不住露出破绽。
果然同一件事,不同心态,做起来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
放下手机,林听低头睁着眼睛,深呼吸,强行忍住快要溢出来的眼泪,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在别人面前表现你的脆弱,不能哭,你画了妆的,流泪会很丑,很丢人。
坐在她旁边的同事发现她的异样,问,“林听你怎么了?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以往接电话都是喜笑颜开,今天……
林听深呼吸,长舒口气,抬头看向同事,扬唇笑了笑,“他说他明天回来,我开心的,一时控制不住情绪。”
说着还笑,“看我这点出息,让你看笑话了。”
同事笑了笑,“热恋嘛,正常的。”
开始投入忙碌的工作,到中午跟同事一起去公司食堂吃午餐,下午继续忙碌,下班,让程翰带自己去医院。
程翰听了回头关心的问,“林小姐去医院做什么?是哪不舒服吗?”
“苏如瑾母子不是快要出院了嘛,我去看看那孩子。”她如此应到。
除了跟先生一起,她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去看过苏如瑾。
程翰又看了看她,心里觉得意外,却也没再继续追问。
作为一个司机兼保镖,他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她的人生安全,听从她的吩咐。
去探班总不能空着手,路过水果店时,林听让程翰停车,自己下去挑选果篮。
“你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就下来。”下车时她要求欲跟随的程翰。
程翰开车门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她,不放心的,“林小姐。”
“这里是住院楼,到处都是病人,家属,医护人员,出不了事。”如果没有林之易那根搅屎棍,她就是大晚上出去溜达,发生危险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
虽然现在各种意外事件层出不穷,但那毕竟是个别而非大众不是吗?
到了病房,敲门,听见对方喊进才推开病房门。
母子两正在吃晚饭。
林听见此愣了一下,转而笑言,“我是不是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苏如瑾也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没有,快进来坐。”
说话间人已朝她走了过去。
林听走进门,把果篮递给她,“路过水果店买的,也不知道晓宇喜欢吃什么。”
“人来就可以了,还这么客气。”苏如瑾接过她递过来的果篮,由衷的,“谢谢。”
“阿姨。”晓宇很礼貌的叫人,期翼的小目光看向她身后空无一人的门外,问,“钟叔叔没有来吗?”
“钟叔叔出差还没有回来。”林听走到病床边,弯腰看着靠在床上,刚做完骨髓移植手术不久的男孩,轻声细语的,“晓宇今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医生叔叔我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成年人都不一定能够受得住的病痛,除了接受治疗时实在受不了,其余时候这孩子表现出来的都是开朗,坚强,这其中少不了苏如瑾这个母亲的功劳。
想想也是让人觉得心酸,动容。
苏如瑾放好果篮,端把椅子给她,“你吃晚饭了吗?如果没吃可以跟我们一起,就是粗茶淡饭的你别嫌弃。”
家常小菜,还有营养汤,倒也算不上粗茶淡饭。
“谢谢,我吃过才来的。”林听婉拒苏如瑾的邀请。
她们还没熟到来探个病都能留下一起吃饭的地步。
林听等母子两吃完饭,又坐了一会,跟小朋友说了会话,到六点才起身告别。
苏如瑾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心知她此行目的并不单单是为了探病,故跟着起身,对自己儿子解释,“妈妈送送阿姨,晓宇乖乖在房里等我一会好吗?”
晓宇懂事的应下,“好的,妈妈,有事我会自己按铃叫护士阿姨的。”
在医院住久了,呼叫护士这种事他也是熟门熟路了。
出了门,两人往前走了一小段,远离病房一点,林听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苏如瑾。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苏如瑾主动提出。
林听深呼吸,嗫嚅嘴唇,过了将近一分钟问出,“你能不能告诉我斯年当然是因为什么坐的牢?”
苏如瑾一愣,“你不是说你不介意?”
是,当初她是说的自己不介意,可是现在……
“有人跟我说他是因为车祸撞死人才入的狱,我想知道这是真的吗?”
苏如瑾一脸惊讶,“谁告诉你的?”
林听看着她的反应,心里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死心的再度求证,“你知道被他撞死的是什么人吗?”
苏如瑾从惊讶中反应过来,稍犹豫了下,还是实话实说,“我只知道是出了车祸,但对方是谁我不清楚,他没说。”
当时她还是钟斯年女朋友,知道他出事,她也第一时间让钟逸辰带她进去看他,但,他拒绝相见。
与这起车祸相关的新闻也被他父亲压了下去,当时与她熟识且知道实情的钟逸辰跟任嘉致也闭口不提。
作为当时的女友,她是完全被蒙在鼓里。
就连分手都是钟逸辰代他传达,后来,他刑满出狱也没有见她就直接出了国。
再见,她已是他人妇。
车祸,入狱,外人不知实情,完全符合林之易所言。
压在林听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苏如瑾道别,又是怎么转身离开的。
长长的走廊里,苏如瑾看着前面慌不择路,神情恍惚的女人,紧皱起眉,心中暗想,这件事跟她有关系吗?
那她要不要给钟斯年打个电话,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想想还是算了,等他回来再说吧。
……
沈母也住在这家医院,不过是不同病症不同楼层,加上沈暮安现在接手沈家产业,以往过来若非特意过去探望,他们能碰面的次数并不多。
林听没想过自己的狼狈会被沈暮安撞见,不过她现在也没有多余的闲心搭理他。
对着站在外面的人点头打了声招呼便匆匆走出电梯,直接绕过他走向大门口。
“林听。”沈暮安转身几个大步追上,挡在她面前,“你怎么来医院了?是生病了吗?”
她脸色发白,眼眶泛红,一看就不对劲。
林听现在并不想说话,但他跟上来了,她还是回答,“没,我过来看个朋友。”
沈暮安低头注视正站在自己面前,固执逞强的女人,小半会,“我下午去找过……林之易。”
顺口的你哥顿了会及时改成连名道姓。
林之易这个名字暮然刺激她某根神经,林听抬头看他,“所以呢?你也想看我笑话是吗?”
沈暮安微皱起眉,看着浑身竖起尖刺的她,轻声喟叹,“我如果想看你笑话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有哪个看笑话的人会大半夜跑到她居住的小区吃闭门羹,原因只是因为接到她不同寻常的电话?又有哪个看笑话的人会不放心的特意去寻找答案,还把伤害她的人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