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芹不仅为自己找借口开脱,还想转移视线,祸水东引。荀卿染心道这丫头也不是光有匹夫之勇啊。
“好个刁滑的婢子!你自认为失贞与别人,却想栽赃给四爷。你不认罪,说这些不相干的做什么?”荀卿染微笑道。
“怎么不相干!”采芹急道,“太太,四奶奶和别人有私,不小心丢了纸条,怕被人知道,故意做了这个陷阱来害奴婢。四奶奶明明丢的是这个纸条,却和奴婢们说丢的是点心方子,可不是心中有鬼。可怜奴婢,因着对四爷的一片痴心,钻了进去。……奴婢自小伺候四爷,不能看着四爷被四奶奶这样耍弄。奴婢并没有野心,不过是想有个卑微的身份,能长长久久地伺候在四爷身边。今天的事,奴婢实在是被逼的没了法子啊。太太、四爷,奴婢的身子还是清白的。看在奴婢一片忠心,一片痴心的份上,原谅了奴婢吧。她们别人因为怕了四奶奶,不敢说,奴婢却不怕,奴婢是太太的丫头,是四爷的丫头。四奶奶本就身份低微,行为又不检点,根本不配做四爷的妻子。”
齐二夫人听的有些糊涂,不过她听清楚了两点,采芹的身子是清白的,荀卿染和人私下传递纸条约会。
“四奶奶,你可有什么话说?”齐二夫人看向荀卿染。
荀卿染忙站了起来,“我……”
齐四也站起身,“什么人配做我的妻子,还要问你一个奴才的意思?我这院子里有了你这号人物,我竟一直不知道。心思龌龊,毁谤主母……”齐攸向外高声吩咐道:“来人,把这贱婢拖出去,先掌嘴四十。”
宋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应声出现,采芹挣扎着被拖了出去。荀卿染只听见采芹叫了两声,接下来就是噼噼啪啪的板子响,盖住了采芹断断续续的叫声。
齐府掌嘴有专门的板子,都是硬木制成,一般惩罚下人,最多用这个板子掌嘴十下,那样就能打的人口角流血,牙断舌破了。掌嘴四十,是极重的刑罚。主子发话打四十,就是发了狠,下面的婆子知道内中关窍,哪个都不敢手下留情的。
齐二夫人怔了怔。齐攸教训丫头,她也不好阻拦。但是采芹所说的事,她是必定要问清楚的。
“母亲,那纸条的事我知道。”齐攸不等齐二夫人再次开口,便先说道。
“哦?”齐二夫人看看默不作声的荀卿染,再看看齐攸,“那……那是怎么回事?”
“那纸条是卿染的大姐,杨大奶奶给卿染,约卿染去救她。……母亲,可还记得郑家表妹和荀家四表妹的事情?”
“啊?”齐二夫人惊的叫了一声,随即用帕子捂住了嘴。
这已经不用齐攸再解释,只把前前后后的事情一串,自然就有了答案。齐二夫人又是自幼在深宅大院长大的,不免比平常人想的更深更细,这一想不要紧,不由得又惊又怒又悔又怕,连拿帕子擦汗的手都抖了起来。
“卿染那个时候,觉得杨大奶奶举动奇怪,就来告诉了我。”
荀卿染低着头站着,偷偷瞥了一眼齐攸。纸条的事,是出了荀淑兰和郑好儿的事后,她才和齐攸说的。齐攸却在齐二夫人面前,将时间模糊了,说她是得了纸条马上就告诉了他。这样一来,无论出了什么事,齐二夫人就算再挑剔,都怪不到她的头上。
“这事,你们早就知道了?”齐二夫人问道。
“我并未去赴约。并不知道采芹私下所为。”荀卿染道。
“染丫头,快过来。”齐二夫人恢复了一脸的慈和,将荀卿染叫到身边,拉着她的手,“采芹那丫头,是家生子,这些年看着她还不错。谁知道,她竟然是这么个心性。这些事让你受委屈了。以后若再有丫头们不听话,或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你尽管和我说,我为你做主。”
荀卿染陪笑,“太太的教诲,媳妇记住了。”
“这就好,这就好。”齐二夫人笑道。
采芹受了罚,又被婆子们拖了进来。这会工夫,采芹一张脸已经肿的如同煮过的猪头,嘴唇破了好几处,半口牙几乎都被打断了,嘴角不停有血沫子流出来。不过脸上血迹并不多,想是婆子们怕她脏了屋子的地,收拾过了。
荀卿染打量了采芹一眼,就转开视线。
采芹跪在地上,抬眼看到的是齐攸坐在地上的椅子上,荀卿染则和齐二夫人亲密地坐在一起,不禁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她满肚子的不服气,不甘心。凭什么,这个女人不过有个好皮囊,还有哪里出色,明明懦弱的被她这个下人挑衅,都不敢反击,怎么配坐在那个位置?
她现在这样,都是被这个女人害的。这一切的一切,包括那男人骗她说玷辱了她,都是圈套。这个女人原来有这样的心计,难道是预料到她会这么做?这么说,难道那个人也是荀卿染的人,因此才会给她出主意做这样的事?她,还是被算计了吗?
采芹正在胡思乱想,就听齐攸问她:“你的话,空口无凭,让人无法相信。我问你,那纸条现在哪里?”
“纸条?”采芹抬起头却又摇摇头,那天她被那男人胁迫,慌里慌张地逃回来,就发现纸条不见了。想是那个男人脱了她衣服的时候,将纸条收走了。
“奴婢在破庙里醒来,就不见了那纸条。”因为受刑,采芹一张嘴就疼痛难忍,但是她努力把每个字都尽量咬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掌嘴的婆子手下使了巧劲,她知道,此时她该说不出话来。这是齐攸肯让她说话,她还有希望。
“那个男人,你不知道姓名,可他的长相你总记得吧。”
“回四爷,奴婢那时心慌意乱,只记得那人一脸的络腮胡子,别的,都没注意。”
“采芹,我记得你好像并不识字。”齐攸又道。
采芹并不知道方才在屋外受罚,自然不知道齐攸已经知道了纸条的事。现在听齐攸问她,她还以为齐攸对荀卿染起了疑心,只要她拿出证据,还是可以翻身。
采芹一喜,“奴婢不识字,拿了那纸条,是找人帮奴婢看的。”
“找的是谁?”
“奴婢因为不知上面写的是什么,加了小心。将纸条分成两段,没敢在府里找人,是找的西街卖字的王秀才,和常到后巷走动的罗道婆,将上面的字念给奴婢听。四爷,您去找了这两个人来,能给奴婢作证。”
齐攸到书房,叫了小厮黄芩来吩咐了一番,“……到前面找唐大人,他知道该怎么办。”
等了约两盏茶的时间,黄芩回来,低声向齐攸禀报了一番,齐攸又回到上房。
“四爷,可找到了那两个人?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采芹满怀希望道。
齐攸问齐二夫人“母亲,您看这贱婢该如何处置?”
齐二夫人不知齐攸是如何想法,采芹已经罚过了,难道还要再罚?齐攸刚才罚采芹,也没问过她的意见,如今来问她,她能如何回答。
“这贱婢的罪,怎么罚都不过份,你们看着处置吧。”齐二夫人说着,就站起身要走。
“母亲请留步。”齐攸起身拦了齐二夫人,“这枫露茶要多沏几次味道才正,如今火候正好,母亲喝一杯再走不迟。”
“哦,那也好。”齐二夫人又坐回炕上。
荀卿染忙另斟了热茶奉上。
齐攸这才转身看着采芹,“没有尊卑,诬陷主子。按着齐府的规矩,该杖毙。”
齐二夫人不安地动了动。这件事,她理亏在先,如今齐攸要重罚,她自不会为了个奴婢再让齐攸不高兴,因此只得说了声好。
“太太、四爷,奴婢冤枉啊。”
“到现在还不知悔改,罪加一等。来人,去前院叫古老大来。”齐攸冷冷地吩咐道。
听齐攸派人去找古老大,齐二夫人的手又抖了抖,张了张嘴。
采芹则是趴在地上,浑身抖做一团。
“四……四奶奶,求您……饶……了奴婢吧。”采芹这个时候才想起求荀卿染。只是已经晚了,旁边一个婆子上来,用麻布堵了她的嘴。
古老大,荀卿染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是听哪个小丫头说过。荀卿染曾让佟家的打听过,才知道,古老大曾经上过战场,后来就到齐府当差,他不做别的差事,只负责行刑,鞭刑。他的名字是齐府下人的禁语。说是他可以一鞭打死人,也可以将人鞭打上几天几夜,那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却不会死,只能活受罪。
“这,是不是太重了些。”齐二夫人犹豫半晌,才说道。
“母亲,这贱婢死一万次都不冤。母亲想想,如果她成了事,儿子成了什么人。况且,一个下人,胡言乱语污蔑主子,今天说的是我的人,明天就要去说嫂子们,后天,连母亲都不能幸免。”齐攸又吩咐道,“这种事决不姑息。不仅要罚她,另外叫了这院子里所有的人,都来观刑。也让她们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古老大来了,听爷的示下。”宋嬷嬷进来回道。
“传我的话,很久没见他耍鞭子了,让他尽管施展,晚上我赏他一只羊腿,一坛好酒。”
宋嬷嬷答应着,一招手,两个婆子这才拖了已经吓昏过去的采芹出去。
宁远居的人都在外面观刑,连跟着齐二夫人来的丫头和婆子都被请了去一起观看。听着外面若有若无的声音,齐二夫人白了一张脸,手里的茶杯拿不稳,杯盖和茶杯相碰发出细小的声音。齐攸自在地品茶。
“母亲,我和您商量一件事。这内宅灯油蜡烛上的采买,换了赵西大如何?”
“那徐财做的好好的,换……换什么?”齐二夫人不解道。
“徐财,是采芹的老子吧。她那一家,我已经派人都抓起来了。”齐攸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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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颜为码加更,推卸了做饭的差事,据说要被惩罚,泪。
深情呼唤粉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