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2016年的元月过得很快,月末时家里房子拆迁分的安置房终于确定下来,赵明熙回宣城办理房产登记。
临近年关,赵明熙直接提前请假回宣城,反正财务部门人多,分摊到她手里的工作原本就少。
只是愁了两天爱德华要如何安置。
恰巧赵明熙有个高中同学也在沪城发展,开私家车回老家,顺便捎上了她们。
回宣城后,赵明熙主动给路易林打过去一个电话,给他说叨了一番最近自己的调查成果。
赵明熙提出自己的猜想:“路氏集团这两年是不是开始亏损了?我听说你爸爸打算捐出去百分之十的股份给政府,这样的善举,按照你形容的路董的心机,应该不会是毫无企图的赠予吧?”
路易林那边安静了许久,大概也是在分析这其中的可能性会有哪些。
本来以为他那边是愁容满面的。
可他顿了顿,没由来冒出一句:“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赵明熙没有回答,学路易林顾左右而言他:“宣城上周下了一场雪,可惜你没有看到。”
路易林笑:“你不是昨天才刚回的吗,你看到了?”
赵明熙偏头去看窗台上白枫养的那几盆绿萝,不作声了。
赵明熙突然想起一句诗来——“我不看月亮,也没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蒙在鼓里。”
用来表达我很想你。
而她刚才说这里下了一场雪,可惜你没看到。
赵明熙可惜的不是他没有看到这雪。
可惜的是他不在她身边。
她也很想他。
但她不说。
路易林不知道等了多久,追更加企鹅君羊,似二而而物9一四其还未听到赵明熙的回答,以为她人不在手机跟前,扭捏半天才说出来那声低声细语。
他说:“可是怎么办啊,我好想你。”
赵明熙咳嗽一声,看见从厨房里走出来翻冰箱的白枫。
白枫也听见了这句话,问赵明熙:“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怎么没有和我们说?”
电话那边突然不作声了,路易林呼吸都放慢许多,静静听着赵明熙这边的动静。
赵明熙捂着听筒,解释:“还不算是男朋友。”
白枫不太懂现在的年轻人,摇头:“都不算是男朋友,人家就跟你说这么肉麻的话,别不是什么油嘴滑舌的骗子吧。”
“赵明熙,你今年可不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了,找对象要擦亮眼睛。”白枫又啰嗦了两句。
赵明熙推她回厨房,为路易林申辩:“哪里是什么骗子,人你见过的,上回给爸爸找医生动手术的那位路先生,您不是还说有机会让他来家里吃饭的嘛?”
白枫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不太高兴的样子:“是那位沪城的路先生?你当时不是说那是小傅的朋友吗,现在怎么和人家搞到一起去了?”
赵明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总之现在不合时宜。
她知道白枫的顾虑,以为她和傅宁远分手是因为路易林。
突然有些百口莫辩。
等把白枫哄回厨房,赵明熙再拿起手机的时候,发现通话竟然还没有结束。
路易林等在电话那头,等了五六分钟。
赵明熙解释:“刚才那是我妈,更年期到了,最近正为我的婚姻大事发愁,你别放在心上。”
路易林“呵呵”了两声,说:“你捂得及时,我都没听见你妈说我什么。”
“说你身份尊贵,我们家高攀不起。”赵明熙故意这样逗他。
路易林又笑了两声,却并没有接话。
这分明是事实,赵明熙想让他怎么安慰她呢?
他不可能罔顾事实把自己说成是个普通人,也无法让赵明熙一家鲤鱼跃上龙门变成贵族。
赵明熙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国?春节之后吗?”
路易林翻开日历看了下日期,道:“今年除夕可能在澳洲过了,爷爷奶奶都没打算回国,可能就我爸妈节前飞过来,然后待个两天我们一起回北京祭祖。”
路易林上学前一直生活在北京,父亲路东文是土生土长胡同里长大的北京人,沈家则是重庆人,举家搬迁到沪城时沈茂华还未被调任到沪城任职,只是凑巧路东文和沈梦欣结婚的那一年,中.共中央和国.务院决策开发浦东。
那两年路东文的事业就陆续往沪城迁徙。
而路易林出生的时候,也恰好是在沪城落地,那一年年末,政府设立浦东新区,一时之间沪城面貌大变。
路易林小时候在北京待了几年,上学时被父母接到身边,此后陆续认识了云霄、庄裕这些人。
赵明熙也是在那天的摄影展上,看到墙上挂着对路易林的介绍才得知。
路易林本科和研究生读的竟是墨尔本大学。
着实有些出乎赵明熙的意料。
毕竟初遇时,她当真以为这是个纨绔。
赵明熙默念他说的最后一句。
他要先回北京祭祖,然后才回沪城。
最快也要二月中旬了。
转念一想,一个多月都过去了,半个月还等不得吗?
路易林知道赵明熙在想什么,安抚她:“回头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提前告诉我,我从墨尔本给你带回来,不收你代购费。”
赵明熙眨眨眼睛:“听说澳大利亚的国宝很可爱,你不如给我偷一个回来,我看看和爱德华比谁更胜一筹?”
路易林想起那只粘人的猫,问她:“你回宣城了,爱德华呢?”
“在我妈脚边闻肉味儿呢。”
正说着,白枫喊了吃饭,赵明熙这才掐了电话去帮忙端菜。
都没顾着问路易林有没有吃晚饭,吃的什么。
第30章 第一场雪
许是老天听见了赵明熙对雪的渴盼, 2016年2月1日,一早醒来,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赵明熙被白枫和赵午阳忽悠着去见了一个人。
一个故人。
赵明熙穿了一件燕麦色毛呢大衣, 紧身的牛仔裤搭一双高筒靴, 和半年前他手下那几个人的描述相差甚远。
牧也垂眸看向自己跟前的咖啡,不愿被赵明熙发现自己的灼灼目光。
牧也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赵明熙的时候。
那是一个酷热无比的夏日午后,赵午阳在同事的办公室里打牌,把十二岁的赵明熙一个人丢在他的办公室里写暑假作业。
牧也不是第一次进派出所了,他和同龄人之间打架已成家常便饭,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挨揍,可是进派出所关个三五天也是常有的事。
因为他的养父根本不会来接他出去。
久而久之,牧也和赵午阳竟成了熟人,赵午阳常常劝说他:“别老是打架,自己被揍得浑身是伤就算了,还要进局子里面挨骂,你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上个学,乖乖在家待着。”
牧也不以为意,牧也从小父母双亡,一直跟着养父一起生活, 养父工作忙, 常常不着家,根本顾不上他。
牧也被一个片警拖进赵午阳办公室做笔录的时候, 赵明熙刚好被一道数学题难住了,她的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字符,抓耳挠腮怎么也算不出那道题的答案。
片警给赵午阳打电话:“人呢?你的老朋友又让我给逮进来了, 还是你来审吧,这回可好, 有两个学生头都被打破了,现在送医院包扎去了,一会儿人家家长领着过来。”
赵午阳牌打到一半,不情不愿地回到办公室。
暑假学生打架的案子不少,但是在赵午阳感化下,街道上好几个混世魔王都在升学以后收敛起来,只有牧也还冥顽不灵。
赵午阳工作这么些年,一直秉承着宽以待人的优良品德,对这些打架斗殴的孩子是能劝就劝,劝不动的就慢慢劝,直到对方改邪归正为止。
牧也就属于难被感化的那一类。
所以感化牧也的任务后来被赵明熙接了去。
赵明熙小时候性格异常活泼,朋友一堆,一放假人就皮,她爸又是个老刑警,所以整个片区没有同龄人不知道她的。
白枫平时工作很忙,几天见不到人是常有的,赵午阳也不用说了,常常是一个电话就要回所里办公。
闲的时候赵午阳还能看得住赵明熙,忙的时候根本就见不到她的影子。
一日三餐,连带着睡觉都可以对付着在所里。
见到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牧也,赵明熙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她挑衅地看着牧也,大着胆子问他:“是打群架吧?看你这伤,战斗力也不行啊。”
牧也没想到一个斯斯文文刚才还乖乖在纸上演算的小姑娘,一开口就是老江湖了。
纵使平时总是被欺负的份儿,可他作为一个男孩子,总不能在一个小女生面前露了怯。
于是他作出生平最凶的一个表情吓唬她,嘴硬道:“你是没看见他们的伤,比我严重多了,跟我打架,我是不会叫他们占便宜的。”
赵明熙撇撇嘴,看着赵午阳推门进来。
同事给赵午阳打小报告:“你这女儿说话挺凶呀,说话跟小大人似的。”
赵午阳摆摆手:“是不像寻常女孩子家,粗鲁得很,回头我好好教育她。”
牧也凑过去看赵明熙的练习册,是五年级的数学题,他静静地看了那道题两分钟,然后开口:“这题很简单,兔子有12只,鸡有5只。”
赵明熙眼睛突然瞪得好大:“你不用笔就能算出来答案?”
“我是初中生。”牧也淡淡道,虽然他这个初中生也没正经听过几堂数学课。
小时候的赵明熙古灵精怪的,活泼好动。
而成年后的赵明熙,却完全变了一种性格。
牧也觉得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