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听到林仪风终于出声了,赶忙小鸡啄米般地点起头来:“我知道错了,师叔不要跟小容一样不理我了!”
“那你错在哪里?”
“我、我不该随便听信别人的话,他们明显是在骗我,骗我和小容,是我太傻,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王虎说着,脸上满是深深的自责与愧疚。
“那以后呢?”
“师叔你相信我!我以后不会随便相信别人了,真得,我会擦亮眼睛,看清别人!真得,我没有害小容的意思,我一直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王虎越说越沮丧,一个劲儿地用袖子擦眼泪。
“起来吧。”
也许是因为沈则容从来没有让林仪风生气过,现在王虎跪在自己跟前,眼睛哭得红通通的,总让他有一种自己在欺负小孩的错觉。他把小虎同学从地上拎起来,顺便替他掸掉膝盖上的泥土和草屑。
“小虎你可知道,看人不光要用眼睛,还得用你的心。”林仪风语重心长道,随后从袖子里摸出一块手帕替他擦起眼泪来,“唯有用心去看,去思考,你才能识破别人的伪装,辨别出他们的真正意图。修真界是个复杂的地方,门派里也是,即使你没有害别人的意图,别人说不定也会算计你,吃一堑长一智,你以后不可不无防人之心,不要被别人轻易左右你的思想。”
“师叔,我记下了,我会努力去做的。”小虎同学抬着一双哭得红通通的兔子眼睛,原本沮丧的小脸变得认真而坚定,不断地朝他点头着。
“这样就对了,知错能改,还是个好孩子。”林仪风笑笑道。
“师叔……你对我真道。
“这样就好了?”林仪风忍不住道,心里则想着,果然是个单纯的小孩子,虽然已经十三岁了,但似乎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反观自己那个徒弟,可是完全不用担心会被人拐骗,孩子跟孩子之间还真是相当地不一样。
“我只是有一种感觉,师叔跟那些人不一样,师叔是真心为我道,突然扑入林仪风的怀里,呜咽道:“我希望师叔不要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小容也不要讨厌我!”哭着哭着,眼泪鼻涕揩了林仪风一身。
只要你别坑队友,别为了女人插刀兄弟,我不会讨厌你,小容也不会讨厌你,林仪风笑着摇了摇头,摸了摸小虎同学的头安慰起他来。
突然他神色一动,抬头朝身后望去,便见到一道青色的剑光从半云居那边向这里飞来,站在剑上的不是他徒弟吗,站在后面的是……吴宇?此人以前带着王虎来过半云居,林仪风很快就想了起来,不由沉下了脸,他抓着他徒弟干什么?难不成又是一个来找茬的?
剑光落了下来,那个吴宇还没有说话,反倒是被他用飞剑载过来的沈则容率先出声道:“原来师父在这儿。”脸上的神情有点儿奇怪,声音也是不冷不热的,视线则落在抱住他的王虎身上,双眼蓦地眯了起来。
“……”
额,他怎么觉得他徒弟的情绪有点儿奇怪呢,好像、好像看见自己和王虎在一起,生气了一样,或许正是因为他在气头上,而看见自己反过来安慰这个让他生气的人,所以才会心情不爽吧。其实林仪风之所以将小虎带出这么远,就是为了防止被徒弟撞见心情不爽。
“小容……”
这个时候王虎才从林仪风的怀里抬起头,看见沈则容出现,露出了一丝激动,想要跑过去跟他道歉求他原谅,但是被对方冷冷的目光一扫,他又蔫了下去,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第四十五章 :祭出时光大法
“小虎你怎么一声不响地就跑出来了,你知道师尊和我有多担心吗?”王虎的二师兄吴宇终于出声了,随后朝林仪风看了一眼,终于表现出恭敬的模样道:“弟子吴宇见过王师叔。”
因为来的时候吴宇的师尊曾嘱咐过他去见林仪风时要客气些,他如今是个有用之人。怎么说呢,自从林仪风打败了赵元凯,特别还是在没有使出全力的情况下,他的地位颇有点水涨船高的意思。不管是十年后与秋山派的比试,还是二十年后九门十八派的排名大比,灵云派正是用人之际啊。
可吴宇做出了恭敬的姿态,心里却相当不爽,当初门派里的人都在猜测林仪风与赵元凯一战究竟谁胜谁败,还为此设下过赌局,他因为看不起林仪风的修为是快速升级的结果,又因为在他手上吃过亏,果断将大笔灵石压在了赵元凯身上,赌他会胜出……结果可想而知,吴宇输了个精光,欲哭无泪,再次见到这个让他输得一塌糊涂的“罪魁祸首”,他简直恨得牙痒痒,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二师兄我、我有留字条的……”王小虎嗫嚅着嘴唇说道。
“既然你师兄来找你了,你就回去吧,免得你师父担心。”林仪风出声道。
王小虎同学流露出恋恋不舍的表情,怯怯道:“师叔那我以后还能再来找你……找你和小容吗?我还想跟小容说声对不起……”说着他向站在一边的沈则容投去讨好的目光,可惜沈则容只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的意思。
好啊,我会好好调教你的。林仪风心里面如此想着,嘴上则道:“有机会再说吧。”
“……”沈则容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作为二师兄的吴宇则皱起了眉头,流露出来的神情似乎颇不赞同王小虎的说法,不想让自己的师弟与这两个人有过多的接触,不过想起师尊的嘱咐,他只得按捺住焦躁的情绪,沉声道:“小虎你还不走?你还要打扰到王师叔什么时候?”
被他师兄这么一喝,王小虎只得耷拉着脑袋乖乖地松开了林仪风的衣服,恋恋不舍地看了他和沈则容一眼——虽然后者还是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走到了他师兄身边,这对师兄弟随即告辞离开了。
林仪风将视线收了回来,朝自个儿的徒弟看去,却见小家伙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神情有点儿微妙。。
“……”
林仪风有点儿拿捏不准徒弟的心思,刚要说话,徒弟却已经抢先他一步开口了:“师父为什么要特意把小虎带到这里来?”
果然还是很在意这个问题吗?林仪风心里面这样想着,如实回答道:“我本来想好好告诫小虎一番,但怕你对他有意见,看见他会不高兴,所以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沈则容听了原本平静的小脸反倒拉了下来,偏转过头去道:“我怎么会不高兴呢?我也不会对师父的做法有意见。”声音压得较低,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有点儿赌气的味道。
“……”徒弟你这个样子跟你说的话好像不搭啊,林仪风不禁出声安抚他道,“小容你不要多心。”
沈则容垂着头辩白道:“我没有多心,是师父想多了。”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现在的姿势与口气没有多少说服力,他忙抬起头,想要向他师父重新表明自己的立场,却没有料到他师父已经走近他身边,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脑袋,用着一种宠溺的口吻感叹着道:“你这个小家伙啊!”
听着这句带着调侃意味的话,沈则容不禁觉得耳根子有点发热,忙垂下了头,心里头既像是害羞又有点儿心思被戳穿的难为情,其实他也不太弄得懂自己的情绪,他是生着王虎的气没错,不过看见王虎抱着他师父两人表现出很亲密的样子他的心口就闷闷地,变得更生气了,总有一种师父并不是独独对他一个人好或者师父被人抢走了的情绪,很不是滋味。沈则容把这一切都归咎为是缺爱的小孩子产生的独占欲。
他本还想任性地待在他师父的怀里温存一会儿,不过目光一接触到林仪风胸口那片十分可疑的水渍,一想起这是谁留在上面的,他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指着那片水渍提醒道:“师父你该换衣服了。”
“哦,好好。”林仪风低头看了看,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忽然执住小徒弟的手对着他笑笑道,“走,咱们回去吧。”
“嗯。”接收到师父的笑容,不知不觉中,沈则容郁闷的心情就恢复了过来,高兴的应了下来,师徒俩没有使用法术,而是手牵着手迎着落日的余晖回到了半云居。
光阴似箭,一晃七年过去了。
沈则容灵念一转,已经从充斥着火灵气的空间里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环顾整个房间,仍是静悄悄地,然而下一息便有说话声从外头传了进来。
“师叔你瞧,我上次带来的玉簪花现在开得多漂亮!”
沈则容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是不速之客王虎的声音,这货怎么又来了!自从他师父应下他的请求,这七年来他已经不知道断断续续来过半云居多少次了,知道他师父喜欢花花草草,就时不时地送点花草的种子来讨好他师父。而他师父呢,也很热情(大误)地招呼他,甚至看起来颇为喜欢他。一想到“喜欢”这两个字,沈则容似乎更来气了。
“吱呀”
房门开启的声音打断了站在庭院里的王虎的说话声,林仪风转头看去,便见小徒弟,啊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少年的沈则容从房里走了出来。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七年就过去了,而小则容已经有十八岁了,从当初那棵柔弱瘦小的营养不良的豆芽菜长成了一棵颇为健壮的小树,这样的变化虽然在林仪风的意料之中,但看着他一天天地长大起来还是颇为感慨,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徒弟的个子已经快赶上他了,个头抽高的同时,身板变得结实了,面孔褪去了孩童的稚嫩,有了成年人的轮廓,还带着一点少年的青涩。
乌黑的长发干净利落地结成发髻绾在头顶上,偏高的发际线下是他光洁饱满的额头,几缕细碎的短发散落在上面,英挺而修长的眉下是一双分外漆黑而深邃的眼眸,在阳光的折射下泛起点点亮光,宛如一泓深潭倒映着寒星点点,虽然漂亮却也深沉,静静注视着的时候有一种慑人的魔力。小时候半边脸上的斑驳伤痕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细腻而光洁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