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抖着双手打开信纸,可是视线已经模糊,从桌子上拽了面巾纸擦眼睛,他才整理情绪看信上的字:
凌震宇,我要离开,但要声明我是要去上学的,从今以后再也不做土丫头,再回来我就是个华丽丽的海归留学生,你有没有为我高兴啊?
视线再一次模糊,他一只手颤抖着拿着信纸,另一只手胡乱用面巾纸擦眼睛,用力地往后看: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比你还舍不得,可我不想一直依赖你,你也知道我很喜欢服装设计的,想去继续学习,是方老师帮我办的手续,但你别误会啊,钱都是我自己出的,是你打给我的钱,我够意思吧?!
这是你资助我上学的,所以回来肯定还是来找你,到时候你就有一个海归的女朋友了,有没有自豪地笑啊?
眼泪啪嗒啪嗒砸落在信纸上,男人哽咽着嗔怪:
“傻丫头,海龟还差不多!”
我知道你最近工作很忙,我什么都帮不上你很着急,我去留学也是为了以后回来能帮你一点,虽然学的专业不对,但起码见的人多了对不对,总之我不管,不管学了什么你都不能嫌弃,我得赖着你。
你给我的钱我会毫不犹豫地去花,这点你放心哦,别看跟你分手了,我也要努力花穷你!
我本来想给你留下什么东西的,可我又没钱,留下什么也是用你的钱买,所以就决定先欠着,回来以后我要用自己赚的钱给你买好多礼物,真正包养你!
对了,你没有权利反对的,哈哈哈。
凌震宇,我好想你啊。
还没走就想,真是没出息。
所以为了不让咱们都得相思病,我决定咱们暂时分手,分手你不许找女朋友,记得哦,不然我回来遇神杀神,遇人杀人!
害怕了吧,怕就对了……
写不完的字——
我想你!
落款一行字:
你永远的琪琪。
骨节分明的手指连一张信纸都拿不住,颤抖得不成样子。
男人低着头,双肩微微颤动,最后他用双手抱住头,手指戳进浓密的发中。
回味着小女人在他怀里的气息,软软的一团,又香又舒服。
现在她在哪里?
她走之前的一切举动他都看在眼里。
知道她心里一直流泪,所以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配合着她。
他吃药。
明明怕苦,却还是按照她的意思去吃,不是为了身体,是为了她能安心。
他陪她去墓地。
明明时间紧迫,却咬着牙挤出一切可能的时间来陪她,为了却她心里的遗憾。
他给她做饭。
明明是为了给她留下多一点回忆,却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冲着她笑。
他让她录像。
那么辛苦地想朝着她的摄像头笑,可最终也只是拎了一直虾子出来敷衍。
他心里苦着,笑不出。
他知道她心里哭着,更笑不出。
早就预料到这一幕,可是接受起来还是那么痛彻心扉。
他不是轻易动感情的人,更不屑于为了感情婆婆妈妈无病呻吟的人。
可现在他不是无病呻吟,就是像被人把心摘了一样。
整个胸腔都是空的。
不,是心脏的位置空了下来。
不知道现在心里去牵挂谁。
浑身再也找不到一点暖意,冰山一样的严寒几乎要把人冻得窒息。
他浑身都冷得发抖。
她在哪里。
他看不到,摸不着。
一切都是未知。
他怎么去牵挂?!
安离琪这个名字出现在他生命里本来就是意外。
从开始那么强烈的反感,到后来一点一滴地渗透,到现在渗入骨血的难舍难分。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可过程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那个小女人,他怎么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原来这么久的等待只是为了她。
一直以来他都坚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保护她,有能力让她无忧无虑地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笑着,闹着。
没有想到,中间会出这么多变故。
他的感情都不能自己主宰。
老爷子一定要干涉。
那么好。
小女人说的遇神杀神,遇人杀人。
他也一样。
虽然现在病着,但他绝对不会示弱。
既然要拼,就拼到底。
心痛慢慢缓了下来,他慢慢舒展身子,重新把信纸拿在手里,虽然视线模糊,可那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早已牢记在心里。
双手把信纸拿起来,慢慢凑到唇边,闻着上面自然的墨香,吻了吻那上面的泪痕。
她的心,他明白。
她在努力,为了他。
他更努力,为了她!
外面的傅云深等的实在不耐烦,身子索性靠在墙上,头看着白乎乎的房顶,随意地说:
“张妈,你说震宇现在怎么样?情绪好好吧?!”
张妈靠在另一边的墙上,双手紧紧在背后搅在一起,头摇的人拨浪鼓一样:
“我也不知道,很担心少爷,少爷才吐过血……”
“是啊,伤心伤心啊——感情这东西最伤的就是心。我担心他的心脏负荷不了,如果再有问题,非搭桥不可!”
无奈之下,傅云深用头一点点去撞后面的墙,他也想清醒。
虽然明白感情的伤,可是里面那家伙谁都劝不了。
别说劝人难劝心,就算不是“心”,他也跟别人不一样,倔得跟头驴一样。
“傅医生,您以后一定要多费心,我很担心少爷,需要熬药什么的,您尽管说,少奶奶不在,咱们一定要帮忙好好照顾少爷,不然……”
说话之间,这就又要哭。
傅云深赶紧摆手:
“张妈别担心了,以后我就是震宇的私人医生,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这不没你家少奶奶吗,我就先当你家少奶奶,实在不行我搬他床《上睡去。”
说话之间,他转身朝着病房门凑过来,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眼底有些猜测:
“一点动静都没有……”
张妈也凑过来,担忧地问:
“少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乌鸦嘴,能有什么事,我医术好着呢,小伤口大手术,这么快有事我还怎么混?!”
“不过病人床前最好不要断人。”
说到这里,傅云深皱眉,眼底的担忧明显,咬着牙说了一声:
“进去!”
说完他直接推开了病房的门。
眼前的一幕,让他当即石化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