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琴接着道,“逃出机纪轩后,我并未走远,而是藏身在附近草丛,等着看贺兰元靖的下一步行动,不久,我就见贺谦提着一包东西鬼鬼祟祟地来了,他转到机纪轩的西北角刚欲纵火,便听到有人在走近,于是急忙转出来,迎向了看守机纪轩的四名戍卫,大概怕他们发现机纪轩内有人,贺谦上前一边像是在指派他们做什么似的,一边从怀内掏出了一只布囊抖了抖,我瞧及一阵粉尘过后,四名戍卫即先后栽倒在地,而贺谦则赶紧避到较远处揣好了布囊,又从身上掏出了一条布巾蒙住了口鼻,将栽倒的四名戍卫中的三名分别拖进了机纪轩内,剩下的一名他背到了西北角准备纵火之处,我猜他大概是有意嫁祸,才故意把最后那名戍卫扔到西北角吧。”
“为了除掉你一人害死四名戍卫,贺谦可真够心狠手辣的!”凤墨感慨了一句,追问道,“后来呢,你如何处置贺谦了?”
“趁他紧张忙碌之时,我接近了他,为确保万无一失,我连发了两支袖箭,药力应该不会太重吧?”竺紫琴眼带笑意看向凤墨,“花荐没告诉我淬的迷药到底有多大效力。”
“呃,够他睡上一整天了,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影响。”
“那就好,我留着他还有大用处呢。”
“大用处?怎讲?你没把他与戍卫一起留在火灾现场?”
“没有,贺兰元靖引我去机纪轩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处被废弃填平的枯井,暂时便将贺谦移至枯井里,用枯叶将其掩好,又把原先盖于井口的石板复归原位,只留下些许空隙以免贺谦被窒息而死。”
“为何要如此麻烦?”凤墨不解道,“你留下他,他迟早都会自行醒过来,一旦醒过来他定会找出一套狡辩的说辞,将自己置身事外。”
“是啊,所以我希望咱们的蔻郡主能赶在贺谦清醒之前,将他转移至更安全的地方。”
“蔻郡主?你……”凤墨难以置信,“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唱得哪一出今夜便会见分晓。”竺紫琴依旧含笑道,“你能陪我同去吗?”
“当然,我正想说呢,以后你能不能别再单独进平梁王府,让我陪着你一起去?”
“以后的问题以后再商量,我怕咱们的王爷心有余悸,已经不愿请我入府了呢。”竺紫琴略一沉吟,随后又道,“但之前我们还得另去一个地方,带上清兰一道!”
凤墨凝视着竺紫琴,最终无奈地揶揄道,“看来你今日的王府之行,收获颇丰啊!”
“是颇多事出意外!”竺紫琴站起身,“包括拿你做幌子,给你惹下的麻烦,我实也没想到打草惊蛇能这么快就见效!”
“噢?真的?”凤墨瞬即似有所悟,精神不由得一振,“蛇出洞了?我还以为你只是为金簪之事,信口编了个理由,今晚咱们就是去打蛇的吗?”
“希望你不会大吃一惊!”竺紫琴淡淡笑道,在园中徘徊了几步,“不过从明儿起,你出入馨月苑就得更加小心了,最好能与花荐他们换个地方碰面,我可不想白忙活了半天,因为一个不慎,被对手们端了后院。”
“什么意思,王爷又会派人盯着我们了吗?还是你准备将蛇暂关后院?”
“嗯,假如我收到的消息不是陷阱,今晚确有所获的话,我们暂时还不能让王爷知悉这条蛇的存在,至于王爷派来的人,他说会用余宗北的手下,这是明着盯梢,然我不清楚还会不会另有暗线。”
“行,我知道了,今晚我会把一切安排妥当!”
凤墨跟着站起,来到竺紫琴身后,“紫琴?”
“嗯?”竺紫琴回头。
“说到嵇少传,我想起一件事,他在匠作坊时,以及随军时所制的各种机关和云梯等,所存图样都是绝密资料,连同其它重要卷宗封存在皇城灵书阁内,你又是从何处看到的图样?”
竺紫琴没有立即答话,半晌才回过头背对凤墨道,“机缘巧合罢了,你怀疑我?”
“对你来说机缘巧合似乎多了点儿。”凤墨暗自叹了下,“别跟我说你是从竺兴手中拿到的绝密资料,他没有进入灵书阁的权限,如果是他擅自窃取了灵书阁的卷宗,那他的罪名可就不仅仅是利用职务之便收罗永元朝官吏的私密,借他的秘闻录挟制朝廷官员了,他还得加上一条,窃国之罪!”
凤墨等了等,见竺紫琴仍是不肯吱声,便继续道,“告诉我你究竟是谁就那么难吗,平梁局势变成这样,你我要么一起活着走出平梁要么就全都得永远留在这儿了,如此也可算是同生共死了吧?能同生共死我凤墨绝无怨言,可至今你都不肯透露一句实话吗?”
“你说过不再追问我究竟是谁!”
“我只想等你告诉我全部真相!”
竺紫琴苦涩地笑了笑,向前踱去数步,“还不到时候,凤墨!”
顿了顿,她又道,“何况你也不曾吐露任何你的真实身份!”
“紫琴……”
“有时候真相知道比不知道好,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竺紫琴转过身,“我们现在的境况相互猜疑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我更担心你!”凤墨盯住竺紫琴一字一顿道,“如果你认为我还在猜疑你的话,那你就错了,我是真心想要帮你,紫琴,而并不是单单为了洛王!”
竺紫琴细细地凝视凤墨片刻,“沈榭、清萝受伤,还有我差点葬身火海令你很不安是吗,凤墨?”
凤墨垂下眼帘,欲言又止。
“我尽量不再出岔子,尽量!”竺紫琴承诺道,“其他的我们容后再谈,行吗?”
“别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胜负还未见分晓呢!”她说道。
“我……”凤墨喉头颤了颤,艰难道,“不是心生惧意,不是胆怯,是知道失去最亲近的人是什么滋味,是有时候我会不希望再次经历,懂吗?”
说着凤墨转身避开了竺紫琴的目光,“算了,你说得没错,时机未对,时候未到,妄自忧疑于事无补!”
竺紫琴微微蹙了眉,失去最亲近的人,凤墨是在说他自己的曾经吗?在她的印象里,凤墨从不曾一句提过他的家他的父母亲朋,但显然他的失去才是他内心的深渊,改变了他的命运。
且糟糕的是,随着相处日久,她好像越来越容易露出破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