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萧奕洵还是沒有留下來。
楚玉晗看着萧奕洵离开的背影,心中只是恼恨,回头看见了燕如吟脸色泛白,即便是涂了嫣红的胭脂,却也是像浮在上面一般,好生突兀。楚玉晗暗道燕如吟必定是为刚刚的事情心烦,她忍不出出口对燕如吟抱怨,语气也不是特别好:“如吟姐姐。你干什么呀,你这么不想让姐夫走,你刚刚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别再装的你自己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了。”
燕如吟一失神,面色一颤,整个人就像是秋风中一片孤零零的叶子一样,让人无端生怜,她凄凄一笑,氤氲着雾气的眼神投向萧奕洵离开的方向:“不是装作无所谓,只是我实在是沒办法……”她摇头叹息着,伸手收起刚刚萧奕洵试穿的衣裳,语气哀愁:“玉晗,难道我不想。只是,你不知道,王爷他娶我本就是被先皇和我父亲……还有我自己逼着的,他本不想娶我。我在这府里的位置一直很尴尬,若是王爷当初有一分自愿娶我的心思,哪怕只有一分,我也必定为之争夺到底。可是,”燕如吟语气哀伤,就像缠绵不断的秋雨,哀凉缭绕:“我是知道的,他的心里哪怕是一分也沒有的。所以,我现在在府里有着这样的地位,他和你姐姐都这么尊重我,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德了。我如何还能载强求什么,一旦我执意任性而为,我在府里的位置会有多尴尬,我以后该如何面对你姐姐。”
她突然微微一笑,似乎是自嘲一般:“而且,玉晗,刚刚王爷也说了,哪怕是我强求,他也沒有办法对我尽到丈夫的责任……他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恬不知耻的说什么吗。”
“可是,姐夫刚刚很勉强啊……只要你再坚持一下,一定可以的。”楚玉晗依旧不依不挠,她看的出刚刚的萧奕洵有过一丝犹豫。
燕如吟却是摇了摇头,目光瞬间清明起來,眼神也变得比往常坚毅,她一字一句道:“不。我宁愿他有愧我一辈子,也不愿意我自己活在愧疚之中。”
楚玉晗生生语塞,她沒想到,平日里娇弱温和的燕如吟内心却有着这样一份傲骨与倔强。只可惜啊,楚玉晗心中暗叹,在男子面前,尤其是自己爱慕的男子面前,这样的傲骨与倔强只会生生的让自己受苦。
她不是不知道燕如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嫁到豫昭王府的,但是既然萧奕洵肯松口娶燕如吟,燕如吟就已经成功了。原本楚玉晗还不清楚为什么燕如吟嫁到府里这么久,还只是名义上的一个侧妃,今天她却是真真切切地了解了。
一点是因为燕如吟自身的原因,她出声名门,自有傲骨,认为女人必须自矜自持,自然不肯放下身段求全。而更重要的一点,却还是在那个关键人物身上。楚玉晗睫毛微抬,目光投向了刚刚萧奕洵离开的那条长廊,目光略有深沉。
她沒想到萧奕洵对秦婉词的关注竟然已经到达了这样的地步,即便是自己的内心对燕如吟充满愧疚,却也依然为了秦婉词不动分毫。楚玉晗偷偷握紧了自己的手,只觉的棘手无比。连秦婉词不在的这段时间都不能够打开萧奕洵的心扉。秦婉词一从京城回來,岂不是更沒有机会了。
萧奕洵。秦婉词在你心目中真的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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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京城这里,因为舒贵妃被新皇萧文禹晋封了太后,连着宫殿也从承乾宫移到了慈宁宫。本來柳青斓是不愿意移居慈宁宫的,因为慈宁宫自开朝以來还未有妃嫔居住过。太祖沒有封后便英年早逝,萧祁的母后嘉懿皇太后在太宗萧景珵死后便自尽相随,也未曾入主慈宁宫,所以于情于理,柳青斓都认为自己并沒有资格入主慈宁宫。
得知柳青斓不愿移居慈宁宫,萧文禹却也是动了真格,他亲自來到承乾宫请求柳青斓移驾慈宁宫,并道若是柳青斓不愿意,他便亲自动手为柳青斓移宫。这可是万万使不得,柳青斓无奈,便只能允诺了萧文禹。
如此一來,天下共知萧文禹对于这个淑懿皇太后有多么重视了。移宫当日,有不少王公贵族的女眷全都进宫,祝贺柳青斓。原本萧文禹还打算为柳青斓设个宴席,但因为尚在萧祁丧中,一切事宜都当从简,只得搁置了下來。不过慈宁宫仍旧是一片热闹。
一日,秦婉词带着萧湛辰和镇南王和镇南王妃一起入宫去探望淑懿太后,一路上遇见不少人,皆一一打着招呼。路上还巧着遇到了北淮王和北淮王妃一起进宫看望柳青斓。
见到萧容峥,萧豫眼光一亮,笑着迎了上去,亲切道:“四哥,许久不见了。”
自从两年前各自分封后,萧豫与萧容峥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见面,萧容峥自然也是喜上眉梢,径直走过去,一把抱住萧豫,喜道:“五弟。当真是很久不见了。”
萧豫瞧见萧容峥身旁的王妃,也笑道:“看來今日四哥和我一样,带着王嫂一起入宫啊。”说着,萧豫正色对北淮王妃行了一礼,道:“王嫂好。”
“诶。”萧容峥拍了拍萧豫的肩,道:“我们什么关系了,还要这样行礼。”
连一旁的北淮王妃也拂袖笑道:“五弟几年不见,倒是生分了。”
秦婉词站在镇南王身后,瞧见了北淮王妃。北淮王在秦婉词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英姿飒爽的英杰,想当初他出使云殊,游说四方,真当是风云豪杰,如今退居朝堂,安做王爷,却也是能从一举一动中看出当年风姿。对于北淮王,秦婉词是很熟悉的,因为以前在京城时,北淮王常常会來镇南王府,但是对北淮王妃秦婉词并不是很熟悉,不过听外界传闻,北淮王与北淮王妃琴瑟相和,相敬如宾,感情十分好。
说來也是一件幸事,萧氏皇族的几位亲王夫妻感情都很好,萧祁不说。光镇南王夫妇,北淮王夫妇,连着西平王也是和自己的妻子感情很好,这也不得不说当初太宗萧景珵指了几门好亲事。
北淮王妃也是四十又几的中年妇人了,不过包养的很好,体态清颐,身着紫绿团花的红色长裙,有些鲜艳的颜色穿在她这般年纪的妇人身上倒是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倒是衬得北淮王妃多了两份明丽,看得出來,她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位明艳美丽的女子。
北淮王妃瞧见了镇南王身后的秦婉词,秦婉词今日身披一件浅紫色的纱衫,里面一件乳白色的菱群,发髻轻轻绾起,除了几朵簪花,便是发间的一直紫玉流苏了,倒是显得十分清丽。特别是秦婉词手上牵着一个看上去两岁多的小孩子,那小孩子眉目清明,依稀看得出秦婉词的影子,身穿一身浅墨青色的团锦衫,脖子里还挂着一个小长命锁。小手牵着秦婉词,憨态可掬的站在秦婉词身边,安安静静地站着,露出好奇的小眼神。
北淮王妃爱极了秦婉词的孩子,她也对秦婉词一直很感兴趣。便笑着走过去,笑意盈盈:“可是婉词,小时候我还常见你,不过你长大了,见面的机会倒是少了很多。”
秦婉词微微一愣,不过马上便想起小时候北淮王妃的确是随北淮王常常來镇南王府串门,她既然用如此熟稔而亲切的口气说话,秦婉词自然也放得开,便笑道:“婉词可沒忘记颜婶婶。”北淮王妃闺名安颜,倒是一个十分温和舒气的名字。
安颜哈哈一笑,看着秦婉词身边的孩子,笑问:“这是你和奕洵的孩子吧,可长这么大了。”安颜笑起來,连这阳光都暖了三分,这样无拘无束的安颜恍惚间竟让秦婉词感觉到了夏吟晴的感觉,也是一个笑起來明朗可亲的女子。瞬间秦婉词便觉得温暖了三分。
她抱起萧湛辰对着安颜笑道:“湛辰,叫姥姥。”
萧湛辰十分乖巧的对着安颜,甜甜的一声:“姥姥。”
安颜自是十分欢喜,一把便把萧湛辰抱到了怀里。一旁萧容峥见自己的妻子笑的开心,自己也是不自觉的笑了起來,对安颜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喜欢小孩子。”
安颜展颜一笑,对萧容峥笑道:“可不是,你看看,青斓都抱了孙子了,我自己还沒有孙子呢。”
萧容峥一把搂过安颜,眨一眨眼,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这和我说什么,要说也去和你两个宝贝儿子说。瞧你说的,好像我就不想抱孙子一样的。”
安颜立刻用手肘顶了萧容峥一下,佯怒:“说什么呢。”
镇南王和王妃还有秦婉词瞧见她们这个样子,不由都笑了起來,看來北淮王这样响当当的一个人物,也会有吃不住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