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出名的就是痴迷于赵姓男子,甚至为此拒绝了侯府世子,有人说是皇族宗室,有人说是世家公子,在神京等了两年,终是心灰意冷远嫁江南。
哪知道负心汉竟是个肥硕胖子,一笑双眼就剩下缝!
赵泰感叹命运变幻,连续饮了几杯烈酒,便回后衙排遣忧愁去了。
一顿饭宾主尽欢。
席后。
孙管事命差役,领着周易及卫家人寻院子。
“周先生,城东曾经住的富户,有几处三进五进的大宅。”差役摸了摸手里的银子,不愧是神京来的豪客,出手当真大方。
卫家很快挑好的宅子,距离县衙不远,前中后三进。
大门牌匾字迹掉了大半,从半边“弓”字判断,曾经应是张府。
院中大部分房屋尚完好,只是屋内空荡荡没了家具。
天色已晚,又都是糙汉子,就随意收拾几间对付过今晚。
周易催动清尘符,房间瞬时整洁,传音唤来卫均问话。
卫均躬身道:“恩公,您找小的有何吩咐?”
周易问道:“你可知当年魏大侠纵横豫州,倚仗的是哪门功法?”
卫均目光微凝,下意识认为周易拯救卫家,可能是为了父亲功法传承,不过仍然乖乖回答。
“家父倚仗的是一卷无名口诀,一部飞虹剑诀。”
功法再重要也比不过家人性命,再去挖几年铁矿,卫氏一族就断绝了。
周易颔首道:“看来你真的是魏大侠后人。”
“恩公可是要那口诀?”
卫均逐字逐句念诵道:“夫天地者,生阴阳,化万物……”
周易确认过真假,挥手打断卫均背诵,又问道:“可曾有复仇的念头?”
卫均先是摇头又点头:“父亲遭锦衣卫追杀时,曾回家中告知我等,无需为他复仇。然而卫家百余口血仇,天高海深,岂能轻易忘怀!”
“卫家若想复仇,就莫要忘了此口诀。”
周易叮嘱道:“卫家后人若能修成此法,定能再次兴盛,若能修至大成境界,便有了复仇的希望。”
“谨记恩公指点。”
卫均犹豫片刻,说道:“恩公有所不知,小的在矿上收了个义子,修成了无名口诀。”
经过卫均解释,周易才明白其中缘由。
卫家族人都有武道根基,比其他犯人强壮的多,在矿场犯人中颇有名望。一些落单的犯人为了不受欺辱,便投入卫家麾下,逐渐形成了不小的团体。
“这银子你拿着,过些日将那义子赎出来。”
周易取出最后两张银票:“那无名口诀来历玄奇,人家既然修成了,莫要当牛做马的使唤,切记用诚意感化方才长久。”
这话已是切切肺腑之言,足以偿还当年魏昌之恩!
卫均双目含泪,恭敬接过银票,伏地叩拜。
“拜谢恩公,大恩大德,卫氏永世难忘。将来敢有反复,天诛卫氏九族!”
……
翌日。
周易来到聚将台前。
李鸿在上面盘坐一天一夜,既是练功,又是缅怀。
“该离开了。”
周易传音:“寻一处灵山福地,闭关修行归元诀,进境会快上许多。”
“前辈,我决定留在这里。”
李鸿起身说道:“当年父亲在北疆纵横睥睨,后辈当效仿之,如此做的第一步,便是恢复荒城繁华。”
周易提醒道:“人的精力有限,切莫耽搁修行!”
“前辈放心,昨日略有所悟,已经炼出第一缕法力。”
李鸿指尖闪烁灵光,即使微弱几不可见,却是真正的法力波动。
“……”
周易顿时无话可说,法力质量、品阶与先天真元等同,如今李鸿可以说踏入先天,只是不能厮杀搏斗。
说话间。
地面隐隐震动,似有似无的喧哗声传来。
李鸿站在聚将台举目远眺,北面有乱哄哄的人影靠近。
“前辈,似乎有军队来荒城!”
军队行进很快,或者说逃跑速度快,待靠近了城门便看清,竟是数百上千的溃败残兵。
个个披头散发,丢盔弃甲,军旗只剩下半截。
统领高声呼喝:“开城门!快开城门!”
城门官询问:“你们是哪里来的兵?”
都统回到:“吾乃屹州卫,柴大将军麾下都统,梁英。半月前大雍不宣而战,屹州已经沦陷过半,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休要蒙骗我。”
城门官呵斥道:“北疆三十万大军能征善战,五年前横扫大雍,莫不是哪里的土匪山贼,想要骗开城门劫掠?”
“放屁!这荒城连根毛没有,山贼都懒得来抢。”
梁英喊道:“如今北疆哪有三十万大军,连十五万都凑不齐,可挡不住大雍百万大军南下!”
其他军卒见城门迟迟不开,顿时乱哄哄叫嚷。
“神京来的老爷,就会捞钱喝兵血……”
“那群勋贵哪懂军务,天天让我们种地运货盖房子……”
“听说大雍军卒扮成商队,轻易混入镇北关,里应外合一日就破了……”
“快开门,再不开门就强攻!”
“……”
城门官闻言,吓得连连安抚,命差役速速禀报县令。
“北疆溃军……”
周易喃喃自语,看着聚将台上的李鸿,总觉得二者相遇必生变化。
第34章 烧杀抢掠
荒城很快热闹起来。
梁英部溃军只是个开始,后续又来了十数伙。
少的三五百人,多的有一两千,在城中寻了院子住下,便命县令筹措粮草。
“荒城连鬼都没有,怎么筹措粮草?”
赵泰遇上文官能拿出座师靠山,面对这群饿极了的溃军,有理说不清也不敢说,只得将矿上的粮食运来分了。
城中合计大几千人,这点粮食最多吃三五天。
各部将军、都统也知道荒城无粮,私下里互相通过气。
对外宣称坚壁清野抵抗大雍,随后开始搜刮荒城周边村镇。
兵过如篦,合法且成建制抢劫,百姓家中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剩下,只得成为流民拖家带口向南逃命。
胆敢反抗者,便是大雍的奸细!
城门口。
李鸿看着一车车粮食、财货,运送至城中各个军头麾下,竭力按捺心中怒火。
“先生,我常听大哥讲起,当年北疆百万雄军,不敢说对百姓秋毫无犯,至少纪律严明。怎么区区几年时间,就堕落成了这般模样?”
对外打仗怕死,对内欺压百姓,匪兵流毒比山贼叛军更甚!
“人天性就是如此。变好难,需遵守各种规矩,还要不间断的驯服管教。变坏则很容易,莫说五年,几个月就能从铁军变成流寇!”
周易缓缓说道:“北疆战事将起,兵凶战危,君子不立于危墙。今日我就回神京了,大乱之中,记得保命为第一要务。”
荒城滞留小半月,北疆传来了一连串战败消息。
昨日城中溃军差点哗变,只因北疆最后一支建制完整的军队,让大雍军合围击溃。
北疆屹、宿两州,曾经就是大雍旧土,现在已经彻底还了回去,后续凤阳国还会沦陷多少国土,尚未可知。
李鸿诧异道:“以先生实力,还要胜过父亲,这天下还有谁能留下您的?”
“你连凤阳国都未出过,岂敢言天地之大?”
周易肃然道:“修行之人切记不能骄傲,这天下很大,大到凡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走遍!”
李鸿执弟子礼,躬身道:“多谢先生教诲。”
近些日与周易交流,言语间许多天马行空的想法,让李鸿大开眼界心胸。有的言论看似匪夷所思,每每仔细回想琢磨,当真是玄妙非凡。
李鸿明悟许多书上没有的道理,与周易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走了。”
周易不是拖沓性子,拥有漫长无际的生命,需要尽早习惯离别。
李鸿含泪拜别:“先生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