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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检 y edu4.c om

与纱洛医生沟通后,羊水穿刺的检查约在了第二天下午两点。

介于医生说以免造成穿刺孔伤口感染,穿刺后24小时内是不可以洗澡的,所以午饭后,夏夏特意仔仔细细又洗了个澡。

浴室里,水声停下,温热湿气未及消散,洗澡间的玻璃门刚一推开,轻柔雾气便弥漫开来,连镜子都罩了层薄薄的水雾,她伸出手,掌心轻触镜面一抹而过,映照出自己被水汽蒸的略带红晕的小脸。

手不自觉地抚上隆起的孕肚。说不紧张是假的,近亲之间孩子健康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万一真查出点儿问题,就必须引产流掉,这看似是坏事,换个思维想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毕竟她从没想要给周寅坤生孩子,但随着孕期的推进,孩子在她肚子里日益成长,每一次胎动都让她感受到,那是一个活生生的新生命,是干干净净的,并不背负任何罪孽,这似乎是种母性的觉醒,才让她逐渐有了留下这个孩子的打算。

然夏夏清楚得很,这决定并不理智,更多的是源于母爱对理性的淹没。没了这个孩子,便意味着少了条周寅坤以此纠缠的纽带,那样的杀人凶手、强迫自己发生关系的烂人……

思绪至此,两个熟悉的字自胸口溢向喉咙,她轻声念道:“烂人。”看好文请到:yehua4.com

而这次的语气,并非怒气,亦非谩骂之意,倒像是种,责怪,失望。

镜子里映着的女孩,眼睫微微颤动,眸中隐隐含了泪光,就在眼泪滚落的刹那,水龙头被她猛然抬开,夏夏立刻用冷水胡乱地冲了把脸,洗去那根本不该出现的眼泪。

洗完澡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一下楼就看见客厅里沙发上坐着的男人早已穿戴整齐,夏夏愣了愣,自己并没有要求周寅坤陪她去,这种孕检他跟着,夏夏反倒觉得会不自在,人家都是夫妻俩,他们虽说办过婚礼,可自始至终,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都让她感到羞耻。

更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去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只要配个司机就可以了。

周寅坤手里掐了支没点燃的香烟,递在鼻尖嗅了嗅,余光里多了道白色的身影踌躇着走过来。

夏夏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那支崭新的香烟,刚打算问他是不是也一起去,话未出口她又咽了回去,心里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有别的事要出去办,如果是别的事,自己这样问就好像是……想让他陪一样,寻思着,夏夏问:“你一会儿也要出门吗?”

自打她下楼梯,周寅坤那双敏锐的目光就随在她身上了,以至于每个细小微妙的举动都捕捉地一清二楚。周夏夏分明是想让他陪着一起去,又不好意思张口要求,扭扭捏捏的。

周寅坤懒懒嗯了声,喂她吃了颗定心丸:“陪你去做产检不是?”

作为她的男人以及孩子的爹,他必然不能缺席小兔的每一次产检,上回因为事先不知道没陪成,搞得小兔孤零零一个人,像怎么回事儿。

与夏夏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所以她也不惊讶,就委婉说:“这个……又要抽血,又要做检查,而且医生说做完羊水穿刺之后,还要观察一到两个小时才可以离开,一下午就搭进去了,时间挺久的,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语气听起来不像是跟他客套,就是礼貌而含蓄的拒绝,呵,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人家压根儿没想带他。

一股不服在周寅坤心中陡然升起,凭什么周夏夏不让跟就不跟?总由着她,早晚有一天惯的她无法无天。

那还了得?

周寅坤偏偏不逐她的意:“巧了,刚好我今天一整天都闲的很,在家也没什么可干的,不如去医院看看产检是怎么做的,科普科普,长长见识。”

就是说不仅要跟着,还要全程进行监督。夏夏跟心里抹了把汗:“你要跟进去?”

话音未落,男人声音便撵上来:“有什么问题吗?”

不光陪产检,他还要陪产,等生完还要看她给孩子吃奶,自己责任心可是很强的。往后家里又是小兔又是小小兔,这一大家子可够他忙活的。

“没,没什么问题”夏夏轻描淡写地回答,毕竟有没有问题也不是她说了算。

周寅坤把手里没点燃的烟往桌上一扔,心情不错地拍拍自己大腿:“嗯——”,意思让她坐到他腿上来。

家里没别人,夏夏虽不愿,但也能凑合接受,她动作慢吞吞的,显然是在磨蹭,周寅坤索性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拽她坐上来。

屁股刚沾到男人紧实燥热的大腿,身后就传来稳健的脚步声,夏夏立马循声看去,只见亚罗正快步过来,她迅速慌忙起身,坐到了周寅坤身边的位置。

怀里的兔羞臊着跑了,原本环在又软腰间的精壮手臂还愣在半空。而周寅坤倒没急着扑上去抓人,距离出发时间还没到,亚罗就出现了,说明有正事要汇报。

亚罗走上前:“坤哥,维披什想要见你。人已经在公司了。”

周寅坤眸色微动,事实上,在香港的时候,就与他见过面了,还随手给了张名片,上面的地址是周耀辉的公司。

那维披什当初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大堆,摆出副政治觉悟很高的嘴脸,假模假式的,到头来果然还是个废物,不过,周寅坤倒也满意,这样的傀儡操纵起来才不费劲儿。

可就是来的实在太不是个时候,非赶在他要陪周夏夏去产检这个节骨眼儿上,顿了几秒,他毫不犹豫道:“推了,跟他说改天。”

“是,坤哥。我会让公司那边的人告诉他,另约时间。”亚罗话落,便掏出了手机。

夏夏迅声打断:“等等”,她总算找到了机会:“你去做你的事吧,我自己可以的,医生也说了就是个比较普通的检查,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了。”

“周夏夏”,周寅坤这声音听起来夏夏就知道要开始训人了,果不其然:“人家产检都是丈夫陪着,就你搞特殊?你自己这也行那也行,那我算干嘛地?”

可是人家都是夫妻,又不是叔侄。夏夏是这么想,但没敢这么说,说了也没用,不仅没用,还会被周寅坤劈头盖脸一顿数落,算了,大着肚子她也不想给自己找不痛快,反抗的念头一点点被消磨,这时,桌子上那只黑色手机突然响了。

周寅坤就算不看都知道是谁,所以他连看都懒得看,拿起来直接调成了静音。

“我看你还是去办你的事吧”,这次夏夏是认为,他应该真的有正事要做。见周寅坤看过来眉头皱着,她对上他的眼睛:“又不是只做这一次产检,以后还会有机会的,你要是想去的话”,越说脸越热,她又低下头去错开那道炙烤的视线,话声很小地说:“下次,一起去。”

皱着的眉头就被周夏夏的叁言两语熨平,甚至无迹可寻,周寅坤不由微微勾动唇角,看着她羞红了的脸,抬手捏了捏:“那可要扎针,你怕不怕?”

夏夏这才抬头,摇摇脑袋:“普通检查而已,不会有事的。”

没说怕,也没说不怕,那就是模棱两可,指不定都暗戳戳地做了多少次的心理建设了。

“确定?”他又问。

“嗯,确定的。”

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他瞥了眼,要说起来,的确是正事,大选在即,莱斯不仅有他之前烧的那八千万美金做基垫,私底下还拉拢了军方的支持,而泰国军方实力雄厚,处于政治主导力量,如果莱斯竞选成功,那他周寅坤等同于花了个天价给军方培养了条政权狗,此后再想干政就难了,所以,当然是尽快了了才对。

他翻过手腕看了看手表的时间,十二点半,速战速决的话没准儿能赶上。

思忖片刻,他目光转向亚罗:“你待会儿带周夏夏去医院,叫个司机给我开车就行。”

紧接着,他又强调了句:“要快。”

“是,坤哥。”亚罗直接应下。

他也是跟在周寅坤身边后才知道的,在曼谷,大到区域小到街道,都安插了坤哥的人手,安全问题倒也不需要担心,而且约见的地点还是在自家公司,谁更危险显而易见。

周寅坤松了口,夏夏也感觉自在了不少,可自己也不懂为什么会跟他说“下次一起去”那样的话,也许……是种恶意哄骗,为了让他不跟着,至于脸很烫,一定是因为他体温高,坐的又太近……

*

公司的会客里,坐着一位面相叁十几岁,穿着得体相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此人便是维披实。

维披实在这里干等一小时了,他端起面前的红茶喝了口,此时门从外面被推开,他抬眼看去,顺便放下手中的茶杯。

身着印花衬衫的男人敞露着半拉胸膛,单手插兜嘴里叼着烟进来,神情没有任何避讳的与维披实视线相交,随后坐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女秘书手里端着一个盛有红茶、洋酒及白水的托盘走上前来,轻声询问这位年轻老板需要喝点什么。周寅坤没有多看一眼,只是摆了摆手,目光始终锁在维披实身上,微微侧头对秘书说:“用不着,今天忙得很,没功夫儿搞些没用的。”

“好的,老板。”秘书点头退下。

周寅坤懒得绕弯子直奔主题:“想好了?”

他这种态度,维披实也并不意外,不管自己是不是主动找上门儿来,周寅坤都笃定了,为了那份秘密文件他甘愿答应他的任何条件。

上次在香港会面时,周寅坤并未明确提及他的条件,只是告诉维披实,那份秘密文件能帮助他在大选之际逆流而上。维披实初时并未立即答应,但回去思量许久,现实就是现实,如果没有拉垮对方致命的一击,民主党这种在野党就绝无可能击败议会中的第一大党人民力量党,更不可能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维披实没急于回答,而是说:“坎帕纳死了,选举中莱斯一人独大,他现在是胜券在手,想要拉下马没那么容易,所以周先生确定仅凭一个什么秘密文件就能扭转局势?”

周寅坤往前凑了凑,掸了掸烟灰,直视着维披实的双眼:“如果宪法法院能裁定执政党在选举中重大舞弊,并且在国王指定新政府组阁和新一届大选之前宣布解散议会,这个方案你觉得如何?”

舞弊,既能拿到确凿证据捏在手里的,一种是参与者,一种是被参与者,维披实抽动唇角:“看来周先生是易辙改弦?”

“能让宪法法院裁决重大舞弊的应该是笔巨款,宁可让这么一大笔钱打了水漂,我想都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问题?”

“怎么不往好处想想”,周寅坤靠回去,颇有深意地打了个比方:“譬如,就是想用个大价钱来拉垮他,选个我支持的,并且也支持我的?”

话说得如此明显,维披实顺着问:“周先生想要我支持你什么?”

周寅坤大方道:“我要大麻合法化的提案,一路绿灯。”

大麻合法化就意味着在泰国有了毒品立足的灰色地带,维披实听后不禁收了收眉心:“大麻合法化的提案需要通过多个部门的审核,以及军方可能涉及与干预,最终的结果我也并不能保证。”

周寅坤瞧着他那个没用的嘴张张合合,搪塞的废话太多,读书人还真是麻烦,总要打官腔。

“其他的用不着你费心,你只要做好政府内部协调、公开自己的表态就完了。”

“可就算是总理的决策也会遭到社会舆论和声讨,一旦造成热议,不尽在泰国——”

维披实话没说完,周寅坤就听烦了:“那就给他们灌输些新的思维方式”,他把手里燃尽半根的烟摁在烟灰缸里捻灭,“禁毒禁毒,禁了吗?投入那么多人力、物力和财力成效在哪呢?该猖獗还猖獗,野草嘛,是拔不净的,既然难以从简单的打击手段解决问题,不如通过合法化大麻市场,有效地控制和管理大麻交易,既能促进经济发展,又能保障公民权利,最重要的,是可以拥有更好的监管措施,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只是针对社会的说辞,更硬性的医疗成果报告,咱们也是有的。”

维披实看得出,周寅坤是势在必得,想好了万全对策。要逆转局面,便要与之成为利益的捆绑,好在自己没有把柄在他手里,至少现在没有……

然而,通过那八千万美金的教训,周寅坤这次谁都没想扶稳,打算左右逢源、又拉又踩,一边拉下莱斯,一边也不能让维披实过得舒服,别人独大,不如自己独大。

看他磨磨叽叽,周寅坤不耐烦了:“这是你最后一张牌,想好没有?要,还是不要?”

闻言,维披实对上那双恣意的黑眸,端起面前的茶杯:“以茶代酒。”

*

周寅坤走后不久,夏夏生怕路上堵车,就让亚罗带她提早出门了,结果一路畅通,不出二十分钟就到了。由于来的太早前面还有一两位孕妇在做检查,院方便为其安排了VIP休息室,周夏夏在里面休息,亚罗则在门外站岗。

但纱洛医生哪敢让这位周先生的太太多等一分钟,知道人已经到医院了,她快马加鞭地赶去接待,走到门口先看了看守在门外的年轻混血保镖,后者冷脸瞧她一眼,点点头表示可以进,她才轻轻地敲了门。

随即,里面传来女孩好听的声音:“请进。”

纱洛医生推门进去,态度温和:“周小姐,这边已经协调过了,可以为您优先进行所有检查,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

是自己来早了,哪有插队的道理,夏夏微微一笑,礼貌地回绝了纱洛医生的好意:“谢谢你,纱洛医生,真的不用了。是我自己来得太早,这不怪你。我在这里等等就好了。”

“这个……”,纱洛欲言又止,她是想说被那位周先生知道了属实不好交代,接着她换了一种更含蓄的说法:“让周小姐等太久,我担心,是会有些不妥——”

夏夏明白纱洛医生是怕周寅坤对此不满,她连忙解释:“没关系没关系,我下午都没什么事,他今天应该也不会来的,所以不需要赶时间。”

既然周小姐如此坚持,纱洛也就没在要求:“那好吧,那周小姐稍等片刻,不会太久,可以吗?”

夏夏笑的好看:“嗯,当然了。”

纱洛医生出去后,明亮通透又略显奢华的休息室里只剩夏夏一个人,她挺着孕肚走到落地窗前,望着一览无余高楼林立的街景,低眼瞧,则是医院内的景象,几乎多数的孕妈妈身边都跟着自己的丈夫,他们没有违和感是正常的夫妻,而自己怎么看都很奇怪,关系很奇怪,哪里都奇怪。

腹中一阵涌动,夏夏才恍然回神,不知是不是母子间的共情,总感觉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是怕了,于是她温柔地抚了抚隆起的肚子,小声地念着:“不要怕,我们就是做个很小的检查,做完,就回家吃饭,好不好?”

说着,酸涩灼心,咸潮一股脑地涌向眼眶,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滴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溅开一朵水做的烟花,自己荒唐又羞耻,舍不得那个人死,舍不得他的孩子,懦弱的恶心。

窗外车流渐缓,曼谷的道路慢慢拥堵起来,从公司去医院的路上是周寅坤自己开车,他从来没有因为堵车这样的小事而烦躁过,可今天心里燥的仿佛烧了把火,车内空调开到了十八度都感觉不到零星的凉意。

这他妈速度都赶上驴车了,他脚速都比这快,十分钟蠕动了两米,简直气笑了,周寅坤受不了了,下一秒,他直接下车摔门而去,停在路中央的黑色迈巴赫背后,传来大片此起彼伏的鸣笛催促,却也叫不住男人急驰奔跑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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