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个坐了个大桌,左麦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她又好奇又兴奋,爬上凳子。阮之南都不用拿菜单,问傅从夜:“你能吃辣么?”
傅从夜摇头:“我不吃辣。左麦也不吃辣。”
阮之南:“行吧,那能点的菜也不太多,鲁淡,跟你妈说一声呗,一会儿点的菜都别做辣了。”
鲁淡起身,拽了阮之南一下:“你直接来后厨看看,想吃啥你就点了。别光坐着就让我跑腿。”
俩人往后厨走,没走几步,鲁淡就跟她凑着脑袋,压低声音急道:“阮老板我真服了,你俩是有心电感应么?上次冰老师店里他也在,今天你周末出去玩怎么他也在!你还领他过来吃!”
阮之南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我在外头玩碰见他了啊,然后就一起又去逛了逛。哎对……你觉得他是不是,家里条件一般吧。”
鲁淡偷偷回头看了傅从夜一眼,转头说:“啊,应该是吧。感觉他天天穿鞋穿衣服都挺便宜的,我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传言,还说他是咱们学校贫困生。”
阮之南瞪大眼:“真的假的,他家不还有套房子。哦不过他爸可能要算无业……”而且如果真如刀姐所说,赔偿金高的一套房子根本偿还不起,那傅从夜和他爸可能真的就要无家可归了。
鲁淡耸肩:“不过咱们学校支援的贫困生都不对外公开的,我也不太知道。咋了?”
阮之南走进后厨:“没,我今天买东西付钱,打车付钱,结果他都还给我了。其实都是小钱。我也不知道咋想的,就是想支援支援他。”
鲁淡瞪眼:“你怎么不支援我呢?”
阮之南:“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你妈虽然忙也没少赚,过年的时候你们全家不还去欧洲玩了么?去年不还买了新房子么!”
鲁淡耸了耸肩,拿起后厨记菜的单子开始往上写:“不过我就是真家境贫寒,你要支援我我也会还你钱的。懂吧,自尊心。再说也没那么困难。”
阮之南有点理解又有点不太理解:“我也不会支援你丫,你太他妈爱嘚瑟了。但不一样,懂吧。”
鲁淡:“不懂。我懂个屁。你跟他熟么?你想支援他!”
阮之南手扶着后厨放干货的架子磨叽半天,鲁淡拽了她:“上头都是油,别又蹭的一身脏。好好说话,你又拧什么啊。”
阮之南在掌勺和配菜的刀光剑影火光冲天里,小声道:“他家里要背债了,债主是我们家公司。但你也知道,我爸还有刀姐那做生意的,都有他们的道理,我也不可能插手。但我也挺有钱的。”
鲁淡斜眼:“你能多有钱。”
阮之南:“我爸每个月给我好多,但我也不爱买东西,没处花。去年他觉得亏欠我,又给我好大一笔。我 没算过,不过现在攒的,估计月利息都比庞广达年薪高。”
鲁淡噎了一下:“靠,我以为你爸不怎么给你钱呢!那你天天就跟我们几个消费驴肉火烧北冰洋!”
阮之南从配菜筐里摸了个洗净的西红柿,啃了一口:“那我从小吃到大的啊。再说咱一个大院玩大的,我小时候家里也不咋地,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也不缺钱,也不是要施舍,就是单纯的——”
鲁淡接话:“单纯的想给他打钱?”
阮之南:“对,就是想给他花钱的冲动。”
鲁淡拍了拍她肩膀:“你很有当富婆金主的潜质啊。我的人生里什么都不缺,就缺个钱多到发愁的富婆。”
“主要是觉得他是好人。”她咬了一口西红柿,补充道:“还好看。”
鲁淡一脸鄙夷:“我觉得没我好看。”
阮之南差点把咬了一口的西红柿按在他脸上:“靠,你别侮辱我审美。”
鲁淡也摸了个青椒,就这么生啃:“从小,你和你爸的审美都是在侮辱这个世界。”他看阮之南甩手要走,赶紧拽了她一下:“哎,说正事。”
鲁淡在点菜单子上写了个特大的“不要辣”,继续道:“我都不知道你们家那个什么娱乐大企业,还跟他家有这些关系。还挺尴尬的,你俩能现在坐在一起说话就不错了。哎,那他知道你爸是元令羽么?”
阮之南:“不知道吧。估计不知道。咱学校也没人知道啊。”
鲁淡耸肩:“那挺好,别让他知道,省的多事。你要是真的钱多心烧,就去夜店点几个神龙套去,要不然就买游艇带我们这些土鳖哥们出去爽一爽。他——可能人好吧,但他不想接受,你也没必要。真不行你以后也早上带个煮玉米给他,你俩用煮玉米和巧克力奶等价交换得了。”
阮之南咋舌:“自己抠抠搜搜,倒是知道的名词还挺多,还神龙套呢,我给你来个神龙掌怎么样。算了,我再想想吧。你要是小可爱,我也给你打钱了。”
鲁淡气笑了:“妈的,他小可爱?他一米八几他小么?可爱?这哥们那丧逼样你也能说出可爱俩字儿,就你萌点这么奇怪,怪不得天天抱着你家那个丑大菊,天天亲着说可爱。”
这俩人小声争着是不是小可爱的问题,等到了小可爱面前才消了声。
阮之南才发现付锴竟然也过来了。
付锴还穿了个背带裤,带了个黄色渔夫帽,特像少儿节目蹦蹦跳跳的主持人。他也确实有去少儿节目的潜力,这会儿他正在拿杯子给左麦变魔术,左麦这一天都挺神游的,竟然能被付锴的魔术吸引。
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块泡泡糖,递给付锴。
付锴笑:“赏我的?”
左麦估计在家没少看清宫剧,昂着下巴,跟端坐在戏楼对面看台上的慈禧似的,矜持的点了点头。
付锴看见他俩回来了,打了声招呼:“阮老板也来蹭饭了,还拖家带口的来?”
傅从夜知道付锴说的是他和左麦,心里一顿。
恨不得付锴再多嘴贱几句。
傅从夜想看阮之南对这话的反应,她却没放在心上,靠着傅从夜坐了:“拖家带口?要不把我奶奶在俄罗斯的三十多个亲戚都带来,战斗民族撸串喝酒能看傻你们!”
傅从夜听他们几个就开始扯俄罗斯了。阮之南好像真的在俄罗斯住过一小段时间,她还在那儿说俄罗斯人用屁股那么大的盆吃鱼子酱,付锴和鲁淡脑子里就只有屁股,立刻把话题扯到俄罗斯大妈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屁股。
傅从夜没怎么出来吃过烧烤,他拿了一串,咬了一口,觉得跟别的肉味道不一样,问:“这什么?”
付锴兼职照顾孩子,给左麦把串上的肉都拆下来,左麦筷子倒是用的飞快,吃起饭来跟草原小狼崽似的不要命。付锴抬起头看了傅从夜手里的串一眼,笑道:“腰子。”
阮之南数了数大铁盘里剩下的烤串:“鲁淡,你丫还没十八呢,你点了多少腰子啊。至于这么虚么?你怎么不喝王八汤呢?”
付锴真是胡扯侃大天中心人员,立刻岔开话题说起王八汤:“靠你知道么,我一个表哥,发烧了之后他妈竟然给他炖王八汤,他直接就喝的差点七窍流血,送医院抢救了。”
鲁淡又把话扯回来,不乐意:“桌上仨男的呢,点腰子怎么了。你看我还点了这个。”
阮之南没见过:“什么?”看起来一圈一圈的,跟鱿鱼似的。
傅从夜刚刚正放下腰子拿起来一串这个。
鲁淡一点都不犹豫矜持:“猪鞭啊。”
正好鲁妈端了一大盘烤韭菜过来:“来来来,烤韭菜好了。”
阮之南:“……”
傅从夜:“……这桌上有不靠伪食补提高男人自信心的东西么?”
鲁淡被傅从夜无语的表情逗笑了:“吃吧大哥。嘎嘣脆挺香的,以后就是真校霸,你可以在学校横着走了。”
傅从夜盯了手里的串好几眼,还是放回去了,做了个请的手势:“怪不得你是一哥。”
第26章 小奶驴
鲁淡现在发现了, 虽然他每次跟傅从夜发生对话之前都特紧张——但讲道理,傅从夜从来没跟他有过什么冲突。甚至都没怼过他。
有时候就这么莫名其妙说上话了。
而且傅从夜有时候冷冷蹦出几句吐槽还挺有意思的。
付锴笑:“阮老板别吃了。”
傅从夜心想, 这付锴还算知道在女生面前有点矜持。
紧接着付锴就说:“我怕你真哪天变成哪天男的, 你还喜欢男的,要急起来想对我们几个哥们出手怎么办。”
阮之南跟他们扯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笑道:“你想多了。我要是变性了, 也不会变态的。就我这几个哥们,哪个不是让我看了就六根清净的。”
鲁淡还是无底线吹阮老板:“你是看了我们六根清净了, 我们几个是见了你审美拔高了。真的, 我才听说我家楼下那个小学六年级的,靠switch泡妹,已经换了三个女朋友了。”
付锴:“艹,你知道我现在单身久了,我看老邱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傅从夜想想世界上有一大帮二十四五说不定还母胎solo的人, 觉得这几个人哀嚎的样子有点不能感同身受。
阮之南也不能感同身受,她没喝啤酒, 要了瓶“白白嫩嫩我们都爱喝”的椰汁, 倒在杯子里端起来,仿佛看透红尘:“你们有什么想不开的, 不谈恋爱,逼事儿没有。”
她说着仰头一饮而尽。
鲁淡瞥了一眼椰汁瓶子:“阮老板别喝了,椰汁是虚假广告, 你喝了几年了, 啥长进也没有。胸围就跟修仙的根骨一样, 都是天命,不可违逆。再说了,这样挺好,穿衣服好看啊。”
阮之南呛了一下:“我没信他们广告!我就是喜欢椰汁!”
付锴夹着香喷喷大排档的招牌茄子:“怎么着,刚刚阮老板这么沧桑,是受过爱情的伤?”
阮之南刚想装模作样的说句“往事不要再提”,鲁淡就先蹦出来:“你听她放屁,桌上这几个就她年纪最大,单身最久。喜欢她的有多少是对她一无所知冲着脸来的,她要是真谈恋爱找了个什么狗逼渣男,我们也不会给她看破红尘的机会,一群发小也能众筹把那男的打死。”
阮之南不大乐意:“就因为你们几个天天揭短,天天霸占我这个少女的大好青春,我才单身这么多年的。我本来来三中的时候,是想当个与世无争小仙女的!”
付锴:“小仙女能把庞广达打吐血?”
傅从夜吃着肉筋,忽然道:“那应该追她的也不少吧。”
鲁淡好像记不清了,转脸问她:“多么?”
阮之南倒记得清楚,还拿出来自夸:“你忘了我们以前初中的时候,多少人给我写情书呐!我在520的时候,qq都爆了好嘛。嘿,有时候桌子上都好几份早饭。”
鲁淡头都不抬:“是是是,结果就因为对方老来给你送早饭,结果有次送的鸡蛋灌饼漏油,把你买的游戏机给弄坏了,你把人家打一顿,他还哭着叫家长了。”
阮之南有点脸上挂不住:“那时候不是因为急了么,哎哟我也没打的有多重。”
鲁淡:“是,你一副要跟人家告白的样子,还弄了封信给人家,约在学校后门见,结果那男生一脸不好意思的去了,你当时就把人家按地上打了。边打还边骂,说人家毁了你游戏进度。”
傅从夜全身心怜悯这位大哥。
阮之南耸肩:“恋爱哪有游戏进度重要。哎我真不想吃你们这些大补的玩意儿,我去找阿姨点些别的串了,你们先吃。”
她跨过凳子去门口打算加串了。
付锴道:“哎你们今天都上哪儿玩了。”
傅从夜想了想:“音乐广场附近。”
鲁淡抬头:“玩滑板?”
傅从夜:“没,陪我妹妹玩了。后来又去了旁边商场逛了一会儿。”
鲁淡好奇:“在音乐广场那边没碰见熟人?她跟我说她最近不太想玩运动了呢。”
傅从夜心想,阮之南没把她身体不好的事儿跟鲁淡说么?
确实,之前保健课的时候,阮之南也是插科打诨把鲁淡个糊弄过去了。
傅从夜其实也正想问,他故作回想的提起来:“有个人,个子挺高的,姓喻,叫什么来着……”
他当然不可能忘了那位鲁淡前任,上届正宫好友的喻柏。
鲁淡立马摔筷子了:“喻柏?!”
左麦一点没受惊吓,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鲁淡,继续飞快往嘴里塞肉,吃的腮帮子都鼓。
傅从夜心道,终于来知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