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起初的卿离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那么现在听到夜茶蘼的话之后,他便是真真正正的毫无血色了。因为他听得清楚,夜荼蘼对他的称呼不是卿离隐,也不是什么北疆大祭司,她称呼他为扶苏,也就是在以一种将他的身份重新认可下来了的转达语气。
她越是这样称呼了他,便越等同于在告知卿离隐去尊重了她的决定,不要再去过多的争议了什么,可是卿离隐哪里能甘心啊,他如此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一个小姑娘,为了夜荼蘼,他甚至是连着北疆大祭司的身份都不想再要了,这事儿可是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已经做好了不顾一切也要跟着夜茶蘼回了十里画廊的打.
卿离隐脸色惨败,一张堪比女子还要妖蒈惊艳的面容此事已经是刹那间就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偏生夜茶蘼在称呼完了他一声扶苏之后,还用着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再次表明了她坚定至极的态度,夜茶蘼的性子如何,卿离隐是再清楚不过了,可也正是因为他心中清楚的缘故,卿离隐才越发知晓这件事情已经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不,茶蘑,你不能这样..”.越是妖孳明艳的面容,面露愁容的时候便越是给人一种极为强大的冲击,卿离隐这么一种情绪状态,赫然便是让得不少人都为之心中动容了不少。
这其中当然是以北璃落何红鲤最为首当其冲,红鲤跟着夜荼藜留在十里画廊的时候,对于卿离隐这个人还不算是特别清楚,至少在十里画廊的时候,他确实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了卿离隐一面就是了。但是未曾见过却并不代表他对这位十里画廊的副廊主真的是充耳不闻的。
正相反,作为十里画廊的副廊主,容貌与夜茶蘼的美色并驾齐驱之人,卿离隐在十里画廄中可谓是最为炙手可热的一个存在了。十里画廊之中诸位对这位副廊主的评价就是蛇蝎美人,笑里藏刀来着的。
由此乐见,这位副廊主可真真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主儿,但就是这么一位任谁都评价其为笑里藏刀的人物,如今却是露出了这么一副委屈受伤的模样,其稀罕程度可是完全不亚于沈沐悴这位南诏太子殿下刚刚的模样。
夜荼薷真是觉得头大得很,时至今日,她哪里还能看不出来卿离隐是真的不愿意让自己留在了南诏帝都,留在了沈沐辞身边的打算,可是这件事确实是她深恩熟虑做下来的决定,正如她方才所说一般,她一旦是真的做出了什么决定,那便绝对是不会再轻易做了任何更改的。
“有什么事情,大祭司你还是回头再与本宫的太子妃商议便是”,夜茶蘼处在一种纠结状态中,尚且还不知晓如何回应了沈沐辞的话,沈沐辞便是一眼看穿夜茶蘼的为难,当下便是极为自然的开口去打断了卿离隐扣夜茶蘼二人之间的对话。一语打断之后,沈沐辞倒也没有什么要继续留在这里的打算了,他琉璃色的凤眸在卿离隐死死攥紧着的夜荼蘼的手腕之上一扫而过,面色冷了三分,然后他也不说话,默不作声的就走到了卿离隐的跟前,二话不说就拉着夜茶蘼的手腕卿离隐的手中抽了出来。
沈沐辞如此动作的时候,一张俊美面容面色微沉,微微抿着唇瓣,一副情绪阴郁极为不高兴的样子,但是他这般模样,对比着平日里面无表情的状态,莫名其妙的竟然是让夜荼蘼觉得他可爱到了极点。
本来夜荼蘼还因为卿离隐的举动颇觉得心情压抑来着的,结果一看沈沐辞这般生着闷气的样子,一时间心情忽而就好起来了。她这心情一好,唇角便是自然而然地泄出了一抹极为清浅的笑意,眉眼舒展,宛如一抹艳绝花色灼目至极。她这么一笑,沈沐辞忽而一愣,神色忽的就呆滞了一刹。
不仅是沈沐辞,在场见着了夜荼蘼这么一笑的人,同样也是心神一震,整个人都安静了半刹。所有人心中都只想到了那一句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的话
而让得这些人终于是从夜荼蘼的那抹笑意中回过神来的,却是一声带着极端阴恻寒凉的声音。
“所以说南诏太子殿下这是打算真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直接就和咋们这位九州天命圣女结了亲了,半点不打算过问了我等九州其余几国皇族中人的意思?”能够将一句简简单单问话都能说出了一股子明显至极的阴恻语气的人,除了西凉皇族那位九皇子迟昼之外,自然便是再难寻出了第二人了。
迟昼这个人,在此次九州四国汇鼎的盛宴之上,真的算是话语最少的一位了,可是话语极少却又并不代表着他在这场九州四国汇鼎的盛宴之上没有什么存在感,正相反,他那一身阿恻寒凉的气质,还有那张苍白却又不显病态的容颜,在整个九重殿上真真是极为显眼的
他就只那种就算只是安安静静似一座雕像立在原地半点不动作都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忽视去了的那一种人物。而越是这种人,每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便越是容易一下子就集聚了让所有人的目光。
就好比迟昼现在开口说的这么一句话,就如同一个平地惊雷一般,再次将所有人都震惊了个里嫩外焦。
夜茶蘼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跟着沈沐辞先行离开了这个地方的打算了,但是现如今听到卿离隐的话,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就转过了面容,朝着他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次,夜荼靡眼角眉梢的笑意已经悉数散尽,唯独只剩下了说不出的透彻冷凝,她的目光如淬了寒霜一般,几欲冻得人遍体生寒。
迟昼却是对夜荼靡这等足以杀人的目光完全视而不见,他不躲不避,泛着些许浅淡青紫色的唇角微微上挑,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径直问道:“怎么,本宫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