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昼此言一出,夜荼靡几乎是差点没忍住当头骂了迟昼一句狗东西。
若是迟昼真将这等传闻闹了出去,夜荼靡可就真的会有点头大了。
毕竟安扶苏也的确不是个让她省心的人物,他虽然是十里画廊的副廊主,明面上似乎是隶属在夜荼靡手下,可实际上也不过只是占有了一点虚名罢了,他们二人实力相当,在十里画廊之中,除了一个所谓的正副廊主之分以外,其实相当于是平起平坐的身份,两个人其实关系很是不错。
或者换句话来说,夜荼靡本来行事作风都很随性,她和十里画廊的那一众美人,但凡是她信得过的人,素来都是没有什么太过明显的主仆之分的,哪怕是口头上称呼一声廊主,但实际上双方私底下的关系都是亲如兄友姐妹。
而安扶苏自然是这群人之中首当其冲的一个,夜荼靡和他的关系就亦兄亦友,很是亲近,刨去这些东西除外,夜荼靡也很是欣赏安扶苏的一身能耐,毕竟他虽然是一介江湖中人,可他通身的气韵,却是比及皇族子弟世家公子也不见丝毫逊色,别说是能力什么的,便是他那一张堪比红颜祸水还要妖孽的容颜,也实在是很难让夜荼靡对其印象不深刻。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夜荼靡素来都不会过问安扶苏的事情,更甚至很多事情,她都极为放心的交由了安扶苏去处置,安扶苏倒也没有辜负了夜荼靡对他的一番期望,即便是夜荼靡久时不在十里画廊,他也依旧是能够将十里画廊之中的各种事情处理得妥妥当当的。
就好比前些日子西凉迟昼为了报复夜荼靡而倒腾出来的,在十里画廊之中安插了不少内奸的事情,夜荼靡尚且还在南诏帝都的时候,安扶苏同样是轻而易举就将此事儿处理干净了。
由此可见,夜荼靡对安扶苏的信任还真就是没什么白费的。
而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是因为种种原因越发亲近不已,总而言之,安扶苏对于夜荼靡而言,真的就是她满心在意不已的知己一般。
只不过安扶苏的性子其实很是有些……
当初他之所以会入了十里画廊也不过只是一个偶然,夜荼靡原以为他只是想要寻得了一方安稳,才会做了如此选择的,毕竟依着安扶苏的武功实力,还有他那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实在不像是需要什么十里画廊这个地方来庇佑了他的人物。
夜荼靡最初没有多想,而是对他的实力很是满意,所以欣然允诺他入了十里画廊,还直接就给了他副廊主的位置,可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夜荼靡便是多少觉得这事儿有那么些许不太对劲了。
莫名其妙的,安扶苏似乎是对夜荼靡的事情一直以来都很是上心,而且每次听到十里画廊之外有人觊觎了夜荼靡的容色,又或者是对夜荼靡说了什么侮辱言语,安扶苏便总是第一个动怒的人。
他平日里眉眼带笑,看上去妖孽绝尘,但是每当生起气来的时候,手段狠辣之程度,比起夜荼靡而言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荼靡隐约已经觉察出了安扶苏仿佛是对自己有了些许异样的占有欲,可当她义正言辞的和安扶苏商讨这件事情,打算表明自己并不打算涉及了什么儿女情长之事儿的时候,安扶苏便是妖孽一笑,似笑非笑的瞅着夜荼靡凉凉道。
“小荼靡,你是不是想多了,本公子对你可实在是没什么儿女情长的想法,不过是觉得你既然是身为本公子的主子,怎么着也该像个十里画廊之主的样子才是。”
合着这就是在指责夜荼靡自作多情了,夜荼靡表面上对待旁人虽然的确算是肆意妄为,可归根究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罢了,被安扶苏这般没皮没脸的反驳了一通,夜荼靡也就只能是面颊通红的将这事儿说成了是一番误会,最后自顾自的落荒而逃,再也没敢提起此事了。
不过安扶苏却是半点没有张夜荼靡的这次“乌龙”给放在了心上,依旧是顶着那张堪比妖孽一般惊艳的容颜,终日在夜荼靡跟前晃荡着,一如往常那般没什么反常举止。
要说安扶苏对夜荼靡其实还真是没得挑,除了偶尔的有些态度有些轻佻之外,他也实在是将夜荼靡放在了心坎之上护着的,但凡是有什么得罪了夜荼靡的人物,不用夜荼靡出手,安扶苏就能够加人治理得很是很是惨烈。
不过……即便是如此,夜荼靡也仍旧是有些适应不了每当自己对谁生出了些许维护之心后,安扶苏的种种反应。
安扶苏不是那等见谁杀谁的疯狂人物,可是每次夜荼靡对谁露出了几分亲近之意后,他都会或多或少的去寻了旁人的些许麻烦。
即便不是那种需要动了手脚伤及筋骨的事儿,更多的只是一些言语折腾,可这些个言语,却又偏偏是那种一句话就能戳在心窝子上,让人极不自在还耿耿于怀的那种。
十里画廊的一众美人们对此深有体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比起夜荼靡这个实打实的十里画廊之主而言,他们其实更加惧怕了安扶苏这位容色生得极为妖孽,手段却很是毒辣的副廊主,哪怕他容色妖孽貌美无端胜过女子,可实际上胆敢招惹了他的人却也实在是少数。
至于夜荼靡呢,安扶苏的行事作风有时候虽然的确是有些细微的极端,可他从始至终都未曾对夜荼靡生出了什么坏心,无论他手中十里画廊的实权多大,也都从来未曾生出了背叛了夜荼靡的心思。
夜荼靡深知安扶苏待自己极好,好得没话说,所以对他偶尔些许异样的心思举止,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再多管了。
更别说后来她在和他提起什么儿女情长事情的时候,又被安扶苏半点没当真的笑话了一番,夜荼靡便也是心中释怀,只当安扶苏的确是没这个想法了。
可是有没有这个想法是一回事,安扶苏对她稍微亲近一些的人的确是很是关注的事情却也不是假的,依着他的性子,倘若是真的又得知了自己对一个十里画廊之外的人生出了什么庇佑之意的话,这事儿还真就是有些不太好处理就是了。
毕竟一个是自己信奉为人生知己,前几年一起从风里雨里共度过来的合作伙伴,另一个又是自己重生一世之后,宁可委屈了自己也绝对不舍得连累拖累了分毫的救命恩人,无论哪一个都很是重要,夜荼靡可实实在在是不想看到沈沐辞和安扶苏二人之间,有了什么不必要的摩擦。
她当然也不是多么惧怕安扶苏,毕竟这妖孽美人的行事作风素来还是挺有分寸的,就算是有心想要招惹了旁人,也绝对不会过分到了何等程度,但不管怎么样,倘若自己有心庇佑了沈沐辞这个南诏太子的事情被对安扶苏知晓了去,只怕那个臭小子也的的确是难保又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是了。
这也便罢了,然而最最关键的是,沈沐辞也同样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善主儿,夜荼靡甚至都能够清清楚楚的预见到,若是得了安扶苏的挑衅,沈沐辞必然也是不会把这事儿轻易就这么算了的,到时候,这二人之间只怕难免会斗了个不可开交。
到时候双方之间,夜荼靡又该如何抉择?
一想到这个可能,夜荼靡瞬间便是觉得有些头大如斗,也不知道这该死的西凉迟昼到底是从哪个内奸口中探听出的这个小道消息,现在居然还敢拿着安扶苏来威胁她了,夜荼靡越想越气,当下便是有些恨不得将这家伙给直接宰了。
“你少给姑奶奶说什么庇佑不庇佑的事情”。
夜荼靡心情不好,所以对迟昼说话的语气也是越发不客气了几分,她冷冷笑着,衬着美貌绝伦的五官,有种说不出的冷艳:“姑奶奶在这南诏帝都的这段时日里,本就是得了太子殿下的诸多帮衬,姑奶奶现如今有心维护了他也是应当,你少给姑奶奶折腾什么阴阳怪气的东西。”
末了,夜荼靡又沉着脸色补充了一句道:“迟昼,姑奶奶再奉劝你一句,做事儿之前考虑考虑事情的后果,否则倘若哪天你真的运气不好,遇上了什么你得罪不起的人物,只怕你很有可能就是连着回一趟西凉皇宫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番话中,夜荼靡威胁迟昼的意思,实实在在是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不过迟昼也不是什么轻易就能被吓着的人,听着夜荼靡这一番明显是用来威胁自己的话,迟昼不仅是没有任何反应,更甚至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不过,这倒也并不妨碍迟昼将夜荼靡言语之间的意思整理清楚。
夜荼靡刚刚一番话,把她自己和沈沐辞二人之间的互相维护直接就说成了是礼尚往来的相互之事儿,颇有一种试图撇清的关系的感觉,但迟昼心中明白,夜荼靡如今的撇清,并不是打算丢下沈沐辞不管的意思,不过是真真切切的怕他被安扶苏寻了什么麻烦。
换句话的意思是说,如今夜荼靡看似是在和沈沐辞撇清关系,实际上却依旧是在明里暗里的维护着他。
可夜荼靡入了南诏帝都这才多少时日?总共的时间加起来,似乎也不过两三个月时间吧,夜荼靡这个该死的女人,怎么就突然对南诏的这位太子殿下如此上心了?
更甚至是能够让夜荼靡连着安扶苏都可以撇到一边,不希望他做出了什么伤害了这位南诏东宫太子的事儿来?
迟昼本来只是下意识的心中一想,自以为并没有带什么多余情愫,可当他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了夜荼靡对沈沐辞的一番维护之意后,莫名其妙的,迟昼心底便是越发多了几分郁结之心。
他霎时便是凉凉笑了一声,氤氲着极浅淡紫色的唇瓣凉凉一勾,冷不丁的回应了一声:“如此说来,妩宁郡主你这是铁了心的想要维护着你身后这位南诏太子了?更甚者是十里的那位扶苏公子,你也是打算为了身后之人将其弃之敝屣了?”
这该死的西凉迟昼为何如此难缠,夜荼靡没忍住在心底狠狠的咒骂了迟昼一句,也不知道这个男人身为堂堂西凉皇子,为何会如此八卦,一连三句话,接连都是在围绕着她和安扶苏还有沈沐辞三人的关系在钻牛角尖。
她自己的事儿,管他西凉迟昼屁事啊!
这个混账东西还把话说的这么奇怪,什么叫做她为了南诏太子就打算将安扶苏弃之敝屣?这话说得她像是什么红杏出墙的女子一般,他迟昼可是清楚,她无论和安扶苏还是沈沐辞之间,如今的关系分明都干净纯粹得很?!
夜荼靡气的脑仁疼,抬眸一眼看着迟昼挑着那双鹰隼一般妖异而又锋锐的眸子饶有兴味的看着自己,她当下便是没好气的回应了一句。
“嘴巴长在你身上,你非要这么自作主张的胡言乱语,姑奶奶主也拿你没什么法子,不过……”
顿了顿,夜荼蘼却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语气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揶揄和不屑:“不过西凉皇子你就算是真的想看这事儿的后续,也得你有那个能耐,可以将十里画廊的那位扶苏公子请过来南诏再说”。
夜荼靡先前是被西凉迟昼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气很了,并没有想的太透彻,这时候才忽然想的起来,安扶苏如今尚且还在十里画廊,距离南诏帝都实在是远之又远,就算是西凉迟昼现在将消息传了出去,真的惹恼了那个妖孽,让得他立马生出了什么动身前来的心思,可不管如何,安扶苏也是绝对不可能就在九洲四国会鼎的时候赶来了的,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需要去警醒注意的呢?
左右九洲四国会鼎之后,一切事情也该是尘埃落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