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靡却是半点不着急,她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透了几分神似沈沐辞的凉薄笑意:“不着急,他们既是胆敢将姜家庶出一脉的人推出来挡刀,那本郡主便是先行斩断了它一支触手便是。”
顿了顿,不待红鲤提问,夜荼靡便是率先开口吩咐道:“就按照十里暗桩之人所查出来的消息,咱们现在就去找了襄阳侯府庶出一脉的茬”。
……
红鲤原是打算直接将马车驶向了襄阳侯府的府邸宅院的,哪曾想到中途又传来了消息,说是襄阳侯府之人不知为何,直接寻到京城西郊夜荼靡安置给姜南柯居住的那个院子去了。
看这样子,竟是是直接去寻了姜南柯的麻烦去了。
这可真真是可劲儿在给自己作死呀,红鲤感慨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却是没有停顿,很快便是带着夜荼靡回了京城西郊的宅院处。
一眼看过去,恰巧便是见着那宅院之外,里里外外围了好大一群襄阳侯府之人。
那些个侍卫将整个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身上居然都还带着配剑,一个个煞气凌人的,好是一番唬人模样。
北璃落站在人群中央,默然守在了宅院的院门口处,脸上的神色晦涩莫辨,明显一副心情差劲到极致的样子。
长生就站在她的身边,脸上的神色也并不怎么好看,很是一副如临大敌脸色凝重的模样。
若是论及单打独斗,他倒是不至于畏惧了什么,可偏生襄阳侯府太过不要脸了,竟是将府上大半的侍卫都已经带了出来,而这处宅院之中,夜荼靡最近这几日都不曾在,也就唯独只剩下了为北璃落和他二人,而北璃落虽是医毒双绝,奈何她又并会武功,至于十里画廊的暗桩……
单单只是这么一想,长生便是迅速的将这个想法给否决掉了,现在可是在南诏帝都,皇城之中天子脚下,为了避免牵一发而动全身暴露了十里画廊的存在,他们实在不好直接动用了十里画廊的力量,如此说起来,似乎也就只剩下自己这么一个摆在明面上的人会打斗了。
可襄阳侯府的这些无耻之人最终的目的却是在南柯公子的身上,他们态度强硬,完全听不进去旁言,只是立场坚定而又态度恶劣的反复重复着他们那一套所谓的搞笑说辞——姜南柯既然是身为襄阳侯府子嗣,就应该交由了姜家门庭处置,哪怕是姜南柯先前已经叛出了襄阳侯府又如何,只要他一日姓姜,就绝不可能摆脱了襄阳侯府对他的掌控。
长生既是出生于十里画廊,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却是从始至终都未曾见过了如此无理之人。
眼看着襄阳侯府那边态度决绝,也就是表明了今儿长生的任务,就是要在这一堆襄阳侯府的侍卫围攻之下,安安稳稳的护住了南柯公子还有北璃落的安危才是,如此一来,此事儿倒实在是有些不太好处理。
当然,他们两个人心中其实更为担心夜荼靡那边的动静。
本来他们就不太乐意自家主子,也就是夜荼靡跟着那劳神子的南诏太子入了东宫去履行了那什么有些荒诞的约定的,不过看在那决定始终是夜荼靡自己做出来的的份上,他们也没好再多说什么。
结果哪曾想到夜荼靡这一进去,前面几日都还好,可是从昨日之日开始,夜荼靡居然是直接就和他们断了联系,长生和十里画廊的暗桩也不是没有试图想要联系了自家主子,但是因着有东宫鹤卫从中作梗的缘故,他们却也实在是不敢直接就硬闯了东宫禁地那等固如金汤的地方。
现如今他们没有得到夜荼靡另外的指示,也就只能依照夜荼靡最初所下达的命令,守在这一处京城西郊的宅院处,无论如何也要护住襄阳侯府嫡出公子,也就是姜南柯的安危。
姜西城脸色阴郁的站在最前方,他扶着姜家二爷,两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是冷漠,又隐约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恼火。
姜家二爷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好看,毕竟今儿她也算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才会跑来了这京城西郊的宅院之处,就是为了把姜南柯这个该死的病秧子重新带回了襄阳侯府的。
结果他没有想到的是,姜南柯这个该死的病秧子居然是如此有底气,一直缩在其中不出来,他们在这里都已经等了快大半个上午的时间了,姜南柯居然还能在其中缩着,连出来露个面儿的意思都没有,更别说还要跟着他们一起回了襄阳侯府了!
姜家二爷早就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了,恨不得现在立马就将人给就出来暴打了一顿,但是他的视线落在了身边姜西城脸上的时候,眸子里却是多了几分笑意。
自从上一次姜西华在他举办的寿宴之上闹出了那般气死人的乱子之后,姜家二爷便是已经对姜西华那个本就已经没了命根子的人断了希望了,于是迫不得已的将所有希望重新转移到了姜西城的身上。
结果这一转移,姜家二爷才发现了姜西城并没有他所想那般不堪,除了庶出的血脉的确是有些上不得台面之外,但无论是性子还是旁的,都是极适合自己拿捏的。
最重要的是,姜西城似乎也是看出来了自己想要培养他的心思,也是深刻的明白了这份机会的来之不易,所以也是对他打从心里的格外感,这些日子以来,也是一直对他都孝敬有加,完全不像是姜西华那个不孝子一般,对她百般不满。
于是两相对比之下,姜家二爷现在看姜西城的目光也是越看越满意,再加上姜西华已经被暴出了无法生育的事情,所以现在他索性也是彻底的下定了决心,完完全全就将姜西城当做了襄阳侯府的下一任继承人在努力培养了。
要说起来,今儿他们之所以会如此迫不及待的来到了这京城西郊的宅院之处,其中之一的目的其实也想要为姜西城铺个路,毕竟姜南柯这个襄阳侯府嫡出一脉的公子身份但是太过特殊了。
哪怕是现在整个襄阳侯府嫡出一脉都已经只剩下了他一根独苗,侯府府邸的地盘也是彻彻底底已经为了姜家庶出一脉的天下,但是只要是有着姜南柯这个襄阳侯府嫡庶一脉的公子哥儿在,他们姜家一脉庶出之人接替了这襄阳侯府嫡出一脉心血家业的事儿,在旁人口中,便并不是那么的名正言顺。
也就是因为如此,襄阳侯府才会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姜南柯这个所谓的嫡出子弟处理干净才是。
毕竟若是以往,姜南柯尚且还是一个病秧子的时候,他们倒还完全不怕姜南柯闹出了什么大事来,毕竟一个躺在床榻之上连着日常行动都难以自理之人,属实是不可能翻出什么大浪来的,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也不知他是哪里闯来的运气,居然是遇上了国公府那位万里挑一的嫡出千金,不仅是大发善心的救下了他,还把他的身子调理好了十之八九。
现如今整个南诏帝都都说姜南柯这位襄阳侯府的世家公子已经重新归来,还因为沉淀了三年的缘故,比往年之前更加引人瞩目倾心了不少,倒是他们姜家庶出一脉的的人,因着姜西华主动爆出来姜家庶出一脉这三年来苛待了姜南柯的事情,直接就惹得整个南诏上上下下无数人把他们骂成了猪狗不如狼心狗肺的东西。
姜家二爷最初还以为这事儿不过几天时间便自动过去了,所以耐着性子没有处理,结果后来才意识到他想的似乎是有些太过简单了。
这件事情不仅是没有如他所料一般的停息了下来,反而还在口口相传之中,越发演变成了一种极为不轻的后果。
接连两次出行,都被人无故丢了好大几篮子臭鸡蛋之后,姜家二爷到底还是怒了,他不能忍受那些人对他漫无止境的谩骂,可也实在是不想把姜南柯那个嫡出一脉唯一的子嗣又接回了襄阳侯府之上来糟践了自己的眼睛。
不过几番顾虑之下,姜家二爷到底还是不得不下定了决心,哪怕是舔着一张老脸,也死活非要寻上了门来,非要把姜南柯给唤了回去才好。
不过,虽然是要把姜南柯接回去,可是气场也不能示弱了去才行,他本就是襄阳侯府如今的掌权者,是姜南柯的长辈,总不至于要好声好气的哄着人回去,自然是要摆出点襄阳侯府掌权者的威严,给他一点下马威,然后把这个兔崽子给揪回去才是。
只是,他这边都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着姜南柯出来之后将人一网打尽了,哪曾想到姜南柯居然是如此耐得住性子,任凭他们在这宅府邸之外如何威胁喊叫,他也未曾露面了分毫。
现在姜家二爷已经是彻底的没耐心了,抬眸再看了一眼北璃落和长生二人的容色,见到这二人虽然是气度不凡容貌出尘,但是也的的确确是陌生得很,不是这南诏帝都之中哪家有名有姓的晚辈之外,姜家二爷索性便是冷嘲热讽了一声,态度分外不屑的开口道。
“我说你们两个黄毛丫头黄毛小子也够了,老夫刚刚已经很明确的都给你们说过了,老夫是是南诏帝都襄阳侯府如今的掌权者,也就是你们口中那位南柯公子的长辈,老夫亲自前来接他回去,这实在是他姜南柯的荣幸,他自己心里没数也便是罢了,你们又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居然还在此处一再阻拦了老夫把人接走,当真是太过不知好歹了一些!”
北璃落忽而就被姜家二爷这副说话的尊容给气笑了,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老东西心中在想些什么,先前标榜了他是襄阳侯府的掌权者也便罢了,又是哪里来的脸面,觉得他来这大吵大闹了一番的动静,竟然还可以被算作了是南柯公子的荣幸?
更搞笑的是,他这一番的样子也算是接人?接个南柯公子,唤了襄阳侯府半数之上的侍卫过来,水泄不通的直接围了整整三圈,手上还无一例外全是带着佩剑,这哪里是接人,明摆着就是跑来示威来了。
北璃落冷笑,态度也是一如既往的有些狂妄,不管怎么着,北璃落到底还是鬼谷出身的人,本来性子就有些高傲,平日里跟在夜荼靡身边,因着对夜荼靡心中欢喜,所以隐约收敛了几分也便罢了,但是对着姜家二爷这么一个蛮不讲理还厚颜无耻的蛮横老头,她能有了什么好脸色,那才真是奇了怪哉。
“怎么着?”北璃落竖着眉,一张俏丽的面容之上满是漠然冷笑,竟然是恍恍惚惚带了几分夜荼靡平日里动怒时候的神韵,“无缘无故在门口遇见了一群想要闯进来咬人的疯狗,姑奶奶心善,索性便是帮着人阻拦了一二,不打算让疯狗得了逞遂了愿,莫不是这还有错了不成?”
姜家二爷又不是什么愚蠢的无可救药之人,自然是能够轻而易举一起的听出来北璃落这番话,明摆着是在拐弯抹角的骂着自己还有襄阳侯府的这些侍卫是一群疯狗。
姜家二爷瞬间便是气得变了脸色。
自从他在姜家嫡出一脉没落,自己又投机取巧的从已经逝去的嫡出兄长的手中接管了整个襄阳侯府的掌权力之后,姜家二爷就过上了一阵极为风光的生活。
整个南诏朝廷大半的人都从他掌权之后开始对他突然殷勤起来,明里暗里都是在和他套着近乎,他日日夜夜听着的,也都是恭维之言,哪里还会经历了今儿这般被一个毫无名气的臭丫头当众辱骂了自己是疯狗的事情!
姜家二爷顿时便是变了脸色,气急败坏的对着北璃落骂声道:“你这个该死的臭丫头,谁给你的胆子如此和老夫说话的,你居然胆敢如此辱骂老夫,你信不信老夫待会就让人割了你的舌头下来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