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
沛王府。
朱红色的大门前,张辽托举着一口棺材,在其身后,乃是他的家人,甚至还有他未满十岁的孩子张虎,一家十余口人,一字排开静候沛王召见。
张辽站在那里,不动如山,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这样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等到日上三竿,等到孩子张虎累到瞌睡打盹,等到所有人心烦意乱时。
吱呀
沛王府的门开了,从里面转出一个熟悉的面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龍卫军统领典韦,典韦朝张辽展颜淡笑,像是在传递某种情绪。
“文远!殿下才处理完一些事情,文武官员正在大殿上等你。”
典韦阔步而出,挥手做请状,示意张辽入内,二人并肩的刹那,典韦压低声音道:“俺素知你忠义,有胆略,这是你唯一翻身的机会了,切记!”
张辽嗯的一声点点头,没有太多的言语,就这样举着棺材,傲然入内。
在进入大殿的那一刹那,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战场大将张辽,竟然一颗心砰砰直跳,显得极为紧张,可老远地感受到上首刘曜淡然的笑意时,他终于暗松了口气。
任凭四周皆为敌意的目光,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降将张辽,拜见沛王殿下。”
张辽微微欠身一礼,手中仍托举着那口棺材。
“张辽张文远!你先把那口棺材放下来,你倒是不累,可挡得本王看不清你的样子。”
说罢,刘曜欣然淡笑数声,那声音清脆,如初春涓涓的溪流,瞬间融化了这尴尬的一幕,张辽信心倍增,底气更足。
轰隆!
张辽轻轻放下棺材时,才发现在大殿一旁站着一个英武少年,这少年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眼的英雄气概,而这少年同样惊诧张辽的举动,甚至眼神中带着些许好奇。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未来水路大军的主将周瑜!
而他所好奇的,不是别的,正是眼前的魁梧汉子,区区一个降将,凭什么能得到陪王殿下如此厚爱,甚至沛王还专门为他,安排了这一场戏。
是的!
其实在场的所有文武,全部猜到了,其实这一场戏,正是沛王刘曜安排的,他不过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刻意而为之!
于是乎,众人更好奇了。
此人身上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能得沛王为其如此,甚至可以称之为力排众议,不遗余力的保荐!
当然,这个唤做张辽的降将,能够做出抬棺明志这种举动,证明其第一有勇气,第二脑子还算活泛,没有像个莽夫一样,找他们打架。
此次会晤,说白了,其实不过是演一场戏而已!
但演戏,同样有可能发生意外!
刘曜会心一笑:“嗯!面如紫玉,目若朗星,果真相貌堂堂,仪表非凡!本王知你在龍骑营训练新兵,成绩斐然,罗将军对你夸赞有加呐!”
张辽一登场,刘曜便先给众人洗脑,不惜口水的夸赞一翻,达到先声夺人的目的。
当然了,在场众人都是人精,权当是耳旁风呼!啸而过罢了,但张辽本人却信心倍增,虽然他看出了周围人的冷漠,但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沛王刘曜对他的欣赏。
有这一点,足够了!
张辽当即单膝下跪,叩首一礼,极为恳切道:“启禀沛王殿下,张辽本是戍守雁门的小吏,为原并州军丁将军麾下军司马,后为都亭侯吕布麾下八健将。
辽自幼从军,镇守雁门,为的便是守护国门,保护大汉百姓,起初追求丁原将军时,尚能替百姓办些实事,可自入雒阳以来,眼睁睁看贼人草菅人命而不能管,竟还要与之为伍,实在可气可恨!
沛王殿下举兵伐董时,于酸枣大营阵前为殿下俘虏,投降至今,深感谯县百姓安居乐业,家家户户有余粮,此真乃天府之国也!
辽本降将,罪孽深重,但却深得殿下厚恩,暂为龍骑营教头一职,给予宅院、仆人,钱粮赏赐无数,辽实受之有愧。
今抬棺向沛王殿下表明心志,张辽愿自此以后肝脑涂地,永远追随,永不背叛,还望殿下切莫因辽降将身份,拒授重任!”
说罢,砰的一声清脆,张辽脑袋重重磕在地板上,起来时,一道血痕清晰淌下。
刘曜尚未开口,初生牛犊的周瑜却发出一声蔑笑,不以为然道:“表忠心的话,谁人不会说,但人心隔肚皮,沛王殿下哪知你是一颗忠心,还是一颗歹心?”
全场哑然!
周瑜这家伙口中挟抢带棒,明显的挑事儿!
但其说得有理,也是众人心中所想,自然而然的不会遭群臣反对。
张辽话到嘴边,还未吐出,周瑜抢先一步,继续攻杀:“殊不知,一旦沛王殿下给予重任,但你却战场倒戈,那时却该如何?”
经历过战场杀伐的人,又岂会被周瑜这些如刀似枪的话吓倒,张辽长吁口气,瞥了周瑜,又环视殿中众文武,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是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降将的,换做是我本人,同样与你们一样,也不会相信一个降将,此乃人之常情!”
张辽淡然言道。
周瑜大笑数声:“你既知很难取信于沛王殿下,却又要如何?”
张辽回以淡笑,眼神中充满了镇定,那种气魄一下子荡开,即便是少年郎周瑜,也不敢轻易与其眼神交汇。
“敢问沛王殿下,可有刀?”
张辽开口询问,同时也是一种试探。
“来人啊,把此逆贼给叉出去!”
“殿下,张辽勇武,切不可与之刀!”
“……”
张辽神目如电。
刘曜同样眼神犀利。
二人对视良久,刘曜一摆手:“仲康,把你的佩刀,给他!”
许褚微怔:“殿下,这……”
刘曜:“有你和典韦在,殿中便是吕布,本王也无所畏惧,给他!”
许褚这才卸下腰间钢刀,交给张辽时,发出一声雷霆之吼:“小子!你若敢造此,本将军必要你小命!”
接过佩刀,张辽回以淡笑,转而面对周瑜时,啷当一声,刀出鞘,寒芒闪。
“你不是问我是一颗忠心,还是一颗歹心吗?”
张辽极为镇定,目光如炬,同时褪去上衣,露出一身的腱子肌:“那在下便挖出来,让你好生瞧瞧!”
刀起!
沿着心脏旁边两寸之地,缓缓刺了下去。
血水,顺着刀头淌下!
全场惊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