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习武。”
那些议事的将军离去之后,后再次向陵光神君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这小模样就像一个闹脾气的孩子,破罐子破摔一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陵光神君看了看他面黄肌瘦的模样,想了想:“可以,我还可以给你请最好的师父。”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答应后反而觉得他更不可信,小脸绷得紧紧的。
“当真?”
“但有个要求。”
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后立刻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提出什么不仁道的要求。
“过来。”
陵光神君利落起身向书房外走去。
他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后将拳头捏紧硬着头皮跟上。
陵光神君在院中的荷塘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如同小刺猬的人儿:“到船上去。”
小船绑在湖边的木架上,船上落了不少岸上的柳絮,看上去有一段时间没人使用,只是他为什么要让他上船?后抿嘴跨上采荷用的小舟。
小船晃了晃,瘦小的孩子不得不蹲在船里保持平衡,可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弱,于是咬牙要站起来。
“不动,蹲着。”
陵光神君命令一出,后紧抓着船沿抬起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陵光神君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拔出了剑。
后的瞳孔收紧!
不过,他并没有出手伤他,而是在扁舟外边的水位上画了一个痕迹,在距离水位之上又画了第二道横线,将剑丢回去给了孟庄。然后对后淡淡一笑。
“下来。”
后不明所以从船上走下来。
陵光神君指着船外的划痕:“第一根线是你方才踏上小舟下沉的水位,待你能让水位没过第二根线的时候,本王便让你习武。”
“你的要求……就是这个?”
陵光神君斜睨过来,嘴角再弯起:“不然呢?”
后立刻抿嘴不语,那一脸憋闷的样子让陵光神君有了逗弄他的冲动:“本王这个要求让后失望了?”
“才没有!”
“呵。”他轻笑一声,“那就想办法让水位没过第二道线吧。”
后绝对不承认他那笑容是和善的,分明就是猥琐猥琐猥琐!只是,这个皇甫爵交代了这些之后又再次离去,且头也不回。
这人,跟之前那个淫贼确实有一丝不一样了的,对吗?
不对!
之前就是因为太轻易相信别人才落得今日的下场,他不相信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还真能改掉之前的卑劣。
只是……
后回头看着空空只剩下柳絮的小舟,若是想让水位没过第二条线,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身体的重量,而要增加身体的重量他就必须养好身体。
后低头看自己皮包骨头的手,还有手上一堆的泥垢,为了不让别人注意到自己的模样,他在自己身上抹了不少泥,而且拒绝洗澡,脸也用锅灰抹了一层。
之前皇甫爵曾命人将他丢进水池里仔细洗过,当时他以为自己完了,可皇甫爵却突然进京面圣,而后又去了谷城作战。
他才有机会从皇甫爵的府上逃脱。
可逃出去的时候遇见了谷城被打退了霸军散步,结果一路又遭遇屠杀。
最终还是被皇甫爵从死人堆里带回来,如果知道这家伙眼睛这么锐利,能从死人堆里看出他还活着,他一定不会瞪他,他宁愿与那些人一起死了。
只是,再次遇见了皇甫爵却跟他说,他要守住西夏,要打败霸军。
洪霸!!!
那个杀了鸠智大师,火烧般若寺让一百余位师兄丧命的厚土国大司命晃,就是洪霸的奸细!
是他杀了他所有亲人!
是他毁了厚土国。
厚土国的女王陛下蒂,那个据说是他母亲的女人,曾经是举国上下人人敬爱的厚土娘娘,即便没受过她的养育之恩,但终归是他的母亲,也是被晃杀死的!
所以,晃,洪霸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或许以前他觉得自己弱小到无法报仇,但如果皇甫爵那天说的三件事是真的,那么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听从于皇甫爵,也要报这血海深仇!
瘦弱的孩子放下小小的手,在身侧紧紧捏成拳头,然后大步朝着厨房走去。
诶?这两日终于不见那脏兮兮的孩子,在神君的书房外视死如归满腹仇恨地进出了,执行任务回来的鸾凰走进书房,陵光神君在撰写军报。
她上前恭敬行礼:“殿下,被洪霸收复的大小国家一共二十三个,如今已西夏为首不肯投降的国家还剩余一十二个,其中与霸军抗战到底的国不在半数,形式不容乐观?”
陵光神君却将笔放下,对鸾凰露出淡淡的笑意:“鸾凰面色为何如此凝重?”
“殿下不觉得这样战况于我们而言,形式十分严峻吗?”神君却依旧十分淡定自若,鸾凰忍不住问道。
神君从容的目光看向鸾凰:“那鸾凰可想过,在洪霸的二十三个俘虏国中有多少个是不甘心被俘虏的?”
沉浸在数字对比上的鸾凰恍然大悟,脸上出现了惊喜的神色。
陵光神君目光坚定:“没有一个人更没有一个国愿意被侵占,何况,洪霸所经之处战火焚烧,民不聊生,被他掠夺来的国大多都用来填充他的兵力,如此下去,他或许就得面临内忧外患的局面。”
鸾凰稍安心,其实只要神君在,她心里一点也不畏惧。
又将从各处收集的战报都与陵光神君细说。
说完正事之后,鸾凰很好奇地问:“殿下,你是用了什么招儿让那孩子如此听话,既肯吃饭又不再来书房了?”
确实有几天没见到那孩子了,陵光神君说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同样,说服人需要用心。”
神君的意思是她不用心?鸾凰心虚一笑。
“不过殿下似乎太用心了。”
太用心是何意?
“噢?”
“殿下可知那孩子这几日都在做什么?”看陵光神君一脸茫然,一看就不知道,鸾凰得意一笑,“他这几日一直在吃,吃完就跑到小船上去,然后又跑回去吃,结果……据说今日一早病倒了。”
难道本神君又用错了办法?
鸾凰:“那孩子一开始体质那么弱,如今暴饮暴食不吃坏了才怪。”
那孩子是急着习武,更或者他急着变强,或许,他当真错了,不该给那孩子传授所谓愤怒活下去的办法,若是为了复仇活着,会活成怎样的人?
只是让一个国破家亡的孩子天真无邪地活着,又如何能够?
治国要仁道与法治共存,治军要赏罚严明,治人……陵光神君凝望着笔墨须臾,起身说道:“那孩子如何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