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你来说,我们女儿家可不容易。”总算逃过一劫,宋春汐的心放下了,“光说上个马就很难吧?你说我高,可我瞧朔风那高度,我根本爬不上。”
他道:“挑矮一些的马就行,改日我带你去马场。”
真就顺着马去了。
但她哪里对骑马有太多兴趣,不过是为分散他的心思,省得他干坏事。
想起刚才的惊险,宋春汐摸摸额头,真急得出汗了,不从他身上拿点什么怎么行?她说道:“其实我的喜好也不多,无非是琴棋书画,倒是最近痴迷一事,白天夜里都想着。”
霍云呵的一声,已经知道她什么意思。
这样不相干的事都能扯一起,她也是有急智。
见他露出揶揄的神色,宋春汐恼了,伸手戳了戳他:“你那日说有眉目,可只告诉我一桩事,后面什么都没说,我是都一直想着,睡不好嘛……你到底有没有查到可疑的官员?”
幸福来得突然,他那日晚上还盼着她戳呢,这就开始了。
他嘴角一翘:“我怎么不记得。”
两日前的事竟不记得?宋春汐道:“我爹被打那日啊,你在马车上提到的……”说着脸一红,“后来回家跟母亲吃风羊肉,还喝了荔枝酒。”
“似乎有点印象,”他道,“还有呢?”
“自然是回了南苑,洗浴,而后……”
而后在床上她缠着他问矿山案。
说到这里,宋春汐明白了。
她娇嗔道:“真讨厌!”又是一阵戳,“你哪里忘了,你故意的!”
戳得他肉浮骨酥,身子半麻,霍云相当满足,将她一把搂紧:“好好听着。”
她顿时安静下来。
“你刚才问有没有可疑的官员,我尚不知,还在排查,不过铁矿如何运出倒是有些眉目,应该是走得水路。”
水路比陆路要隐蔽,而且水源充足的地方,速度更快,倒也合情合理,宋春汐好奇的问:“查到船只了吗?”
“嗯,有人七年前瞧见几条船夜渡潜江,不过不知运了什么,只说颇为神秘,船上的人都佩刀剑,好似江湖人士。当然,只凭他一家之言不够,我派人沿途询问,又发现有别的人证。也许只是巧合,但总是个线索……后来我便查船只,铁难查,船只却容易,能造船只的地方少有,很快便发现端倪,可惜那背后之人做事谨慎,当年卖船的人已销声匿迹。”
宋春汐听得入神,过得会道:“他抹除痕迹,这不正好验证了船只是关键?”不然为何要遮掩得这么彻底?
霍云笑了,握住她的手:“聪明反被聪明误,确实如此,但任何案子,从来也没有天衣无缝的,最终还是要看结果。”抓不到主谋,寻到再多的线索都无用。
宋春汐嗯一声,接着道:“你刚才说七年前,也就说他是等了一年之后才处理铁矿,此人也真是有耐心,不过他藏在何处了?”
“这不难,广丰山多,地势又险,许是藏在哪处山洞。”
宋春汐点点头:“那说最后一件事,他们为何一直没动手?”
七年的时间应该准备充足了吧,有兵器,想必也有兵,为何没有造反?
霍云不语。
宋春汐瞧了他一眼,忽然道:“因为你!”
他眸色一动。
看来他是知道的,只是不想自夸,宋春汐微微一笑:“看来是霍大将军横空出世阻拦了他们的计划,难怪……”难怪他们要把霍云除掉!
因为当时的兵权都在霍云之手,他领兵在外,就算背后主谋夺得了皇位又如何?霍云只要一声令下,必然能夺回,到时指不定还被霍云称帝。
那主谋只能忍,等待时机。
霍云听到“难怪”二字,问道:“难怪什么?”
宋春汐没能立刻回答,斟酌会才道:“难怪你能平定四海啊,你瞧瞧那主谋都怕你,避你锋芒。”
总感觉有些不对,霍云眼眸微微眯了眯:“说起来,岳父为何会突然查矿山案?机缘是什么?”
宋春汐一愣:“这……这我如何知道?我只是偶然发现的,也许是,我爹……”她可能饿了,一时精神难以集中,竟编不下去。
霍云逼问道:“岳父什么?”
说得越多越容易出错,宋春汐只能撒娇道:“我饿了,下回再说可好?你瞧瞧这都什么时辰了!”
一句话的功夫,还能饿死?霍云轻嗤一声,懒得拆穿她。
不过如果此案并非是岳父所查的,那会是谁?他不信宋春汐一个女子会注意到八年前的案子。
他一时猜不透其中蹊跷之处。
见宋春汐已把脸埋在他怀里,堵了他继续追问的可能,他忍不住一笑,抱着她出去吃饭。
………………
次日宋春汐将送花的事派人告知母亲,徐凤娘虽觉奇怪,还是精挑细选,送了一盆春兰,一盆月季,都是她亲手照顾的,枝繁叶茂。
乐善看到花时颇为惊讶,想了想明白了,定是霍云的意见。
他住的院子里什么都没种,空荡荡一片,竟是连霍云这等性子都看不下去了,他有些好笑。
乐善把两盆花放在屋檐下,提起水壶浇了点水。
“好好看着,有太阳便搬出去,夜里搬回来。”他吩咐管事。
管事应是,又犹豫道:“昨儿二公子来闹,要钱要地的,恐怕等会又要上门……”
父亲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没有立遗嘱,也是报应,被酒色掏空身子,突然间就死了,东平侯府一应家产都归了他,他怎可能把这些分出去给那些庶子庶女?
乐善冷冷道:“他们安安分分在别苑住着还有口饭吃,再闹,别苑都没他的地儿!”
管事忙道:“是,小人会告诫二公子。”
下午,乐二公子乐沛果然又出现在门口。
管事将原话传达,劝道:“侯爷如今每个月还拨点银子,你要再闹下去,下回指不定一文铜钱都没有了。你好好想清楚,别不知好歹。”
乐沛往常仗着侯府二公子的身份,吃惯山珍海味,用惯绫罗绸缎,现在这一点钱都不够他塞牙缝,他上来就揪住管事的衣襟,大声吼道:“我不信我爹什么都不留给我!是不是你跟乐善串通,将我爹的遗嘱给毁了?你们真是丧尽天良啊!你老实交代,不然我上衙门告你们!”
管事一阵头疼,真被乐沛弄烦了,讲话也不客气起来:“二公子,你再如何也只是个庶子,老侯爷便算有遗嘱,又能给你留什么?”说白了,老主子就是贪色,他也不是喜欢孩子,他是喜欢女人,孩子只是顺带的,“你再不依不饶,别怪小人不客气。”他说完朝护卫使了个眼色。
两边护卫立时上来,将乐沛拉开。
乐沛大怒:“你们这些狗东西,小爷再如何也是你们主子,还不给小爷放手?”
管事叹口气:“你要真不服,就去衙门告吧。”
告得了才有鬼了,乐沛又不是不知,不然他作甚要上门?他平静下来,朝管事道:“你来,我跟你好好说。”
管事便走过去。
他低声道:“你在侯府待了二三十年了吧?但你才挣了几个钱,一个庄子都买不下来吧?不如你跟我合作,我若得了一些家产,分你一半如何?”
管事没想到他是存了这个心思,立时皱起眉头,斥道:“你快走吧,不然我让他们动手了!”这乐沛怕不是脑子不清楚,老侯爷当初去世之后,乐善马上派人搜遍了宅院,毫无发现,老侯爷身边的心腹也说不曾立下遗嘱,此事谁人不知?难不成乐沛想要伪造遗嘱?
真是天真!
管事没闲工夫跟他瞎扯,吩咐护卫:“赶走。”
乐沛气得不行,大骂了几句扬长而去。
别苑并不大,住了六个庶子庶女,外加二十来个侧室,甚为拥挤,有些侧室与庶子庶女忍不了,已经搬走另谋生路,乐善也不管,随他们来去。
见儿子回来,常姨娘询问:“如何?”
乐沛一屁股坐下:“油盐不进的,谈不拢。”说着骂了一句,“你当初得爹的宠,也不知道问他要些东西,光是首饰有个屁用?”典完了就没了,要是换成良田,宅院多好,“真蠢!”
常姨娘委屈:“谁知他说死就死了……我看,都是柳花那个贱蹄子勾走了他的命!”还不忘争风吃醋,“要没她,我还能多得一些珠宝。”
乐沛白她一眼,心想难怪父亲看不上这些侧室,也连带着看不上他们这些庶子,不然为何不立遗嘱?全被乐善那小子得了去。怪只怪他投胎没投好,要他是乐夫人生得,就算生母早死又有什么?只要是嫡子拿什么都名正言顺,乐沛越想越酸,将手边一只茶壶摔了。
“快想想办法。”
常姨娘眼睛一转:“要不使美人计?”
“你傻了吗,他碰什么都不会碰女人。”乐沛很肯定这一点,乐善因为父亲恨透了这些侧室,以至于看女人都不顺眼,“对了,他母亲是不是被毒死的?哪种毒啊?”
如果乐善死了,那侯府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他毕竟排行第二,怎么分得听他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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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藕断丝连。
而东平侯府, 乐善此时才归。
他不喜欢这个家,故而常在外玩乐,因此养成了习惯, 谋的职务也是兵马司指挥使, 无需待在一个地方。他愿意的话,可以一整天都在街上游荡。
小厮端来面盆给他洗脸。
管事在旁禀告一应琐事,末了道:“二公子贼心不死, 今儿竟想拉拢小人谋取家产……不知他是不是做了份假的遗嘱, 不然怎会生出这等心思?”
乐善将面巾甩在架子上:“管他作甚, 他做什么都是徒劳。”
“话虽如此,您还是小心些, 穷途末路,谁知他会生出什么奸计。”
乐善眉头拧了拧。
对乐沛此人, 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他自己也爱玩,斗鸡走狗, 六博蹋鞠没有不沾的, 可他仍会谨记自己的身份,不会辱没母亲。乐沛不同,玩心太重不能收放自如,手头没了银钱,他就犹如困兽了。困兽的奸计, 自然是些乌七八糟,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也罢,乐沛自己找死, 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吩咐道:“你说得有理, 派几个人盯着他。”
如果被他逮到, 乐沛就等着坐牢吧!
却说宋春汐昨日被霍云问得招架不了,最后又撒娇又躲他怀里才糊弄过去,她早上起来一边画眉一边想借口。不然下回他再问,她只能坦白。
就不知他会不会信她的梦?
如果他知道自己跟天子会被下毒,落水后生死不知,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情?宋春汐莫名有些担心,虽然照他查案的情况看,他实在是敏锐又理智。
要不就说父亲是先查的魏立民?
可魏立民做了什么,父亲要去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