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昂之下,江红英刚才看到的那些画面,忽然就像电影来回重放一样,闪过她的眼前,难以喻言的嫉妒和恨,瞬间把她掐的五官狰狞。
凭什么,她的人生这样艰难,而江丫头却甜甜蜜蜜的,窝在李琛怀里,像个小女人一般,撒着小娇,坐着小车?
嗯?凭什么?
大家都是姓江,她有名有姓,还是个大学生。
而江丫头却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个土鳖,一个没文化的村妇,还只能丫头丫头的叫,如今却活的像个领导夫人。
她自己呢,看似周家的娇客,实际上,早已被张琳祸祸的,成了残花败柳。
是的,就是残花败柳。
不能再想了,再想她就会疯,紧急刹车下,江红英完全控制不住的,冲上了二楼,一把推开了主卧的门。
此时,张琳正拿着小挫子,在打磨她的指甲。
看到江红英连门都不敲,直接就推门进来,精致美艳的脸,瞬间便阴云密布。
“你干什么?”冷声呵斥。
妒火攻心的江红英,猛的瞳仁倒缩,仿佛在刹那间,喝了口冰水那般,从头凉到了脚。
惊愕之下,她恢复了理智,卑怯的连忙站停,呐呐道:“我刚才想出去帮王芝买菜,却没想到,在门口看到李琛和江丫头。”
“嗯?”张琳眯了眯,脸色稍霁:“江丫头?她来大院了?”
“是,不光她自己来了,她的两个儿子也来了。”江红英低下头,愤愤的捏起了手心。
她不服啊,凭什么,江丫头那么好,而她却……付出了那么多,还连个小保姆都比不上。
瞧瞧她现在自己穿的,全是周媛媛不要的旧衣服。
但江丫头呢?
刚才惊鸿一瞥下,她清清楚楚的看到,江丫头穿着浅绿色的毛呢大衣,里面还是,如今最热门的驼色堆领针织衫。
她记得,那个款式,只在百货大楼的高档服装区才有,售价一百多,比呢绒大衣还要贵。
还有她以往粗鄙难看的短发,现在也变成了长发,还故意打理成,蓬松的大波浪,一丝不苟的拢在脑后,别了一枚闪闪发亮的夹子。
那模样,那气质,那唇红齿白的娇柔,无一不像尖刀一般,刺痛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儿子也来了,呵。”张琳发出一声轻笑:“这个时候,难道是想吃团圆饭?”
江红英不敢吱声。
张琳站了起来,挥了挥荷叶边的真丝睡袍,然后走到她面前,捏着小挫刀,捅了捅江红英的脸。
“哟,你嫉妒啦?”
江红英能感觉到,那挫刀捅在自己脸上的冰凉感,以及,尊严被张琳溅踏的羞辱感。
她,捏手捏地更紧的道:“是,我嫉妒了。”
“既然嫉妒了,那就乖乖听话啊,只要你把姚少伺候好了,姚少再把你介绍给汪少,那你将来,可就是前程无量了啊,连我……都要敬你三分喽。”
张琳嘻笑挑了挑眉,扭着腰肢万种风情的倒在床上,末了,还拿脚踢了踢江红英。
江红英呼吸急促,但很乖觉的蹲了下来,就像古代的小丫环那样,搓了搓双手,忍气吞声的给张琳捏脚。
“干妈,不是我不想伺候姚少,是姚少他……”后面的话,她难以启齿。
可张琳却无所谓的掩唇低笑:“他怎么了?他玩的疯?那不是很正常嘛,像姚少那样的男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在他面前玩矜持,你配吗?”
一句你配吗,就像铁锤敲打冰面,咔嚓一声,胸口痛的支离破碎。
江红英难堪的埋了埋头,她知道,这是张琳的潜台词,她若不答应,她就不会给自己出气。
“好,那我去。”
“这就对了嘛,想开点,这男人嘛,其实很好哄的,只要你把他哄开心了,还不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行了,也别捏了,帮我去把那套棉服拿来吧,我帮你去看看,看看你嫉妒的江丫头,到底那里让你嫉妒了。”
说着,张琳嗤笑的坐了起来,眼里满是玩味的勾了勾唇。
“对了,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四方城的医院是什么样的吗?去吧,去看看去。”
江红英瞳仁扩大,懂了。
“那我马上去。”
“去吧。”张琳大笑,嫉妒嘛,还真是个好东西,前进的无限动力啊。
江红英压着眼底的那丝快意,尖叫的在心里喊,我让你比我好,我让你来四方城,我让你进大院,哈哈哈哈。
江丫头你算个什么东西?
还捯饬,还卷发,还穿堆领针织衫,像个领导夫人,她呸!
村妇就是村妇,永远也别想凌驾到她的头上。
曾经的十八年如此,往后的余生,也要如此,她绝不会允许她,过的比她还要人模人样。
不就是嫁了李琛那个好男人吗?
她也可以,嫁一个比李琛更好的。
银牙暗咬中,江红英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直到张琳卸了精致的妆容,把自己打扮成中规中矩的普通妇女,并摆着丰腰肥臀出了门。
她才扯过一条暗色围巾,把自己完全包裹住,悄悄地出了大院。
……
此时,小郑已带着小树和小木回到了车上。
而江丫头和李琛,也在无言中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毕竟,她来都来了,只差这临门一脚,何必再打退堂鼓?
直白的说,就是吃个饭,大不了吃完就走。
“记得啊,一会要喊爷爷。”她再次叮咛。
小树和小木,同时啃着糖葫芦,很不耐烦的点头。
小郑松了口气,连忙点着火,就把车往大院里开,好像生怕李琛会反悔,硬是把人给送回去。
所以很快,车就到了粟家楼下。
年二十九,离除夕只有24小时,可放眼整个大院,它的年味并不浓厚,只不过,还能保持着万家灯火。
就像粟家,她和李琛都心知肚明,知道这座和别的地方一模一样的小别墅里,只有一个孤独的老人,可它就是顺应大流的,把每个屋里的灯,都打开了。
小郑跳下车,殷勤的,主动的,把小木给抱了下来。
然后小声的道:“你们进去吧,领导可能在书房,我去食堂看看,至少也得给你们,弄一桌像样的家常便饭。”
江丫头笑了笑,话里话外的信息量,有些大。
但不难理解。
无非就是,粟和平想吃个团圆饭,但又知道,她不会来,又或者说,是李琛不想让她来,所以,礼到堂,但准备却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