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干啥呢?”路上的行人刚少一点,夜宿一边扯股腰带,一边就要往地上蹲。
“尿尿。”被制止住手上的动作,夜宿一脸委屈。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男子,跟我不同,男子小解得站着,掏出那啥...,你明白吗?”小银蛇化成人形之后其他东西都学得很快,唯独这点迟迟改不过来,但男女有别又不能手把手教,让稷苏很是郁闷。
“无耻!”
好一阵没听到这声音,突然听到竟有些亲切。稷苏示意夜宿没事,可以找个隐秘的地方解决,才懒懒转身望,双手环抱,调笑道:
“无耻说谁呢?”
“说的就是你!光天化日跟男子淫词秽语!”云袖脸上不合时宜的染上两抹少女娇羞的潮红,可以稷苏视力不好,看不见。
“我与你认识几百年,头一次发现你自我认识倒是很透彻的嘛。”稷苏毫不避讳脸上笑意,看来这位天之骄女真的是气狠了,这样明显的坑也跳,实在不是她一贯的作风。
“你...你放肆!”云袖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稷苏的言语圈套,剑瞬间出鞘,但很快被她按了回去。“懒得跟你计较。——师傅在哪?快说!”
“我没听错吧云袖。”稷苏不经暗自揣测莫非云袖是把那青衫男人成了师傅才一路找到这里?面上也不露声色。“师傅是你的夫君,你来问我他在哪?”
“不会吧?这都快500年过去了,你们还未完婚?”
听到“夫君”二字,云袖的表情变得极为难看,她几次三番气急败坏的跟自己宣誓主权,莫非二人还未完婚?
“这不关你的事!”云袖气的牙痒痒,却有求于人,一口银牙咬的咯嘣响。“此事事关昆吾,如果你知道,速速告知。”
果真还未完婚。
稷苏不由的好奇,明明师傅送她金步摇的时亲口许下了婚约,怎会几百年过去还未履行?
她敷衍的指了指前方的路,心道这问题真蠢,此处就一条路的,既然他们从后方来没找见人,不是只剩下前方了。
她指完路笑吟吟退到路边,给以云袖为首的人让道,目送一群人向相反方向走去,云袖历来不信她说的话,她说在前她便必定向后,她乐得看戏。
“此女诡计多端,肯定不会给我们正确方向,这里一共就两个方向,她指前面,那就一定在后面!”云袖颇为得意,带着一众人上了路,众人面露难色却不敢多言,许久之后,终有一人哆哆嗦嗦说道:
“师姐,此道我们刚刚已经走过,没...没有。”
“没有怎么不早说!”云袖一挥衣袖那人便滚倒在地,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染上几处尘土。
“坏人。”
“坏人还会回来的。”稷苏将夜宿扎的丑陋无比腰带重新扎了一遍,一群人来势汹汹,直径略过二人快步向前。
“嘿,我刚刚可以没有说错,是你们自己走错哒。”
去不流波山,也上不了昆仑,稷苏现在啥都不多,就是时间多的很。找青衫男人也不在这一时半会,云袖既然上了自己原本要走的路,那自己便等等再去好了,省的麻烦,于是决定先在附近找个村镇落脚,好好玩上一番,再出发。
“宿宿,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踏上前往福星镇的岔路之后不久,就一直有股淡淡的血腥味,越往里走,越重。见夜摇头,稷苏兴奋的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心道听觉比我强,嗅觉可不如我了吧。
“死人。”
夜宿刚要去刨路边堆砌的枯枝败叶,被稷苏防备的拉到身后,自己捡了跟粗壮的树枝,扒拉开那一堆东西。
人血所绘的魔法阵图!
两个交错排列的正方形,八个顶点,与包围的圆圈全部重合,四条边的交点上分别会有不规则的图案,圆圈正中央空白部分原本应该有一个躺着的人,因为枯枝败叶的毁坏,中间的人形不仔细辨别看不太出来。
注视的久了,那图仿佛是要把整个人都吸进去,稷苏察觉到自己失常,赶紧从挪开自己的视线,正要去捂夜宿的眼睛,却见他神色如常谁,丝毫未受阵图影响的看着自己。
“我们走。”
就血腥味的强弱来看,此地不会仅此一处血迹,稷苏很想弄清楚究竟是谁人如此为非作歹,但这画面确实太过触目惊心,唯恐激发了夜宿体内杀戮的种子,她没有把握能控制住他,遂决定带他离开此地。
“我会做好人。”夜宿立在原地纹丝不动,眼神坚定的望着稷苏。
稷苏说不出,你本是蛇,性情未知这样的话来,此时再她眼里夜宿像是一个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的孩子,无论她拒绝的多么委婉,对他都会是一种伤害。
“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你的身体或者心里有什么不平常的反应必须马上告诉我,我带你离开。”
“嗯。”
二人继续向前,一路高度戒备,在到达福星镇不过几里的路上竟总共发现了这样血阵图不下五六处。
“小二住店!”
“哪里,哪里又死人了?”小二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稷苏拿着钱袋子叫了三四声也没反应,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瞎说什么你!”掌柜闻声挺着大肚子,慌慌张张从内堂跑出来,对着小二就是几掌痛打,转而和颜悦色对着大厅用餐的人解释道。“见谅见谅,伙计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总走神做噩梦。”
“客官,小店客房都二楼,您要几间?”掌柜低声将小二轰到内堂,见稷苏正打量大厅,赶忙解释道。“您放心,小的祖上三代经营这家客栈,从未有过见过血,连杀鸡杀鱼都是在室外的,绝对安全。”
“没关系,有点什么见血事件才有意思。”
“呃,没事,要两间,晚饭炒几个肉两坛好酒送到房里。”掌柜被稷苏前面的话吓的没了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只当自己听到了后面的话,前面全当错觉。
“楼上二位,带客!”
这家客栈比天仙镇的那家豪华的多,房间是个小套间,外间可用来吃饭会客,中间是卧室,里面应该是沐浴更衣的地方,屋子之间皆由屏风和珠帘隔开,非但不突兀还平添几分雅致。
“你怎么不吃?”除了房间,客栈的酒菜也不错,麻辣口,比先前吃的那些要么寡而无味要么酸甜油腻的口味好了不是一点半点,夜宿却只是呆呆坐着,连筷子都不曾动一下。
“担心。”
“担心就不吃饭啦?不管下一刻怎样这一刻就该好好活着,该享受享受啊。”
稷苏生平第一次给人讲了一大串享受生活的大道理,自己都被说服了,夜宿还是不为所动,最终放弃口头教育,改用直接动手才勉强让他吃下一点。
无支祁那一掌的伤势还未痊愈,又连日行走,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先如今酒足饭饱,借酒劲儿,沾床就睡,连小二进屋收拾碗筷都全然不知。
被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熏醒已经大天亮了,稷苏极度不耐,揉着眼睛下床,踩到一团软乎乎的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怎么在这里?”定睛一看,原来床边地上的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夜宿,正从地上坐起,委屈巴巴的看着自己。
“危险。”
不用问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担心自己睡着了有危险,所以在这里守了一夜,结果自己困了,就找了个离自己最近的位置睡着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虽向来大大咧咧无拘无束的样子,谁对自己好却记得清清楚楚的。
“你不变坏人,我们永远是朋友。”稷苏欢快的牵起夜宿的手,一夜宿醉现在饥肠辘辘的先出去找点吃的,然后再却查查血阵图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早怎么这么多人拥在门口,难不成刚刚那阵刺激的血腥味是有人死在了这里?”客房外面的走廊,只有一米来高的木栅栏作为防护,丝毫不阻挡视线,可以清楚看到楼下大厅和大厅门外的所有动静。
“嗯。”
莫不是有鬼了?自从除了鸢尾谷,走哪哪有麻烦,好好吃个饭都不行!
稷苏虽然抱怨,心里还是严肃起来,拉着夜宿快步走向拥挤的人群。
众人围成一圈,一边捂着鼻子,一边对着身体指指点点,好奇又不敢靠近。
“这不是昨天下午那个小二嘛。”人群中一人惊声道。
“就是,我记得,掌柜嫌他耽误了自己生意,拳脚拳脚相向,还把人赶到了内堂。”
众人齐刷刷望向人群中的圆滚滚的掌柜,身体警备的后退拉开距离,好像如果这个“凶手”现场要杀人这点距离能跑的掉似的。
“看什么看!不是我,我自己抛尸在客栈门口,生意还做不了?”
众人所说几分真假稷苏再清楚不过,她无暇辩解,眼下无论说什么也没用,要想堵住这些夸张之口,唯一办法就是找出真正的凶手,大家躲避掌柜而让出来的道,正好让她无障碍走向尸体。
又是一个血阵图!
尸体呈大字型躺在图正中央,双目微张,脖子和双手腕处各有一道深而短的伤口,血液已经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