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随着奏乐声转响,皇帝携着自己的皇后、妃嫔们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随着几人落座,各位大臣与其携带的家眷,齐齐跪下向皇帝、皇后及妃嫔行礼。
皇帝先是含笑扫了一周,当看到辉育忠的时候,面色忽然僵硬。皇后注意到皇帝的脸色变化,拍了拍他的手。
皇帝会意,与皇后对视一眼后,见辉育忠身旁只坐了一个妾室。于是开口询问:“老将军,将军府只来了你二人?”
被皇帝点名,辉育忠也觉着不好意思。但既然皇帝都问了,他也只能老实回答。
“回皇上。”辉育忠从位置上出来,拱手躬身道:“家中他人皆有要事缠身,难以走开。”
“哦?要事?”
辉育忠求情的话还没说出,皇帝就讽刺道:“是有何要事,竟不惜爽朕的约?”
此话一出,其余人皆不敢再吱声。顿时,宴会上鸦雀无声。
“皇……”
“不知辉将军和武将军究竟是被何事缠身,竟这般走不开身?”皇后打断辉育忠,接着皇帝的话说下去。
辉育忠尴尬且为难,‘这’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皇帝见状,不但没有给辉育忠台阶下,反而变本加厉:“老将军,到底是何事竟让你这般难以启齿?”
辉育忠抬头看了皇帝一眼,随即立刻又低下头去,道:“回皇上,今日内人深感不适,尚逸心切,便留下照顾他的娘亲,这才……”
“奥!”皇后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是武将军身体出了问题,辉将军留下照顾。”说着,侧头看着皇帝,继续道:“想来辉将军也是孝顺之人,皇上今日便莫要怪罪了吧!”
听皇后这般说,辉育忠松口气。
然而,未及皇帝接话,一边的徐氏却顾自嘀咕道:“哼,明明身体康健的很,何来不适一说。”
不料,这道声音在寂静无声的宴会上显得格外清亮,何况以辉育忠的地位,本就坐得离皇帝近。因此,徐氏的话尽数落入了皇帝耳中。
“徐夫人,你说什么呢?”皇帝满含笑意,一脸亲善的问道。
徐氏不曾想自己的抱怨竟会被皇帝听到,一刹那的错愕后,见皇帝面色和缓,试图搪塞过去。
“回皇上,没什么,只是贱妾顾自胡说罢了。”
“哦?”皇帝显然不信,“是这样吗?”
徐氏笑呵呵,坚持道:“正是如此,皇上。”
“大胆!”皇帝突然变了脸色,“朕问你话,便是如此搪塞朕的吗!”
之后的话,是对辉育忠说得:“这便是你这将军府的惯有态度是吗!全把朕当什么了!”
皇帝突如其来的暴怒惹得场下众人大气不敢出,辉育忠则更是惶恐,颤颤巍巍地不知如何应对。
还是皇后站出来,率先安抚皇帝:“皇上息怒。”一边说着,一边为皇帝顺气:“皇上,今晚理当是令人开心之日,何必动如此大怒?您这要是气坏了身子,叫臣妾如何是好啊?”
既然皇后及时站出来缓和氛围,皇帝便也顺着这个台阶下,朝皇后使了个眼色。
皇后当即领会皇帝的意思,转过身对徐氏说道:“徐夫人,既然皇上让你说,你便说吧。”
徐氏现下当然不敢再掩盖,看了一会儿辉育忠,随后老老实实从位置上站起,出来跪在辉育忠旁边。
眼下的情况,辉育忠自然不好阻拦,也不能插话,于是只能让徐氏出来说话。
“回皇上、皇后。”徐氏恭敬道:“贱妾方才所言之事,乃是……”说着,又瞥了一眼辉育忠。
皇后注意到徐氏的小动作,直言:“徐夫人有何话,直说便是,无需顾忌。”
话已至此,徐氏也只能硬着头皮。
“贱妾方才所言,乃是与姐姐,不,武将军有关。”
“哦?何事?”皇后拿起手边的杯盏,把玩着。
徐氏惶恐,战战兢兢地说着:“武将军身体康健,今日贱妾出门前仍生龙活虎,恕贱妾眼拙,着实未曾瞧出武将军身子有何欠佳之处。”顿了顿,接着道:“武将军中气十足,今日仍有气力讽刺妾身,昨日甚至怒骂了老爷,当真是惹得人替老爷抱不平。”
说完此话的徐氏,头低得不能再低,尤其害怕看到辉育忠的脸。
“原来如此……”皇后饶有意味地说道。
徐氏不敢直视皇帝与皇后,甚至不敢往周边看去。
“徐夫人。”皇后面上挂着和善却虚伪的笑容,“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大可大胆地说。”
皇帝心神早已平复安定,对于皇后对徐氏的咄咄相逼,很是满意。
“回,回皇后娘娘,无甚其他了。”徐氏结结巴巴地说着。
“真的吗?”皇后显然不信。
从徐氏方才暗自嘀咕就已心中笃定徐氏与武氏定然不和,而且,皇后明白皇帝的心思。因此,为了讨好皇帝,让皇帝出气,皇后必定是会继续追问。
“徐夫人,当真只是这样吗?”皇后再次提问。
徐氏的双手不住的颤抖,虽然自己心中对武氏的怨念很多,但是在今天这种场合,她也清楚不能给将军府再抹黑了。
“还不快说?”皇帝语气平和,但言语中尽显不怒而威的气势。
徐氏突然磕头,紧闭着眼:“皇上,皇后,当真无别的了!无别的了!”
突然情绪失控的徐氏终于让周围的大臣及家眷不禁纷纷低语起来,皇帝与皇后也终于意识到逼的太紧、太过分。
皇后对皇帝低语了几句后,皇帝开口:“徐夫人,辛苦你了。”
徐氏茫然,不知皇帝这一下子又要整什么。
“不过,老将军啊。”皇帝将话头转向辉育忠:“你这般欺君,是否有失妥当?”
“老臣不敢!”
“不敢?都已经欺君了,还不敢?难道朕真就这么好骗吗?”皇帝眯着眼,紧盯辉育忠更为苍老的脸。
闻言,辉育忠惶惶不安,连忙磕头:“老臣知罪!”
皇帝继续装腔作势:“如今,老将军竟已如此不将朕放在眼里,敢当着群臣的面欺瞒朕!”
“皇上误会老臣了!”
“老将军当真是治家不严啊!治家不严!”皇帝忽然开始暗示辉育忠:“老将军这般在家中无地位,难怪家中妻妾、子女都敢这般应付朕了。”
辉育忠思索片刻,随后磕头认错:“老臣有错,老臣知罪!”
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便不再为难辉育忠二人。
“好了,你二人且回位吧!”
话音落下,辉育忠被拉着徐氏回到座位。皇帝吩咐太监宣布宴会开始,紧接着便是歌舞升平,出席宴会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不知在讨论方才的事还是别的。
徐氏坐在辉育忠身旁,明显感觉到低沉的气压。几次想要开口,都未曾成功。
辉育忠则猛喝了几杯酒,徐氏最后担心,制止道:“老爷,您莫要再喝了!”说着,试图夺下辉育忠手中的酒杯。
“多管闲事!”辉育忠侧身躲开,对徐氏没有好脸色:“少虚情假意!”
被辉育忠这么对待,徐氏心中委屈。但心知是自己有错在先,不敢造次。
“对不起,老爷,是,是奴家错了。”徐氏双手相握,紧紧地扣住。
辉育忠不言不语,没有回应。
徐氏知道其还在生气,“老爷,你罚我也好,骂我也罢,奴家请求您莫要再生气……奴家着实担心您的身体……”
“呵呵。”辉育忠冷笑,接着又饮了一杯。
徐氏哪会这般简单的受挫,继续向辉育忠示好:“老爷,别光喝酒了,吃点菜吧?”
说着,便往辉育忠的嘴边送去。
一开始,辉育忠极为冷淡,拒绝徐氏的示好。直到徐氏不住地致歉、夹菜、喂食、倒酒,辉育忠才慢慢地接受,开始不抵制。
宴会进行到高潮,徐氏主动起身,半跪到辉育忠身后:“老爷,都过去这么久了,想必您也乏了,奴家给你按摩按摩,放松一下吧?”
经徐氏一说,辉育忠确实觉得自己有些腰酸背痛,尤其是脖颈和肩膀,于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调整好姿势,等候着徐氏的按摩。
徐氏见状,心喜不止,忙上手,为辉育忠缓解疲惫。
辉育忠闭上眼享受,心中对徐氏已原谅了不少。
“老爷,手劲还可以吗?”徐氏语调轻快,贴心地问道。
辉育忠想都没想,满意地应了一声。徐氏更为高兴,继续卖力的讨好。
半晌后。
“好了。”辉育忠拍了拍徐氏的手,“够了,你也乏了,且休息一会吧。”
“好,老爷。”徐氏收回自己酸胀的手,默默甩了甩。
“来,坐下吧。”辉育忠又拍拍自己身处的位置,“坐下,换本老爷来给你按按了。”
闻言,徐氏受宠若惊,一脸喜出望外地看着辉育忠。
辉育忠则拉过徐氏的手,为其揉捏。徐氏心下感动,对辉育忠不免多了几分喜爱。
“老爷,您不生气了?”徐氏虽不愿提起,但到底耐不住自己的冲动,询问道。
辉育忠手上的动作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