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玖凛大口喘着气,总算找到一丝清明,他直视江池渊,心底忽然生起一丝狐疑:“你怎么还没死?”
江池渊愣了愣:“什么?”
时玖凛的话宛若一把泛着冷光的刀尖,一下接一下往江池渊心脏里捅。
偏偏他还用着最天真的语气:“你不会是骗我的吧?根本没有人威胁你,是你自己编造出来博取我的同情心,想要我救你?”
他顿了顿,语气仿佛淬了毒:“你怎么还不去死?!”
江池渊心底那股酸涩瞬间翻腾着向上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那么期待我死?”
时玖凛笑容肆意:“不然呢?让你继续对我做这种事?”
早点死了好,早点让他的尸体在阴暗处滋生蛆虫就好。
江池渊垂眸,忽的松开抓着他的手。
他向后退了几步,失去支撑的时玖凛瞬间摔倒在地。
他抬头,本想怒视江池渊,却看见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江池渊哭了。
他强撑着微笑,对自己一字一句道:“好,我不碰你。”
时玖凛额头狠狠跳了跳。
他他妈,做到一半就走是什么意思?
江池渊看着他,眼泪滑落。
“我早就说过的。”他用尽全力也没压抑住自己的哭腔,“你想要我的命随时都可以。”
但至少,不要用这种质疑的眼神看着他。
实在是太伤人了。
时玖凛跌在地上,可以说是没有一点气势。
他索性往后一躺,倚靠在墙上:“谁稀罕你那条烂命。”
江池渊嘴唇莫名其妙发白。
他闭上眼睛,就连声音都透着一股极强的无助感:“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觉得那三年是我欠你的。好,你大可以把那三年遭受过的一切加倍还我,但至少,你能不能不要……”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时玖凛打断。
“我遭受过的一切?”
他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撑着墙站起身,随时扯了一条浴巾裹在自己身上,踉跄却坚定的,一步步走近江池渊。
“你被人*过吗?”
江池渊余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中,一点音节都发不出来。
“没有吧?”时玖凛嗤笑一声,接着道:“你是不是还在心里觉得我这句话是在无理取闹?”
江池渊只是看着他,眼眶红的愈发深邃。
他无法辩驳。
他们之间的阴差阳错太多,他算不清,也还不完。
“可我是alpha。”
时玖凛闭眼,睫毛轻颤。
“alpha为什么要你来获取快感?alpha为什么需要对别人敞开双腿?这样的我真的还配得上自称是alpha吗?”
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是烂的。
“先生,我不否认,您比我要强的多。”时玖凛像是臣服似的朝江池渊弯了弯腰。
“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您可以对我做任何您希望的事。”时玖凛藏在暗处的眼睛写满了挑衅,“当然,这个的前提是您得先承认那些omega——包括江溪俞在内都死的活该。”
江池渊张了张口,嗓子干涩,哑然道:“你想刺伤我不用拿这些人当幌子。”
“好哦。”
时玖凛抬头,极其笃定的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不爱你,你让我觉得虚伪,恶心……”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瞬息之间化了形,无数把锋利的刀刃一把接着一把刺入他的心脏。
鲜血从伤口汩汩渗出,剧烈的痛感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撕碎。
他想逃,可脚底就好像生了根,别说是走动了,就连呼吸都凝在了空气中。
他忽然就泄了力,像是在喃喃自语,却又是真真切切在对时玖凛说:“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
时玖凛把身上浴巾裹紧了些:“不做就滚。”
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你日后别后悔自己现在做的这个决定就行。”
江池渊只是垂着头。
时玖凛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看到有什么在浴室顶光照射下仿佛发着光的液体从眼眶溢出,顺着鼻梁骨缓缓滑下。
一颗接着一颗。
啧,没意思。
时玖凛撇了撇嘴,跌跌撞撞朝浴室门的方向走。
和江池渊擦肩而过。
即将要迈出去的最后一刻,他的手腕被一双染血的手死死抓住。
“能不能别……”
时玖凛眼底骤然生出一股戾气:“滚。”
这次江池渊没有松手。
每一次,时玖凛每一次抛下他走时,回来后都会带着一身新鲜伤疤。
不是喝酒喝到胃出血就是莫名其妙跟遭受了天大的打击似的萎靡不振。
他心疼,却又没有一顶点立场。
时玖凛却好像是在有意刺伤他似的,见他不松手也不急,有条不紊慢慢道:“你就是贱。腺体现在长好了吧?你明明早就可以逃走的,却还偏偏装作是我囚禁了你似的自欺欺人……怎么?这么喜欢手腕被一次又一次打穿的感觉?你是受虐狂吗这么贱。”
江池渊手上的力气刹那间松了大半。
那是时玖凛亲手赋予的疼痛。
是他要用骨骼铭记一生的疼痛。
是他在用自己的方法竭尽全力补偿着他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