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这个高频词汇出现的频率相当的,还有太阳,光明,救赎,希望等等,这些肉麻到不像话的指代,他堂而皇之的用了又用,最后自然也反应到了箱庭实验的结果中。
最终陈医生得出诊断结果,让他彻底陷入了迷茫。
他说阿城,你的问题,如今已经可以确诊同性心理障碍关系甚微,老医生我不是爱情专家也只能从这么多年自己的经验出发,给你几点建议。
他说,首先,当你看着人姑娘的时候,你看到的是什么,最直观的感受,又是什么?
“一般的两性关系中,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姑娘,
欢的姑娘,看得无非就是脸蛋身材,当天的发型衣着,心情如何了,笑起来又是否可爱,更喜欢猫一些还是狗一些,发脾气的时候是真生气还是撒娇,等等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而无论是什么,阿城,一般普通的男人面对自己的女人,是很少会想到类似希望救赎,信仰或者光明等等的东西的。这些太大也太沉重了,甚至会掩盖掉她在你眼中真正的样子,并不是一件好事。”
其次,当你面对人姑娘的时候,你想着的是什么,最应该有的状态,又是什么?
“你性子慢开窍晚,说实话这些事情这个年纪了还要老头我来教你,都有些难以启齿呵呵,简单来说,食色性也,本来爱情就是荷尔蒙作祟,是人类最初的生育本能,为的便是传宗接代基因延续,所以说实话只要感情到了如何发展都正常,想着生儿育女,想着白头偕老,这更加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是阿城,面对人姑娘的时候,你又在想些什么?”
“洁癖症不难解决,你最大的问题,实则是你恋爱的方式,是你看待对方时的角度,是你对待恋人时的态度,正是它们,成为了你们关系的阻碍。”
“说得更直白难听一点,这姑娘在你心里的形象被抬得太高也加得太沉了,都抬成类似光明救赎生存下去的希望这种神圣到不是人的地步了,你小子连够都够不上人家,试问怎么可能睡得了她?”
亦正亦邪,老医生半调侃的话在脑海之中流转而过,霍城轻轻抿唇。
正想着,忽而身侧的玻璃窗上响起两声轻叩吓了他一跳,他猛一抬头,竟是一眼看见副驾那侧门外现出的那抹高挑身影!
他愣了两秒,赶忙解了锁。
挎着包,闲闲的歪着脑袋,安浔已经在车外等了好些时候,要不是那车灯两者她都要以为里头没人了。
听见响动她扬手拉了车门,俯身钻进去,卸下沉重的包包来。
她还穿着那身小西装,散下的长发微卷,没有擦掉的唇膏将唇色染得愈艳,她轻垂眼的时候,他甚至瞥见了她眼睑上亮亮的金粉,奇异而诱人。
她没卸妆就跑出来了,到底是有些等不住。
不动声色安浔抬抬眼,一个动作,便惹得对面那双墨色眸子里幽光紧凝。
四目相对,无言之中她却也忽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是他该先开口问么,问她要想的问题想到了没?
想着,安浔微微偏过脑袋的时候,那张较以往更加艳丽的容颜,竟是教霍城微微看愣了神。
那明艳入眼,他又记起来了,还是陈医生说的,他说阿城啊,你试着把恋爱看得简单一些,不要再把人姑娘搞得那么复杂了。
“那些希望救赎等等,都是第一次见面的事梦里的事,也是你自己需要克服的东西,人姑娘可是没有义务接受你强行赋予给她的意义的。简简单单的,人就只是你的女朋友,拥有这唯一的身份而已。”
“所以你要学会的,是不要再把人当成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希望来看待了,那太重!尝试着,慢慢学会把人当成也只当成想要结婚生子共度一生的女人,普普通通,仅用爱来维系,这样会轻松很多。”
因为感情,本就是慢慢加深的过程不是么?
“你越爱她,能克服的东西就越多,洁癖症也就越不是个问题;所以慢慢来吧,总有过程。但是只要方向找对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此外啊——”
他仍想着,眸光直愣,安浔狐疑打量片刻,只觉今晚她家霍小城是不是有些呆?
想着她忍不住就笑了。
那笑容当真是漂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诱人,那闪闪眸光盈盈红唇就这样一瞬撞入眼底,他陷入更深的思绪中。
此外,他似也不该再去在意身份的差距,同背景的悬殊了。
该不该,配不配,有无资格,这些问题也许早在当初她接纳他的时候他就该彻底放下,因为他分明已经爱了,无法放手,怎能再让过往成为阻碍?
以往做过的事,如今在做的事,将来必须做的事,这一切的总和,成就了他这个人。
无论是好是坏,无论是否被世人接受认可,他必须坚信的一点,是她的爱。
是她既然已经选择了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喜欢的都将是他这个人,完完整整,真真切切的他——这一点,亦是陈医生同他强调的关键。
“首先不再高看对方,其次不再轻视自己,才能形成爱情里最基本的平等关系。”
“当你不在站在卑微的位置仰视她,当你真正破除这段距离去往她身边,你看到的才会是最完整最真实的她。届时那些所有你感觉无法琢磨把握不到的她的真实心意,我想你应该就能慢慢体会到了。”
“同时,恋爱的感觉是双方,当你站在外围,永远只是观望的时候,这断距离感同样也会反馈到对方身上。其实你真的以为这次的矛盾是因为障碍是因为莫锦心么?其实并不是。”
“那只是你让她不安了而已。”
所以,坚信她的感情么?
原来,她也会不安么?
他愣着盯着她,想着这一切。
他是多么急切的想要瞬间就找到所有答案,解决全部问题,然后或许他们之间一切的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她同他在一起终能真正开心,幸福一世
,幸福一世。
半隐在月光下,那双青黑的眸子里终是带起一抹复杂的光来,很难懂,却好像很温柔。
安浔放下在空中挥了两挥的手,今晚霍城是真的有些不正常。
却是那暗处眉眼轻柔,滢滢的眸光似水,凉夜之下他总是这样,清隽得哪哪儿都不像话,怎么看都讨人喜欢,她啊,背着一大罐死沉的眼球一路小跑着过来又装了半天矜持了,可不是来过过眼瘾看他发呆的呀。
想着的下一秒她忽然倾身就凑了过去。
极轻的一个吻,就这样印上他凉薄的唇,触上的下一秒却飞快离开。
她退出半寸,清亮的眼眸在很近的地方闪,闪着她勾唇,气息都扑在他脸上,笑着她问,那这样呢,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