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纸上,写满了字,重复的两个字,是个名字,写的,是裴钊。
完全不同的笔锋,完全不同的字迹,却是似曾相识的画面,似曾相识的感觉…
苏洛却清晰的记得,她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里,唯知道有一人,一个她并不认识并不熟悉且从未见过的女孩,有着一模一样的习惯!
【一个人,若是喜欢另一个人到了边思念边记录的地步,那所有这些名字就不该是如今这样,一板一眼,下笔冷硬,带着行军打仗的严肃。】
【那不是爱情,更像是审视。】
轰然一声,脑海里清冷论述席卷而来的时候,苏洛想起的更多的,是平时安浔的笑,安浔的好,安浔对黎曼曼的重视,她提起她钊哥时的不屑,还有当初她设计她钊哥和卿梓璇分手时那么狠那么绝的计划…
安浔一直把曼曼当成妹妹一样。
当这样熟悉的念头带着完全不熟悉的冷意,刺激得她浑身一个寒颤,脑子里最为纷乱的瞬间,苏洛突然僵硬全身,猛然回头!
走廊上,大门外,轻轻的,传来锁孔轻动的声响。
v434 闺蜜嫌隙!
安浔在重生之后几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她既不像原来的辛蓝,也不像已经死掉的原主安浔,她成为一个崭新的自己。
反正死掉的安浔外表早已脱胎换骨,并没有人质疑过她的个性为什么也天翻地覆。
当然安浔还是很小心的,她几乎改掉了原本辛蓝身上的各种特征,比如讲话的口音,比如书写的笔迹,甚至于对食物的偏好,还有穿衣打扮等各方面的品味。
只是有一些习惯,之所以称之为习惯,是因为它们太过潜移默化。
隐藏在你生活当中的方方面面,在最不经意的地方展露。
它可以是一个微表情,可以是一个小动作,还可以是一个最不设防的时候做出的最不经意的举动,比如当初辛蓝在思考的时候喜欢写写画画这个习惯。
这一点安浔没有刻意去改。
甚至她可能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需要改变的东西。
青城和临江隔山隔水,她是异体重生,就连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置换得彻彻底底,只要她本人不说,谁会把她和五年就前死掉的女孩联系起来?
哪怕是辛家父母,在认识这位大城市来的安家小姐之后,也不过偶尔发觉她的个性里有和自己死掉的女儿挺相像的地方,发觉后也不过是感叹一下,对她更好一些,不会再有多余的想法。
所以这个小习惯就这样一直保留了下来。
甚至都不是什么被看到了需要大惊小怪的东西。
当然如果苏洛此刻不是这样站在她的桌前,脸色苍白一身冷汗的样子…
安浔提着一袋换洗衣物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苏洛。
她背着光,直愣愣的立在她桌前,书架上的药品盒被拿下来放到了桌上,她举着右手食指,一副惊惶无措的模样。
安浔的视线淡淡扫过苏洛桌上的饭盒,从那个开了一半的鱼罐头上掠过,随后缓缓走了过去。
“怎么了?傻乎乎站在这里?”
她淡笑开口,却明显感觉苏洛那头的气氛更加凝滞了半分。她紧咬着后牙槽,以至于脸部线条都微微僵硬,当眸光与她的对上时,她甚至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没,没什么…我手指头划破了,来拿创口贴…”
安浔的目光落在苏洛划破的指节上。她小心捏起来,那里正渗着鲜红的血。
“怎么这么不小心,先去冲一冲。”
说着安浔放下袋子拉着苏洛一起到了阳台,很小心的把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掉血,再用纸巾擦干,随后带着她再次回到书桌前。
“你看你,平常大大咧咧男孩子一样,怎么划个小口子脸都白了,还弄得笨手笨脚的~”
无意间,安浔弯起嘴角调侃一句,苏洛背上惊出一背冷汗!
她不知道安浔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她在她进门前一秒飞快拿起笔记本一把塞了回去!
趁着安浔低头的时候,苏洛飞快偏头扫了眼书架,看笔记本完好放在刚才的位置,似乎看不出任何痕迹。
她屏着气回头,正看见安浔麻利打开药品盒,拿出创口贴来撕开,她本来想推说自己来贴的,只是此刻她的声音都像找不回来,完全说不出话。
安浔很快帮她贴好了创口贴。
她动作流畅轻柔,包的不紧不松,连创口贴的边角都拉得很齐整没有半点褶皱,安浔做事就是这样,从来都很完美。
苏洛有一瞬的晃神。
她愣着,眸光落在安浔阳光下轻垂的眉眼上。
她睫毛太长太长,黎曼曼曾经评价过,洋娃娃的睫毛都没有那么密那么长。
那密长的睫毛此刻在阳光下变成深褐色,衬着安浔莹白的脸庞,带出肌肤凝脂般的温润,那色泽让苏洛呆愣,心里一瞬变得很空很空。
“好了。”
安浔在下一刻抬头,一双黑沉的眼突然撞入苏洛的视线,那一刻她脑海里忽然像是被什么尖锐的利器深深划过,一瞬的疼痛,几乎夺去苏洛的呼吸!
是了,这双眼。
这双黑漆漆的,同当年的简央一模一样的眼!…
这一刻苏洛终于发觉自己的无措与无助,仿佛先前所有的心理建设,包括可以为之日夜奋斗的理由,都在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