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咱们取的都是存在公中的私银,这回我让你取的还是我的嫁妆银,为何每回还要去主院要条子呢?这规矩什么时候改了,我怎么也不知道?”
萧氏蹙着眉头表示这一切连她都不清楚,傅新桐和傅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数了,有些话傅安作为下人不能明说,只能由傅新桐来说了。
“还能为什么,就是有些人嫌咱们二房花销大了,想控制了呗。”
傅新桐没直接把‘有些人’明说出来是谁,但是府里管账的人就那么两个,从前是三夫人宁氏,现在是老夫人段氏,宁氏不管账好几个月了,那就只剩下老夫人段氏一人了,这个规矩毋庸置疑,一定是她那里变化来的了。
萧氏咬唇,语气也略带不满了。
“咱们二房花销大,可用的都是自己的钱,也没有给公里添任何麻烦,怎么以前能随时支取,现在就不行了呢?”
这个问题,傅新桐也在想,上一世她印象中可没有这么一出,因为上一世的现在,应该还是宁氏管家,二房若想用银子,都是直接去取就可以了,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蔡嬷嬷可以偷偷卷走萧氏那么多银子的原因,因为萧氏对她完全信任,只要蔡嬷嬷去账房开口,三五八万的银子随便支取,蔡嬷嬷花了很短的时间,拿了钱就离开了傅家,萧氏糊涂,平日里从不对账,等到年底账房盘钱的时候,才发觉这窟窿有多大,可那时候蔡嬷嬷已经卷走了钱,不知所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有更新的。
第38章
第38章
萧氏的问题,傅安没法回答,只好低头不语,傅新桐出来说道:
“安叔你先去忙吧,这事儿我娘知道了。”
傅安本来就是想告诉夫人这件事情,并不觉得自己能给出什么解决的方法,听傅新桐这么说了,便点点头:“是,那我先下去了。”
傅安离开之后,傅新桐放下手里的鞋面,看了一眼萧氏,只见她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新桐试探着小声问了句:
“娘,看来老夫人要限制咱们使银子了,这可怎么办,咱们院儿里还好说,自己省着些便是了,可若是明年父亲去考试,各方需要打点,到时候,一笔一笔的还需向老夫人伸手去吗?”
这句话直戳萧氏的心头,愣愣的看向了傅新桐,虽说表面上没什么异样,但是眼底深处已经酝酿出了抗拒,傅新桐敛目,凑近了萧氏,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娘,咱们二房的银子,其他的也就算了,可娘您的嫁妆怎么也给老夫人管去了呢?就不能……自己管吗?”
二房的钱放在公中,给段氏管着,那是因为府里没分家,这也不是傅家一家这么做,嫁妆什么的,若是普通人家,老夫人管去就管去了,可萧氏的身份,原本就是下嫁进门的,她的嫁妆交给老夫人去管的话,这一开始的姿态就放的太低太低了,所以,才让段氏从一开始就瞧不起萧氏。
傅新桐的话在萧氏的心中掀起了不小的涟漪,若是几个月前,傅新桐和她说这些的话,萧氏可能还会觉得女儿想太多了,但是,自从上回被宁氏阴了一回之后,萧氏就开始警醒起来,萧氏素来对自己认定的人和事,很难改变,一旦改变过来,那也很难再被左右。
就像是蔡嬷嬷,这一世被傅新桐阻截了她后来卷款潜逃的事情,所以,在萧氏眼中,蔡嬷嬷的确没有做过直接伤害她的事情,所以她对蔡嬷嬷格外宽容,可宁氏不一样,宁氏用那样阴险的手段害人,并且被傅新桐和傅庆昭抓了现行,萧氏如醍醐灌顶般看透了宁氏的为人,段氏的偏袒,让怀疑和不信任的种子彻底在心里发了芽,现在傅新桐只要对萧氏点拨一些关键性的问题,萧氏自己就能想明白过来。
二房没钱花,可以省省,但若是丈夫要打点,就一定不能省,萧氏自然是懂这个道理的。
深吸一口气后,萧氏转头看见傅新桐正期待的看着她,轻咳一声后,对傅新桐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你就别管了,待会儿我去书房找你爹说去。”
这是萧氏新掌握的技能,觉得自己处理不好问题,就去跟丈夫求助,傅庆昭绝对不是庸人,只是性子高傲,若是没人敦促的话,一般懒得出手,萧氏遇事去询问,正好起了敦促傅庆昭出手办事的作用,有傅庆昭出面去跟老夫人杠上,无论是讨个说法,还是讨要萧氏的嫁妆,在傅新桐看来都很靠谱。
萧氏那里忙,人也多,傅新桐觉得太吵,就辞了萧氏,在商素院的园子里逛,觉得没意思,就问画屏:
“我哥呢?最近怎么都没瞧见他,忙什么呢?”
画屏想了想后,说道:
“昨儿倒是瞧见二公子来给夫人请安来的,今儿没见着。这不年底了,公子学院里必然说有事忙的,我听说那些才子们,总是爱聚在一起谈论诗文,喝茶品茗什么的,公子约莫就是和同学们在一起呢吧。”
这些全都是画屏的猜测,傅新桐听到那句‘谈论诗文’时,差点笑出来,就傅星落那粗莽汉子,就算用绳子绑他,他也难得会去和什么才子墨客们谈史论道的,定然说借着这个名义出去练武玩儿去了。
商素院里找不到人玩儿,傅新桐又不想去其他院子里,干脆去了后院的枫林,前些时候下了一场雪,将林子里最后一点火红的枫树叶都给打凋零了,整片林子看起来萧条又清冷,傅新桐顿时没了观赏的心,正裹着脖子打算回青雀居去找几盆花草聊天,却瞧见春桃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姑娘,不好了,公子出事儿了。”
春桃的话让傅新桐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呐呐的问:“什么公子出事了?大过年的,怎么说话呢。”
“哎呀,奴婢没胡说,二公子和大公子从外边儿回来了,说有一位公子说被抬着回来的,奴婢也没赶得及去瞧,就先回来告诉姑娘知道了,先前来的时候,还撞见了二爷和夫人呢,正往主院去呢。”
春桃一连串说了好几句话,终于让傅新桐听明白了,提上裙摆就慌忙道:“走走走,去主院看看。”
心里暗自祈祷,那个躺着回来的可千万别是傅星落啊。
急匆匆的赶到了主院里,傅庆昭和萧氏已经闻讯赶过来了,傅新桐稍稍跳起来,往里看看,傅星落结实的背影让傅新桐看的一阵安心,这才放缓了脚步,往里走去。
来到萧氏身旁,萧氏瞪了她一眼,傅新桐吐了吐舌,这才将目光落在了院子里,傅星落挺直而立,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垂头丧气的族中子弟,他们身前放着一个担架,架子上,傅家大公子傅越申满身满头都是血,看样子说昏迷过去了,情况十分惨烈的样子。
饶是傅新桐都惊讶了,跟着萧氏上前,傅新桐看见了傅星落,只见他的脸上,也只比傅越申好那么一丢丢,鼻青脸肿的,鼻血横流而下,但他看着比傅越申硬朗多了,这和他平日里喜欢打打拳脚有很大的关系吧,不说能打人,至少能挨打,关键时刻皮糙肉厚也能救命。他身后那些族中子弟脸上也都挂了彩,有两个吓得都开始打摆子了。可见他们这回惹的事儿该是不小啊。
萧氏忍不住上前,看着傅星落脸上的伤,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余氏从廊下跑了过来,看见傅越申躺在担架上,立马就扑了过来,跪趴在傅越申身旁大哭起来,萧氏想看看傅星落的伤,但余氏哭的太凄惨,傅越申的伤势太惨烈,萧氏只得先蹲下身子安慰余氏。
傅新桐走到傅星落身旁,悄悄的伸手戳了戳傅星落的腰,傅星落回头,似乎鼻血还在流,他也不介意,直接抬起袖子擦了擦,鼻血越发黏糊到他脸上,邋遢中带着男儿血性,就是这一刻,傅新桐居然真的在哥哥身上看见了一些武将的意思,从前虽说她支持傅星落从武,但那只是支持他的梦想,觉得傅星落应该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却从来不敢想象,傅星落能在武将这条路上走出名堂来。
可刚才,就是那一抹拭血的狠厉目光,让傅新桐似乎对他有了些许的期待,也许弃文从武的傅星落,真的能有一段别样的精彩人生呢。
傅远和段氏也闻讯赶来,府里夫人老爷们全都聚齐全了,傅远看着孙子,侄孙们的样子,不禁沉眉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谁干的?”
问话期间,府里的大夫已经背着药箱过来,首先替伤势最重的傅越申看诊,傅星落左右看了看,见其他比他年龄大的叔伯兄长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他只得上前一步,将脸上的血重新擦了擦,对傅远朗声回道:
“我们今儿约好了去西山马场看赛马,没想惹事儿,可马场外头有个恶少,他调戏一个卖炊饼的姑娘,还把人爷爷打了,那祖孙太可怜,咱们读圣贤书,知道君子有所为,这事儿咱们既然遇见了,总不能不管,就上去阻止,可谁知道,那恶少手底下有好些个打手,全都是练家子,我们敌不过,就都给打了,越哥给那恶少用棍子打了好几下,当场就晕了。”
傅星落将事情原本说了出来,傅家一干老爷们听了全都皱起了眉头。
傅远走下一节台阶,对大夫问道:“越哥儿怎么样?伤势要紧不要紧?”
大夫给傅越申诊脉结束,起身对傅远回道:“老太爷放心,大公子没什么事儿,都是些皮外伤。”
傅远点点头,让大夫去给傅星落也看看,走下台阶,看着傅越申给两个下人抬了起来,渐渐转醒,看见傅远,立刻就哭了出来,一个劲儿的让傅远给他做主,傅远烦不胜烦,让人把他给抬进去好生修养了。
大老爷跟着儿子后头走了几步,让大夫人余氏随进去,自己留下等着问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