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岂会做错?”与他而言,只是奉命行事,一切都只是听从安排,从未想过什么是真正的对与错,而他的心中,一切伤及到主公的利益便是错,
“西河郡守现在在何处?”半眯着双眸,本是来处理那位郡守的,不料这一切都被他捅了出来,剩下一堆残局只能自己亲自来处理,
既然都到了此处,也想着能见她一眼,可是却不甘心于遥遥一望,走进她的身边,却不被察觉的感觉很好,
“早已携家带口的逃入我军之中。”苏放言语之中带着轻蔑,他这样的说话反复的人又何必高看一眼,
“既然败露了,就一个不留。”他闭上眼眸,回想起刚才的景象,才过了不到半年的光景,竟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时移世易,人也在跟着世道在改变,似乎要学会在这个世道生存就要学会改变,
或圆滑、或阴诡、或妥协,都要学会顺应时代,学着生存下去,因为对于每个人来说,或许活着就够艰难的了。
“遵命。”
“夫人,我们去看将军吧。”她一脸笑意,费劲的撮合着两个人,谁又知道这其中的苦楚?
“嗯。”她没有多说什么,总是避免不了的尴尬,却还是要硬着头皮去见他,这个年怕是没有这样的安稳的过了,
“对了,花辰呢?”她记得昨日是花辰护卫自己回来的,而在安幼厥回来的时候他就消失不见了,
“奴婢未曾见到啊。”她好像自从昨夜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了,他一向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也不知道是一时高兴去了何处,
“罢了,由着他去吧。”现在的高晚悦除了自己也懒得管其他人的事情,只要与自己无关也不想多问一句,因为现在的思绪依旧混乱,就像这满地白霜、满城白雪一样,
他一身银色铠甲,即使是新年也一身戎装,对自己要求十分严苛,总算是明白了温伯说的,为何过年的时候也见不到他的踪影,对于吃饺子也没有特殊的要求,
高晚悦走到他的身边,只见水清与他身后的桑柘都如此的紧张,而她却一般的习以为常,“安将军,今日已是新年,还要出去巡查吗?”
“职责所在。”他双手抱拳,无暇多顾,现在于他而言,即使想解释些什么怕是她也是不会信的,这么久的努力也都成了泡影,一切也都恢复到了新婚时的那样子,那般的离心离德,现在她所能做到的,怕只是相敬如宾吧,
“安将军辛苦了,既然如此早些回来吧,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饺子。”在这样团圆的时候,少了谁这顿饺子吃的也不踏实,
“好。”那一瞬间他有种错觉,像是她在与自己示好,她是原谅了自己了吗?可是那样冰冷的眼神,丝毫没有改变,对身后的桑柘淡淡的说着,“桑柘,走吧。”
“等等。”不知为何心底觉得不踏实,总是觉得在颤抖,她将食盒放到水清的怀中,打开食盒,用筷子夹到他的嘴边,一手托着,生怕手上的饺子掉了下来,“先尝尝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在下,却之不恭了。”他扶着她颤抖的手,一口吃下,再望着她烟灰色晶莹如曜石般的双眸,有些淡淡的执拗,朝着她微微的笑着,
这一次她所做的不只是对自己下毒手,更是伤了他的心,即使他渴望着子嗣,她可以与他商谈,却一直用顺其自然这样苍白无力的话语欺骗着他,给他希望,又一边偷偷的服用避子药。
“夫人,您怎么能让安将军走呢...”她望着已经离去的安幼厥,表现出淡淡失望,她与桑柘都是说好了的, 两个人明明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却又为何不原谅彼此,
“你懂些什么...”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又觉得有些心疼,是不是自己真的太倔强了,不听任何解释,甚至都没有给他机会辩驳,“他若留在此处,只是我们一家团圆,出去巡查,是为了更多的小家可以团圆。”
“奴婢,知道了。”她低下了头,本是想着能更好的撮合二人,却没想到有些思虑的不周全了,
“这便是那郡守的府衙?”环视四周,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奢华浪费,这位郡守大人怕是也不是什么清明的的人,
“长公主?”高晚悦回头看去,花辰一身红衣烈烈,立于她的身后,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只是看着心事重重,
“既然回来了,一起留下吃晚饭吧。”现在的她从桓鸩的身上学来了一个不好的缺点,十分念旧,所有的遇到人变得珍惜了,小到一针一线,她也珍视非常,
“这年夜饭,怕是您也吃不好了。”他嘴角带着笑意,可为什么这样的笑意看着如此悲伤,
“什么?”她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警觉的意识到或许有危险要发生,不自觉的远离他,现在周边的一切都变的紧张了起来,
“长公主,今夜这西河郡怕是也不太平了...”他望着怆然的天空,总有种抹不去的哀愁,或许从一开始他便与这种忧伤无缘,一个洒脱、轻浮的剑客,又怎么会被所谓的府邸宅院束缚,
“花辰,你想说什么?”高晚悦手紧紧地握成拳,难道这花辰也叛变了吗?这么久屈服在她的身边,竟没有看出来什么端倪,
“长公主,您别等了,这安将军怕是要回不来了...”那夜杀了那人便知道,这西河郡不会太平,所谓死士,即使献上性命也要完成任务,为了使命可以放弃一切,
“花辰,你也要背叛我吗?”现在她的身边也仅剩下这一个可用之人,要是连他也离去的话,自己在这西河郡就真的是孤掌难鸣了,
“并不是这样的。”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这西河郡守已经投入大魏的阵营,马上这座城也会沦陷的,您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怕是会有危险。”
死士已经死了,那派他来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定时做好了玉碎的准备,要拼个鱼死网破,这座才恢复生机的城,怕是又要陷入黑暗之中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了。”她低着头望着脚下的土地,灰蒙蒙的没有一丝生机,才恢复过来的土地,便又要沉沦下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沦丧,自己在这里就有了感情,“我要与这座城共存亡。”
“您这是何苦...”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同甘共苦,有的只是利尽而散,什么都靠不住的,可她非要苦苦地逼迫自己,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花辰,不知道你是从何处探听的到的消息,我很是感激,若是你要离去,我定不留你!”在这样危机的时刻,能走一个算一个,留下的也不一定会有什么好结果,
“属下...”他似乎在犹豫,剑客本就不擅长与军队抗衡,仅一人之力无力对抗千军万马,明哲保身也是不错的,
“你走吧。”见他有所犹豫,便先一步替他作出决定,“把水清也带走,你们先回邺城去!”说着将水清推向他,这便是一种无言的托付,
“夫人,奴婢不离开您...”她的眼中涌出汩汩的泪水,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高晚悦交给她的食盒,
“不可任性!”她用手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她不离开最坏的结果也只能是惨死于敌军的刀下,而现在于她没有任何好处,不过是万里尸山上再多一颗人头,
她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花辰,看你如何选择,你是要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大魏那边?”
现在高晚悦只要他一句真心话,在危机的关头,到底是要站在哪边,统一战线就是友,背道而驰就是敌人,
他半跪在地上,曲着一条腿,“属下只是先前从宿敌那里听得的消息,本欲离去,却见不远处大魏准备起兵压境,特此前来禀告!属下愿为长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这才是我公主府的下臣。”她嘴角露出微笑,既然大敌当前,就暂且放下私人恩怨,解决眼前的难题才是正道,
门外传来厮杀的声音,怕是真正的暴动现在已经开始了,“安将军。”桑柘一手扶着满身是血的安幼厥,一边走进来,他怕是已经遭人暗算,
高晚悦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幼厥,你没事吧?”看着他的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银白的盔甲也变得绯红,他嘴角仍是挂着淡淡的笑容,就像他离去的那样,
“晚晚,你不是要走吗,现在就走吧!走啊~”一旁的桑柘不知所措,若是现在这位主母离去的话,怕是真的要没了支柱,
“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走?”他们可以吵架、可以闹别扭,可这一切都是要在天下太平的前提下,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她这一次绝对不会扔下他不管,
此时的他已经受了重伤,第一要紧的事情就是让他先好起来,“桑柘,将安将军抬入内室医治。”一众人等也都随着他进去,
高晚悦走到府衙取出印章,随即书信一封盖上官印,“花辰,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你带着水清回邺城将这封信交给陛下求援,一行再怎么快也要两天,来回要四天,我会尽力的拖住他们!”
“现在还有时间,大魏还不敢大军压境,就一切都来得及。”她语重心长地说着,可是心里却没有任何主心骨,也是一阵阵发慌,毕竟这是第一次真的面临战争。
“属下知道,定不负长公主所托!”他严肃的点了点头,像是一种承诺,于她而言,便是这绝境之中不可多得的温暖。
“那你可知道,若是有什么不对该如何办?”他此一去,不一定能尽快地搬来救兵,还要早做打算,
“属下不知!”他以为若是陛下看到长公主的书信定是会出兵相助,没有多想过什么,
“桓鸩才离去的,你们先去追他,看是否都能追上,有事先请他参谋参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