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除了是收获季节,也是才子佳人的最活跃期。
池州是越来越热闹了,此番听说京里来了大人物,知州大人蔡攸迫于无奈,把人安置于蔡府中以客卿居。
万丰舍自来是池州最大最灵通的八卦集散地,纷纷议论着这些在当朝举足轻重的年轻大人物,猜测他们是冲着眼下在池州游学的两大美人、蔡文姬张纪㜣而来。
宋代最是崇尚才子风流,所谓才女者君子好逑,这在当朝相反是读书人中最容易被津津乐道的好事。
居于此,号称东南第一佳人的蔡文姬为此广发请帖,又于今日要举办诗文酒会,特邀池州名人才俊聚集一起研究诗词歌赋、或治国文册。
上次小赵很逗逼的遭遇记忆卡副作用发呆,未到参与酒会,这事一直被蔡文姬记着。此番不知出于何种心态,她又发来了邀请帖。
这份精美的烫金帖子就放在赵诚书桌上,赵诚却不在,又外出巡视去了。
到黄昏时分才风尘仆仆从外归来,看到诗文酒会的帖子便有些感觉药丸。上次不去是意外,真不是赵诚装逼,倘若此番再不去,以那位蔡小姐的脾气恐怕不是好事……
匆匆忙忙进入蔡府,人还真不少,到处是穷酸腐儒在摇头晃脑拽文弄墨。
缓步走着四处观察,发现蔡文姬正和两个年轻文士笑谈。更具规矩,赴会者一般要先去见邀请者一面,算礼貌性交代。
赵诚便快步走过去,打算和蔡文姬应付了事后,随便蹭点东西吃便要离开。
蔡文姬一边和人说话,用眼睛斜瞟了一下,也算略松口气的表情。她主要是担心这小子又摆谱不来,那会让人感觉很没面子。
正在和蔡文姬交谈的那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均华贵书生态打扮。
他们不认识赵诚,见一副风尘仆仆的泥腿子模样,便很反感的看着赵诚皱眉:“你是哪位?没见咱们正合蔡小姐谈论大事?”
蔡文姬也不介入,颇嘚瑟的看看两个年轻才子,又看着赵诚,想看他如何应对。
也不知道怎么的,蔡文姬最喜欢让这落魄书生小掉面子的场面,可惜的是老也遇不到这书生吃亏的时候。
见赵诚神色古怪不答话,其中一个年轻人更加不高兴,提高声音:“你是谁?何故混入这读书人诗会,这都黄昏时分,压根没有泥瓦匠于这时工作才对?”
蔡文姬一个没忍住就笑了起来,倒也觉得贴切,因为赵诚还真是泥瓦匠出生,当时带千数人于河道工地服役,真比一般泥瓦匠有心得呢。此外他最近捣鼓出来的水泥,那种炸药都炸不掉的神物,严格来说也算泥瓦匠范畴。
另一个书生道:“你到底是谁,是不是溜进来蔡小姐身边意图不轨?”
这就说的有些过头了,蔡文姬这才介入道:“行了,他乃赵诚,巍山书院学子,考起过秀才,现在于贵池县任职押司。”
两书生面面相视一番后忍着笑,随即忍不住的爆笑起来,“押司……秀才……蔡小娘子何故让这种人进入这场合?”
一般人在特殊场合有级别不够的朋友还真算丢脸,好在蔡文姬并不需要这类事凸显自己。所以她并不在意,只好奇的看着赵诚,等他应答。
拿现在来说也算和蔡文姬交代过了,礼数尽到。赵诚不想于这场合多生事端,注视这两书生少顷,还发现那素来高调、喜欢围着蔡文姬转悠的苏在方竟是很低调的在一个角落中没过来?
这是个现象,表示苏在方那种纨绔才子都不想惹这两人。
“你们聊,我去那边走走。”
想定赵诚转身走开了。
“赵秀才走好。”
一个书生看着赵诚的背影笑道。
另外一个则皱着眉头不说话,发现赵诚和蔡文姬之间有些怪异,因为赵诚走开后蔡文姬有些气恼的跺了一下脚。
“不会仅仅这么简单的,还有好戏看。”
苏在方在另一边低调观察,见赵诚不知死活的来这里现眼,还被蔡文姬身边两个大人物嘲讽,不禁暗暗好笑……
赵诚原想要走了,却又正巧遇到张纪㜣也来赴会,便停下脚步,“先生也来了?”
“却是看模样你要走了?”张纪㜣微笑着。
赵诚侧眼看看蔡文姬以及那两书生方位,微微点头:“是的,赵诚原打算走了。”
张纪㜣顺着他目光看去一眼,当即大皱眉头,神色古怪的模样,像是已经提前知道赵诚为什么要走了。
赵诚多问了一句,“先生认识他们?”
“当然认识……”
张纪㜣道:“穿蓝衣服的那人叫何志。他家爹爹便是现任尚书左丞兼吏部尚书何执中。”
还真尼玛如雷贯耳,难怪苏在方今日如此低调。
少顷赵诚又低声问,“穿白衣服那人呢?”
张纪㜣皱着眉头,语气有些冰冷冷,“他叫王黼,前年和我同科参考,进士出身。因与王志素来教好,善于巧舌如簧献媚,放榜后被何执中相公大力推荐,出任磁州司理参军。”
更尼玛如雷贯耳!
这几乎是北宋末期最大的一个祸害。多面大阴人,几乎方方面面都吃得开,堪称北宋过河拆桥第一能手。
历史上他最初抱何执中大腿,后来蔡京红火,就帮着蔡京猛搞了何执中一波。差不多开挂时期过去后,蔡京与国舅郑居中不和,王黼又和郑居中交好。后来阉贼梁师成得势,他果断拜梁师成为干爹。
在徽宗朝时期近乎开挂的童贯,都险些栽在这人手里。
难怪了,进士出身,超级纨绔子弟何志的死党,就算现在的官职司理参军、也基本算是让人仰望的存在。这职位大抵上等于后世的检查长、警察局长、司法局长等等啥的综合起来,是非常碉堡的一个职位。
刚刚追着赵诚咬的正是这个王黼,而不是何志。
这边和张纪㜣聊了没两句,只见二十几岁的王黼大步走着过来了。他肆无忌惮的在两人面前停下,瞅着赵诚一眼,就此开始静静的打量张纪㜣。
许久后才笑道,“竟是在此巧遇纪㜣,你我算得同窗,这些日子来,王黼颇为思念先生之才华,今日见到正想深聊。”
张纪㜣翻翻白眼,汗,这货也配和我深聊?说的跟真的似的!
当时在京时候,张纪㜣和闺蜜好友李清照于茶社交流,遇到这货不知廉耻的硬要加入,聊不几句就大现原形,显示出其浅薄的才学积累。
但这人最大特点是脸皮后又善于献媚,近乎肉麻。此点上真让当时的两大美女无比尴尬,又不方便说。
结果这货进士出身了。这就是现实,是人家何中书的能耐。依照真实才学,张纪㜣和李清照一致认为他最多只能考起秀才,举人都不行,更遑论进士。
想这么想,但张纪㜣也很头疼,今时今日的王黼,真不方便于这些小节上和他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