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那是一时气话,本宫向来受宠,怎可能因着两个奴婢就受了这样的牵连。”高丽贵妃妆容精致,捏着兰花指掐下一朵梅花。
“娘娘,咱们还是快些吧,万一让陛下看见了,那就不好了。”桃叶左右看着,神情有着明显的紧张。
“胆小如鼠,就算出了事,本宫还能连累了你?”高丽贵妃瞪了桃叶一眼,“本宫的哥哥是掌管着大祁全部兵马的大将军,陛下就算再气,也要卖本宫几分薄面。”
“再说了,陛下那样疼爱本宫,怎舍得罚本宫。”高丽贵妃将梅花凑到鼻下,挑眉轻嗅着,颇有些自得。
桃叶默然,那一百遍静心经还没让您长个记性?
忽的,高丽贵妃呼吸一滞,眯起眼睛,“桃叶,那是谁?”
桃叶一惊,急忙拉着高丽贵妃往树后躲去,藏好了才定睛细看,“娘娘,好像是永安宫的宫人们。真是奇怪,他们不好好当差,跑到这御梅园来干什么?”
“路、菀、菀。”高丽贵妃狠狠将手中的梅花捏碎,咬牙切齿道,“可算让我逮着你了。”
说罢,便朝着路菀菀等人走了过去。桃叶心中一惊,想拦住却为时已晚,看着高丽贵妃的背影狠狠吸了口气,娘娘,您怎么就这么出去见人了,您还在禁足呢。
心中再不愿,桃叶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了高丽贵妃的后面,走了出去。
“哟,这些都是谁啊?”高丽贵妃刻意挑高了声音,配上那一身华丽的宫装,很是盛气凌人。
“娘娘吉祥。”宫人们没想到能在这见到她,也俱是一惊,齐齐跪下问安。
“教养嬷嬷没教过你见了本宫要行礼么?”看着站的笔直的路菀菀,高丽贵妃又惊又怒,声音很恨。要是没这个路菀菀,她也用不着丢那么大的脸,现在这贱婢竟还敢如此无礼。
“回娘娘,陛下说了,菀菀谁也不用跪。”路菀菀淡淡笑着,不卑不亢。
她也厌极了这个狐假虎威的高丽贵妃,这两年她没少借着杂七杂八的事刁难自己,现下可算是有了个机会好好打打她的脸,怎能不好好把握。
“你!”高丽贵妃气急,看看路菀菀周围的六七个宫人,再瞧着自己身边就只有桃叶一人,更觉失了面子。指着路菀菀的鼻子厉声吩咐,“桃叶,掌嘴!”
桃叶听到路菀菀的话时就心头一跳,正欲拉着高丽贵妃快些回宫,再一听到这掌嘴的吩咐,脑子嗡的一声。娘娘,您有没有带脑子出来啊,今时不同往日,陛下的心变了啊。
“好啊,我的奴才都不听我的了。”看着桃叶仍立在那里,动都未动,高丽贵妃气得头顶冒烟,一把推倒桃叶,“你不敢,那本宫来!”
见到高丽贵妃高高扬起的巴掌,鱼真眼睛猛地瞪大,一个猛子蹿起来,抓住她的手腕,“娘娘,陛下不是禁了您一年的足么,这才几天,怎么就跑出来了。”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高丽贵妃甩开鱼真的手,眼里冒火,“一个奴才还敢跟本宫叫板了。”
“娘娘,您虽归为贵妃,但这皇宫,还是陛下的。”路菀菀望着高丽贵妃气的通红的脸,一字一句慢声道。
她瞧见了那抹明黄的身影,所以她想赌一把。赌在靳承乾心里,到底什么更重要些,而他昨日那些话,究竟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
高丽贵妃一挥袖子,洒落一地梅花,声音高昂肆意,“这皇宫是陛下的,但这后宫里,本宫就是天!”
“圣旨到!”
符延难得不掐尖了嗓子说话,平静的声音虽柔和了些,没有靳承乾的雄浑稳健,但也是铿锵有力。在御梅园里宣圣旨?众人云里雾里,慌忙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路氏菀菀,柔嘉淑顺,风姿雅悦,丽质轻灵,风华幽静,安贞叶吉,甚慰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封号元宸,领六宫之事,位同副后,赐住北辰阁。钦此!”
语罢,符延抬眼瞄向一脸呆愣的鱼真,挤挤眼。卷起圣旨,弯腰双手呈给路菀菀,“贵妃娘娘,接旨吧。”
路菀菀木然接过圣旨,眼泪却是溢满了眼圈,看向靳承乾的目光里盛满了不可置信,“陛下…”
什么叫一步登天,她今个算是真正领会到了,像是脚踩着云朵般,飘飘欲仙。
双手扶地磕了个头,泪珠砸在一瓣梅花上,“臣妾,领旨。”
靳承乾握住路菀菀的手,将她扶了起来,轻轻拍去她衣裙上的泥土,“菀菀,朕说过你谁都不用跪,这次,却是食言了,你可别怪朕。”
路菀菀捂着唇只是摇头,扑进靳承乾怀中,泪珠扑秫秫滚落。
靳承乾心疼的抹去她脸上的泪,看向高丽贵妃的眼神是却是狠厉异常,“传朕口谕,夏氏高丽,抗旨不尊,口出狂言,其罪当诛。念其兄长护国有功,特开恩免其死罪,着降为采女,迁至冷宫居住,非死不得出。桃叶为奴不知本分,发配至浣衣局,此生不得出宫。”
夏高丽跌坐在地上,手紧紧抠住地面。四夫人之首,八十一御妻之末,从云端跌进尘埃,这滋味儿,真是痛的连呼吸都费力,想哭都哭不出来。张张嘴用尽力气才挤出几个字来,“陛下,您怎可…”
“朕是皇帝,有何不可?”靳承乾冷笑一声,斜眼看着狼狈的夏高丽,“你们姐妹俩还真是一样的不讨人喜欢,只是高华比起你来,总是要聪明一些的。没杀了你已是给足了你夏家面子,别再不识好歹。拖下去。”
“菀菀,梅林深处才是最美的景色,朕带你去见让咱们邂逅的那颗有缘树可好?”不再理会身后的呜咽声,靳承乾搂着路菀菀转过身,拨开梅枝,笑着逗趣。
路菀菀也很给面子的破涕为笑,“陛下说的,自然是好的。”
看着前方依偎着的一双背影,鱼真仍是跪在地上有些愣神,这就,元宸贵妃了?这位分升的比那个楚楚昭仪还要快的惊心动魄啊。
符延蹲下,用拂尘扫过她的脸,乐道,“想什么呢?心里美翻了吧。”
鱼真被唤回神,推开符延的拂尘自己爬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默默念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姑奶奶我要发达了。”
“念叨什么呢?”符延也跟着站起身,有些眉飞色舞,“这个贵妃娘娘可是了不得,元宸元宸。”
说着,轻轻推了鱼真一把,“你知道陛下昨天新改的年号是什么么?”
“纵元啊。”鱼真仍有些飘飘然,“纵元,元宸…”
说着,猛地惊醒,“我的老天爷啊。”
“阿鱼,你看我现在还娘娘腔么?”符延理了理衣袖,轻咳了一声。
可鱼真却没回他的话,而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冲着靳承乾两人离去的方向奔了过去。
符延被她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忙也追了上去,“哎,鱼真你别去碍眼啊。”
今天的赏梅之行还真是出乎意料呢,不过我喜欢。路菀菀轻轻环着靳承乾的臂弯,抬眼偷偷瞄着皇帝的脸。
身旁的这个男人,是大祁的国君,现在,却也成了她的夫君。明明只过了四天的时间,有时,她觉得像是四年那样漫长,有时,却又像四片梅花悄然落地那样的短暂。
她一直在想,对这个男人,她是什么感觉。刚开始,是惧怕而敬畏的,因为他总是严肃着的脸和不带一丝感情的语言。再后来,变得有些复杂了,因为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愿意弯下腰给她捶腿,愿意用行动表示他的宠爱和纵容,愿意贴在她耳边温柔地说情话。
现在呢?路菀菀说不出来,看着他的侧脸,她能感觉到心跳会加速,能感觉到有种稳稳的、安心的感觉。但这好像不是爱,而更像是一种感动,和急切的想要回报的感激。
爹爹说,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现在还是严冬,可和他在一起走着,却真真的有种春风拂面的温暖。如果,他愿意一直这样对她,那爱上他,应该是件太过轻易的事。
“看什么呢?”靳承乾享受着路菀菀的注视,却又有些羞涩,不自在的偏偏头,手中却更是环紧了路菀菀的腰。
“臣妾在想,陛下怎能生的这样俊逸。”路菀菀在靳承乾面前慢慢的放开了自己的胆子,竟还能笑着打趣了。
靳承乾轻咳了一声,耳根却是微红了起来。
靳承乾赐予路菀菀的北辰阁,其实就是历朝皇后所居的长乐宫,与永安宫只有一墙之隔。
可就算是这一墙的距离,靳承乾也是忍受不了的,直接就跟着路菀菀一起搬了进去,连宫人也都跟着一起迁了过去。
鱼真蹦跳着进来,笑的眉眼弯弯,“贵妃娘娘,奴婢给您见礼了。”
路菀菀半卧在榻上看书,头也不抬,“见吧,别起来了。”
鱼真一讪,跳起来去夺路菀菀的书,“菀菀,你做了贵妃就不喜欢我了。”
路菀菀笑着躲开她,“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我的阿鱼,你让开,小小个子分量却是足的很。”
鱼真撇着嘴移开,趴在塌边双眼放光,“菀菀,你现在可是真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按着陛下那个架势,怕是以后啊,连那一人也在你之下了。”
路菀菀卷起书轻敲了下鱼真的额头,“多嘴多舌,小心你的脑袋。”
说着,斜仰在榻上,闭上双眼,“我随了爹爹的性子,随遇而安,可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只想着,如果陛下肯一直这样宠着我,那我就规规矩矩的做他翅膀下的小女人。若是有一天陛下不愿为我遮风避雨了,那我就躲进窝里,努力为自己撑起一片天。”
“菀菀,你怕么?”鱼真眼里的担忧显而易见。
“怕,但我愿意试一试。娘亲告诉我要做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或许,我会像娘亲那样幸运呢。若是春风以心待你,可不能辜负了那韶光。”
路菀菀睁开眼,看着烛台上跳跃的火光,嘴角绽开抹恬淡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冲榜,再次加更!
希望编编能被我感动赐我一个榜单qaq
第11章 夺兵权甜心蜜意
晨光熹微,透过窗户纸洒进来,照的殿内都亮堂了起来。
靳承乾微微转了转眼珠,还未掀开眼皮,嘴角却是翘了起来。伸手给怀里的小人掖好被子,指尖滑过她肩上的肌肤,满手的软玉温香。舒服的叹了口气,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菀菀不满他胸腔的震动,皱皱眉轻哼一声背过身去,卷走了被子睡得更香。
靳承乾急忙止住笑,伸手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有些心疼。昨晚,到底是太过不知克制了一些。
把身上仅剩的一点被子也让给她盖好,靳承乾光着膀子用手支起头侧卧在路菀菀身旁。将她的背贴在自己胸前,手掌轻轻打着拍子,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歌。
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路菀菀的睡颜,直到阳光充满了整个屋子,靳承乾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臂,轻手轻脚的起床去外间洗漱。
符延早领着一众宫女在等着了,看见靳承乾出来急忙上前服侍。看着这快塞满了殿里的宫人,靳承乾剑眉微皱,“符延留下,剩下的都下去,以后非令不得入内。”
靳承乾的命令太过意外,宫女们皆是一愣,端着手里的东西面面相觑。
符延眯起眼,给靳承乾递过漱口水,冷眼扫过站着的宫人,“每人下去领十板子。”
宫女们一惊,但也不敢求饶,忙跪安退下。
靳承乾吐出水,颇为赞赏的看了符延一眼,“不错,越来越有总管的气势了。”
靳承乾的夸奖实在是太过难得,符延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躬身行了一礼,“谢陛下,奴才一定再接再厉,不负陛下重望。”
“朕不喜人多,尤其不喜女人多。”靳承乾提起墙上的软剑往门外走去,“朕的贵妃,有朕亲自伺候着就够了。”
“奴才晓得。”符延轻声应着,回头看了眼内殿的方向,能让冷面帝王屈尊说出“伺候”二字,这贵妃娘娘真是好大的本事。
靳承乾穿着薄薄的单衣,在院子里耍了半个时辰的剑,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在叫嚣着舒爽。
心心念念眼巴巴忘了二十年的女人,昨晚终于光明正大的躺在了他的身边,乖巧的任他采撷,娇媚的能滴出水来。他一遍遍吻着她,要着她,心里怒吼着要轻些、慢些,快停下来,却是怎么也止不住心底那座火山的凶猛爆发。
靳承乾摇了摇头,每次见到她,就像是中了蛊一般,学了几十年的隐忍不发、自控自制全都见了鬼去。
一想起昨晚的春色无边,靳承乾的脑子里就满是路菀菀的低声轻吟,她抓着他的背,香汗淋漓,眼神迷离水润,哭哭啼啼叫他陛下,求他慢些…
额上青筋蹦起,靳承乾焦躁地怒吼一声,“符延,备水。”
等靳承乾洗完澡换上龙袍清清爽爽的出来,路菀菀已经坐在了桌边,轻轻搅着莲子银耳粥。笑着站起来将靳承乾迎过来,小心盛出一碗端过去,温言软语,“晨起喝粥胜神仙,这些都是臣妾一颗颗挑出来的莲子呢,陛下尝尝。”
靳承乾忙伸手将碗从路菀菀手里接过来,“别烫着。”
这真是他喝过的最香甜的莲子粥了,靳承乾将最后一勺放进嘴里,眯起眼满足的叹了声,“果真是有妻万事足。”
见靳承乾喜欢,路菀菀很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夹了一筷子酸黄瓜过去,“陛下对臣妾那般好,臣妾自然要尽心竭力地伺候陛下。”
“你若是想让朕舒心,就多笑给朕看,朕最喜欢你无忧无虑的模样。”靳承乾用帕子轻轻拭去路菀菀嘴角的米粥,低头吻了下她的唇。
“菀菀,你还是不知道你对朕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朕哪里用的着你伺候,你是朕的心尖尖啊。”
直到坐在龙椅之上,靳承乾依旧是满面春风,连说话的声音都柔和了几分。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夏高勇所在的方向,“众爱卿可有本要奏?”
“启奏陛下,臣有言要谏。”夏高勇上前一步,声音洪亮高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