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渐渐能看清人影的钢铁洪流,陈明敏颤抖了起来。
她是一个合格的白衣天使,但却不是一个军人,面对这么大阵仗,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杀气,内心震颤是理所当然。
不过,门口军士们的身姿,却依旧挺的笔直。
“旗手,有旗手吗?!”
领头军士大喊。
很快,一名双臂已经折断,肩膀处裹着绷带的男子松开了口中的长剑,迅速的走上前来:“俺,俺就是旗手!”
说着,他艰难的用嘴咬到了脖子处金属小棍,示意大家搭把手。
领头军士一把将金属小棍抓了过来,随着开关按动,一杆崭新的旗帜迎风飘扬。
领头军士拆下了自己腰间的绷带,鲜血随着他肚皮上的口子汩汩流出。
但他浑不在意,他用绷带围着旗杆绕了一圈又一圈,牢牢的绑在了旗手的背后。
“兄弟,跟上我!”
领头军士想拍拍旗手的肩,但看到人家那情况,立马又缩了回来。
“放心吧,俺就是俺们团跑的最快的,不然咋让俺当旗手呢!”
旗手咧嘴,露出了一个骄傲的笑容。
“好样的!”
领头军士夸赞了旗手一句,旋即举起了手中的长剑,他目视着已经离这里不足一里地的卡塔军,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进攻!”
话音刚落,他张开了双翼,飞在了最前方,紧随其后的便是背着旗帜的旗手。
“冲啊...”
荣耀黄金以上的自然是飞行,可那些段位还不到的,便只能撒开脚丫子跑了,最惨的是那些既没有元力化翼,腿部又受创的伤员。
他们只好奋力的推着轮椅朝旗帜处赶去,一点也不肯落于人后。
可惜,卡塔军也是有远程攻击手段的。
随着各式各样的光芒飞过,冲在最强的军人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旗手的腹部被流矢击中,肠子混合着暗红色的血液,随着这个破洞流了一地,他虽然已经走不动了,但身躯依旧挺得笔直。
因为他是旗手,旗手是不能倒的,旗帜在,军魂就在!
数百名医护人员已经端起了镭射枪,在医院门口哭红了眼。
这就是华国的军人,即使伤痕累累,仍死挺着一副铁铮铮的英雄风骨,纵然断臂折腰,亦显现着那一腔硬朗朗的男儿本色!
轰!
卡塔军阵前,一尊数百丈的黑色巨人拔地而起,随着他手势一挥,身后卡塔族人停下了攻击。
黑色巨人看着已经千疮百孔,站立都需靠武器支撑的领头军士,他巨大的双眸中流露出欣赏之色:“这位华国军人,你有资格报上你的名字。”
黑色巨人的华语说得并不标准,但勉强也能让人听懂其中意思。
“咳咳...”
领头军士咳出一口鲜血,气喘得跟破风箱似的,断断续续道:“爷爷我叫...王...军!”
王军,一个在华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不过,黑色巨人虽然懂话语,但也听不出好赖,他淡淡道:“王军,你很不错...我不会劝你投降...因为那是对你的侮辱。”
“知道...就好!”
旋即,黑色巨人看着华国的伤员,声音如洪钟般朝四面八方散开:“没想到你们这些卑劣的华国人,也有如此勇士!”
“为了表示欣赏,我将用我最强的一招为你们送行!”
轰!
黑色巨人双臂扣在胸口,一个巨大的红色光球渐渐扩大,顷刻间便化成了一只如百丈巨蟒般的能量生物。
“来...来吧!”
王军强行举起了刀,在这巨蟒面前,他就如同蚂蚁般渺小。
伤员们看着这百丈巨蟒,心头虽然没有畏惧,却浮起一丝无力感,在这种七阶超凡的手段面前,他们真的没多少反抗的余地。
但是,坐以待毙不是他们自己的风格,这些人依旧举起了刀剑。
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哪怕明知不敌,也要亮出自己的武器,即使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山,一道岭!
盘旋在原地的百丈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直冲华国军阵而去,
狂风吹动了王军的头发,看着携万钧之势奔腾而来的能量巨蟒,他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妻子,已经上大学的儿子。
还有那个犹在襁褓中的可爱女儿。
“如今已至背水之境,将士力竭,弹尽援绝,生望殆失...”
“华国军人岂可有贪生之念,我决意誓死不降,唯以...残身而全气节,不坠浩浩华夏之名,唯死国尔...”
“敏秀,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抱歉...”
王军呢喃完毕,仰头看着灰暗阴沉的天空,看着身后残缺不全的军士,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的种种遭遇,画面如走马观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列兵王军,向您报告!”
第一次参军时,他笑得是那样灿烂,咧开的嘴都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我...不后悔!”
王军眼睛再次睁开时,眼球已爬上的血丝,他强行站直了身躯,用最后的气力举起了长刀,歇斯底里的吼道:“杀!”
“杀!”
伤员的人不多,声音也不大,甚至显得有些嘈杂,但那股子决绝气势,却表现得淋漓尽致。
“真勇士也!”
黑色巨人感慨了一番,沉声道:“让我来为你们送行吧!”
说完,他大手一挥,能量巨蟒的鳞片竖起,如同刀枪剑林般,径直的冲向了华国军阵。
轰!
巨大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战场,漫天的烟尘卷起,地面也随之震颤。
站在医院门口的陈明敏紧抿着嘴唇,此时已是欲哭无泪,这些人...许是救不活了吧...
当尘烟散去时,现场什么都没变,唯一有所变化的,便是巨蟒消失了,而原地出现的,是一名穿着十分随意的青年。
“他们的确是勇士...”
青年一手捧着古书,一手拄着下巴,眼神十分平静:“但你没资格为他们送行!”
这是?
王军懵了,他本以为自己都要死了,如今是什么情况?
不等他多想,他听到了远处幽幽传来的喊杀声。
这是从基地封死的虫洞处传来,声音渐渐近了,近了。
那是一首古朴的华国诗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