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看到这一幕,薛鸦滩大怒,向李克用一抱拳,怒道:“李悍虎欺人太甚,王爷,末将愿上前一战!”
薛铁山眉头皱起,训斥道:“混账,胡说什么,咱们死了多少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老子不管,老子不管!”
薛鸦滩大怒,嘴里说着“不管”却未不管不顾杀上前去,此处非在旷野之中,街道虽宽,却被数千军卒死死堵住,想要破如此密集军阵,纵然是再如何愚蠢之人也不会杀上前去。
薛铁山也不理会自己兄弟恼怒,看向一脸阴沉的李存瑁,低声道:“世子,李悍虎是铁了心要为王妃送行,咱们……咱们当如何?”
李存瑁本应在陈蔡防备邠州军,不料家中竟然发生如此变故,纵然心下不愿就此入了洛阳,可还是不得不领千余胡骑奔入洛阳。
洛阳有数万大军,千骑已经是极限,再多,他李存瑁甚至连城墙边都摸不到就会被数万大军围杀。
朝廷默许李存瑁领千骑入洛阳,默默看着局势发展,几乎所有官吏再也不出现在晋王府周围,最多也就在晋王府对面酒楼饮酒看戏,绝不上前干涉半分。
李存瑁一脸阴沉,心下对李思钰极为愤怒,同时也对李克用不满起来,心下再如何恼怒、不满,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李存瑁不开口,李克用阴冷看着举盾顿地的无数军卒,也没任何话语,其余众将更不敢随意开口,这让愤怒的薛鸦滩差点晕死过去。
没人开口,全都看向自家府门口出现的那个高大之人。
李思钰抬头看向李克用、李存瑁父子,嘴角露出不屑。
“来人。”
“大帅!”
“告诉重山,为婶娘开道,阻拦者死!”
“诺!”
传令兵翻身上马,打马来到阵前。
“大帅令!”
“重山为王妃开道,阻拦者死!”
身披重甲的重山紧了紧手中巨斧,仰天怒吼。
“重山听令!”
手中巨斧向前一指。
“为王妃开道!”
“轰……轰……轰……”
重重踏地沉重闷哼声让李克用胯下战马狂躁不安,不住踏步嘶鸣,身后上千骑卒更是有些躁动。
城内不比野外,城内更是步卒的天下,尤其是整齐划一前行的钢铁城墙,面对厚重巨盾,哪怕悍勇天下的沙坨胡骑也不得不一再退避。
“哈哈……看看吧,咱家就说,晋王就算再如何,也得在北地王面前低头,如何,咱家可有说错了?”
对峙双方不远处的一座酒楼中,刘景瑄看到沙坨胡骑不住骚动后退,对着酒桌上的裴贽、崔昭纬、刘崇望等人一阵大笑。
“唉……”
裴贽一阵摇头苦笑。
“也不知行乾事后又该如何与晋王缓和……”
刘景瑄从窗户前走回座位,笑道:“缓和?估计是不可能得了,要缓和也只会与朝廷缓和。”
刘崇望皱眉道:“此事终究是对朝廷威严损害颇大,北地王又如何与朝廷缓和?”
崔昭纬轻笑道:“行乾虽行事每每异于他人,每每有惊人之举,但却会让他人最终满意异常,此事……想来也不会差了。”
裴贽点了点头,叹气道:“行乾不是不知朝廷无兵无将,对他也是颇为忌惮,就如眼前之事,若是大唐强盛之时,又岂会出了此等之事?”
“嗯,正是如此。裴辅政的意思是行乾准备移交一些兵马与了朝廷?”崔昭纬不由轻声说着。
刘景瑄立即正视起来,沉声说道:“北衙兵卒太过稀少,当加强北衙之力,如此才可平衡南衙之强势!”
听了此言,裴贽心下一阵苦笑,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刘景瑄就准备开始抢夺起权利来,正要开口,刘崇望却不满开口道:“北衙仅以拱卫皇宫就有了万卒,已经不少了,而南……南……”
说到此处,刘崇望再也无法说出“南衙”如何,不由苦笑摇头。
几人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为何,裴贽轻轻摇头叹息,他现在算是文臣之首,原先上面还有杜让能,这些不用他去考虑,可是屁股下的板凳不一样了,南衙问题也放在了他的面前。
南衙与北衙性质不同,北衙自建立,就是以守卫皇宫,守卫帝都为职责,而南衙虽也参与守卫帝都之事,但主要是统御天下兵马,防御帝国边疆安稳之事。若北衙是皇帝的亲兵牙将,南衙则就是中军大帐,北衙本应属于皇帝亲领,因为各种叛乱频繁,北衙禁军一再遭受重创,又是宦官一系屡次重新建立,北衙也就成了宦官们的私人之物,至于南衙……早不知多少年前就被拼杀殆尽,或是被北衙吞并吃净。
世界法则就是如此,强者愈强,北衙势强,宦官权重,可用手段自然也多,就算文官想要重立南衙掌控军卒也不可能,更何况,在生死之间时,文官甚至还不如宦官们够团结一致,文官内斗更加严重。
南衙早已不存在,如今李思钰重立南衙,大权却不在文官手中,而是在李思钰手里,就是裴贽心下也不是没有意见,只不过此时的他不欲与李思钰起了争执。
本以为可能需要很久才会有机会,如今竟然发生了此事,机会也就放在了面前,只是裴贽也不确定会不会因此激怒了李思钰。
裴贽有些忧愁,他也没甚好法子,只能无奈说道:“等着看吧,有些事情咱们想的可能早了些,但有一点诸位要知道,行乾与他人不同,与那些不服朝廷管制的藩镇们不同,不宜逼迫过甚,最好……最好他能自己……自己……”
裴贽犹疑半天,随后还是没有说完整了,崔昭纬、刘崇望、刘景瑄三人却相视一眼,皆轻轻点头。
崔昭纬点头说道:“自当如此,行乾虽忠良,性情却暴烈,逼迫过甚反而坏了天下,终究是有些不妥。”
刘崇望皱眉道:“话虽如此,可终究还是要有人提及才是,若无人于朝堂上弹劾提及,此事也可能不了了之,而你我……不合适。”
刘景瑄眉毛一抬,说道:“咱们自然不能出头,否则北地王还以为是我等算计了他呢,自然不妥!不过咱家觉得有一人比较合适……”
“哦?何人?”
三人皆精神一阵。
“洛阳令……孙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