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李思钰低头小饮一口,很是奇怪看向杨守义,轻笑道:“四哥可是听到了什么风雨,按理说这不大可能吧,就算那些兄长们对小弟不满,说了些什么,也不可能刚入潼关就与兄长说了这些话语吧?”
在长安时,李思钰就知那些义兄们对他有些不满,不过他也没在意,至于杨守义之说,他更是有些怀疑,这些人是一地节度,他们不可能如此愚蠢的在此时就公开对他不满,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李思钰入关两头挂角也有小两年了,南征北战不知打了多少场,乱世兵为王,他够强,他人就畏惧,更何况他本身也并不是太过强势,无论朋友,或是敌人,都不欲过多激怒于他。
此时公开对他的不满,这对他们没任何好处,只会让无数官吏远离他们,更是无法给他什么压力,自然也会让他愈发厌恶他们。
李思钰之所以不怎么相信杨守义话语,主要还是他知道,眼前的胖子不是胆小畏死的庞胖子,他曾经可是神策军一都头,神策军又是什么?能在神策军为都头,又岂是易与之辈?
杨守义见到他一副毫不在意,根本就是不信模样,有些急了,放下茶盏,急声道:“行乾兄弟,你咋还不信四哥呢?”
“不信,你现在就去阿父那里,看看阿父现在在作甚?”
李思钰一愣,不由看向杨守义胖脸,神情也郑重了起来。
杨守义见他终于重视了起来,心下暗喜,脸上却露出愤怒。
“那些义兄本就在川蜀犯下了大错,若是你我兄弟,犯下了如此大错,是不是该第一时间跪在阿父面前低头认错?”
沉默片刻,李思钰微微点头。
“这就是了,若是心怀愧疚,对阿父稍有畏惧,犯下了如此大错,无论如何都要在第一时间跪在阿父面前认错,更何况,阿父也未打算真正处罚于他们,行乾兄弟不也上奏朝廷,以他们为山南东道节度使了吗?”
“可他们倒好!”
杨守义愤恨道:“阿父令人刚刚安置了他们的家小,他们不但未去阿父面前认错,竟然去了七弟那里,竟然挑拨七弟与行乾兄弟相仇,对阿父与行乾兄弟不仅不感激,更是怨恨异常。”
见李思钰沉默不语,杨守义叹气道:“本来这些为兄并不知情,多日未能去看望七弟,今日就想着与五弟一同去看望一下七弟,谁料尚未进屋见到七弟,却在门外听到阿父正在七弟屋中大骂那些不孝子们。”
“一群混账啊!”
“不去面见阿父也就罢了,还心生怨怼!”
“阿父虽心下有些恼怒他们在川蜀所作所为,可阿父为何还会出现在七弟屋中?还不是阿父前去寻了他们!”
“就他们这样如此不忠不孝之人,又如何能担任山南东道节度使?就算担任了此职,想来今后也必为一害!”
李思钰皱眉不已,他从杨守义话语中算是听明白了,估摸着那些义兄必是对他心怀不满,欲要联络这些失了势的兄弟,准备与他们一道在阿父面前与他打擂台,只不过正巧被阿父听到了。
看着一脸愤恨的杨守义,李思钰不由露出苦笑。
“不瞒四哥,这些义兄们当年入蜀终究是有功于大唐,如今虽做了错事,顾及着阿父,兄弟我也不想与兄弟们起了争执,这才想着调他们去另一地为节度。”
杨守义知道当年之事,叹气道:“当年田令孜设计暗害了二叔,忠武八都也自此四散,其中五都也成了伴驾五都。”
“王建投了恶贼田令孜,忠武八都……呵呵……”
杨守义一阵摇头苦笑。
“田令孜得忠武八都,自此势强重获权柄,阿父与我等也只能暗恨却奈何不得,可那恶贼终究还是在河中盐田一事上犯下了大错,关中战败,田令孜恐惧,挟制陛下欲入川蜀,最后也只能独身恐慌逃脱。”
“也因此啊……阿父与我等兄弟可重掌神策军大权!”
“田令孜挟持陛下,等同于犯上作乱,但他却与其兄占了南都成都,一者为了夺回南都,二者也是担忧田令孜势强侵入关中之地,故此,阿父才令他们领山南西道,堵住南都北上道路。”
杨守义说到此处,身体微微向李思钰倾斜了些,沉声说道:“行乾,这只是以前!当年他们尚还未为一地节度时,他们尚还能恭顺拘谨,可如今的他们已经不同往日了,他们已经变了,变的与天下那些不服朝廷的藩镇们一般无二,甚至还更加令人恶之!”
杨守义看着李思钰双眼,说道:“他们变了,变的肆无忌惮,不错,当年他们入蜀,的确有功,可难道他们就没得了好处吗?”
“凭借着阿父权势,他们得了多少好处?这些咱们不提也罢,就单单说行乾你遣大军入蜀相救他们一事。”
“换做是他人,不是阿父之子的他们,他人又岂敢做出如等混账之事来?还不是他们觉得你入门时间短,他们自认为最得阿父宠信?”
“行乾,这人心难测啊!你待他们若兄,可他们就一定待你如弟了?”
杨守义说着,提壶为李思钰倒了杯茶水,叹气道:“四哥我与他们自幼便在一起,对他们尤为了解,这些人不得势还罢了,得了势,眼中哪里还有兄弟两字。”
“阿父今日未能撞见他们与七弟说着怨怼话语还罢了,如今……呵呵……没能过了这关还罢了,过了这关,为了一地节度,今后还不知会给行乾你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想要用他们来阻拦晋王世子,不与晋王世子联手就不错了,又岂会阻拦。”
李思钰眉毛一抬,低头默默引了口茶水,看向杨守义,轻声说道:“四哥看出了兄弟之为啊!”
杨守义心下狂震,他知道,今日说了这么多,那都不是最重要的,此时才是要命之时。深吸一口气,说道:“行乾之谋略,四哥最是佩服!”
“四哥原本并未猜测到这些,后来才看出了些许端倪。”
“哦?四哥说说看。”
杨守义看着面无表情的李思钰,深吸一口气。
“此事……还须从晋王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