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缓缓上前,李思钰低头看向李存信,看着这个曾经也算是一号英雄人物,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个落魄老头,看着跪在地上畏缩之人,心中不住叹息。
“末……末将拜……拜见北……北地王……”
“闭嘴!”
李思钰尚未开口,清醒过来的李存瑁挣扎着跳下战马,鄂尔斯大惊,忙翻身下马,一手扣住挣扎不已的李存瑁。
李思钰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李存瑁,手中马鞭一起一落,轻轻敲打着手心。
“你……虽无奈杀了自己兄弟,心中可有后悔?”
听着李思钰有些怜悯叹息话语,跪在地上的李存信,畏惧的身体更是猛然一抖,头却猛然一叩,双眼顿时泪流满面,却不言语。
李存瑁一脸不可置信看向李思钰,他没想到李思钰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语。
李思钰好像是回头看到了李存瑁一脸不可置信模样,又像是看到了他心中疑惑,但李思钰只是盯着把头深深埋在土里的李存信。
李思钰轻轻开口,好像是对李存信开口,又似对李存瑁说话。
“之前你因权利之争,或是因义气之争,又或是你根本就看不惯李飞虎的高傲!”
“无论你用了何种手段,逼走了李飞虎,这些都已是曾经的过错!这些且不论,但是当晋王把三万军卒交给你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已经是必死之人。”
“你也莫要太过认为你老子是好心,当你老子把三万军卒交给他时,就已经起了杀心。”
……
“不过是子壮父未老罢了,你爹想压压你,当你爹真正老了,他也就该死了,当你的踏脚石。”
“呵呵……正合适的踏脚石。”
李思钰叹气一声。
“只不过,这个踏脚石不够稳当,翻了而已。”
李思钰翻身下马,把李裕抱了下来,牵着弟子小手,来到埋在土里,不住颤抖的身影前。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凶残的饿狼在捕杀温顺羔羊时,哪怕捕杀了一百只都很顺利,也不好说,会不会在一百零一个时,会不会被羔羊抵上一角,在狼吃羊之前,狼就应该明白,被抵了一角,那是活该!”
“杀自己兄弟很不好受,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哪怕夔王收了你为义子,你心中也很清楚,夔王只不过想用一下你罢了,你投了夔王,同样也有等同心思。”
“本帅很想知道,你该如何取信于本帅?你应该很清楚,若无法让本帅安心,你下场会如何?”
“信……信愿为王之鹰犬,愿献出……献出潞州和……和手下所有军卒。”
目光深邃,看着眼前埋在土里,连抬头都不敢之人,数息,李思钰点了点头。
“你很聪明。”
“我这弟子少了个护卫,可委屈了你?”
李存信又重重叩头。
“谢……谢王爷!”
“嗯。即刻领兵前往潼关,自会有人处置,之后立即前往长安。”
“诺!”
李思钰这才转身走向李存瑁,在转身那一刻,一个冰冷声传入跪在地上人群。
“莫要让本帅失望了。”
李思钰拍了拍愤怒的李存瑁肩膀,突然说道:“要是难受,不如再喷口鲜血好了。”
“为……为什么?”
“为什么?”
李思钰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嘲一声。
“为什么?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李思钰指了指李存瑁,声音冰冷无情。
“你该死!”
指着自己鼻子,冷哼。
“我亦该死!”
“哼!你我杀了多少人?让多少孤儿寡女流落街头,又因你我,死了多少人?”
“你该死!”
“我也该死!”
“那些被杀死,被坑杀之人全都该死!”
李思钰抱起李裕,把他再次放回马上,声音依然传入李存瑁耳中。
“杀人者,皆为该死之人!”
“再说,老子也未看到你们这些混蛋为百姓耕过田、种过地,个个都是上天老大,你们老二的熊样,早死早投胎,兴许来世做个好人还不一定呢。”
翻身上马,李思钰大手一挥。
“走了走了,他们愿意在这里死掐,就让他们掐好了。”
踏雪很是给面子,他的话语刚落,踏雪嘶鸣一声,撒蹄向阴地关奔去。
蒙哥翰与李三豹相视一眼,看向悲愤恼怒的李存瑁,很是无奈,自己大帅也太损了吧?
两人摇了摇头,向李存瑁与已经起身恭立在一旁的李存信拱了拱手,双腿踢动战马,打马追向自己远去的大帅。
随着骑军两头领远去,数千骑军狂奔而去,鄂尔斯看向刘之孝,很有些挠头,刚才还死命阻拦李存瑁,唯恐两人干架模样,这才一会,又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老刘,这是咋回事?”
刘之孝或许是恼怒鄂尔斯不愿为昭义节度使,几日来也不愿搭理鄂尔斯,见鄂尔斯主动询问,没好气道:“老子咋知道那李死鱼又犯了什么浑!”
“哼!老子懒得搭理你,跟李死鱼一样混蛋!”
刘之孝狠狠抽动胯下战马,好像是在揍鄂尔斯一般,看到刘之孝也跑了,鄂尔斯看向如斗鸡两人。
“世子,李帅可是走了啊!俺也得走了,他们人多,就是俺想帮你,俺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鄂尔斯还是挺讲义气的,打马走了几步,回头又对李存瑁说道。
“俺可真走了啊!”
看到两人还是斗鸡模样,鄂尔斯摸了摸脑袋,想了一下,解下腰间弯刀扔到李存瑁面前。
“一人打百十人,也太惨了点,俺的刀借你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斗鸡”两人,打马追向刘之孝,嘴里还大吼着“老刘等等俺”的话语。
……
“为什么?”
李存瑁紧握拳头,嘴角鲜血不时滴落,尘土不时扬起微微尘埃。
“为什么?”
“老子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放过老子?”
李存信用刀子指着李存瑁,怒吼。
“你会放了老子吗?”
李存瑁好像根本不在意围上来的孙天佑、刘尧等人,更不在乎眼前用刀指着自己之人。
“十余年的兄弟之情,你就如此弃之如履?”
李存信冷冷看着这个曾经兄弟,冷声说道:“如果重来一次,老子还会如此,老子一点都不后悔!”
“十年兄弟之情?老子只知道,只需父王一句话,他们会毫不犹豫砍了老子脑袋!”
“他们要杀老子,老子就杀了他们,既然都是杀,那就看谁才有资格活着好了!”
“老子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