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姐,刚才那个客人是条子!
可能也是因为事态紧急,杜姐的消息很快就回了过来。她先是问我:怎么样?你没被抓住,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要不然也发不了消息了,就是有点被吓到。不过还好最后逃了出来,否则进局子可就麻烦了。我故意在回复的信息里撒了个小谎,又试图用文字提醒她:杜姐,你要不要问问这次是谁负责接的活儿啊?
我知道今天接下这活儿的人,肯定是没按集团定的规矩走按理说,像我提供的这种业务就只能接信得过的熟人或者老客。
但没有人会嫌钱多,多来一个客人就意味着能多捞点提成,肯定也会有不少掮客想要把这种特殊业务介绍给他们刚认识不久的新客人只是苦了我们这群提供服务的人了。
平时不光要担着被客人搞的风险,还要随时防范可能乔装成客人的警察。
所以我才故意发了那样一条信息。虽然杜姐这个上司还不错,但我可不想以后和这次遇到的不靠谱掮客打交道。
而且我相信杜姐在看到之后,她肯定也会立马明白我隐含在简讯里的真正意思。
不过,我这边刚回完消息却接着又收到一条杜姐之前发过来的信息:
我知道你机灵,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如果没别的事就先回来吧,我和小湘还在等着你。
经杜姐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要陪杜姐手下的另外一个女孩去迎接新身份说白点,其实就是去黑市找人帮那女孩伪造一个新的身份证。
对于信息中的小湘来说,这或许算是一件大事,可我却在看见杜姐的消息之后,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虽然我是肯定不会在杜姐两人面前展现最真实的一面,但我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不就是改个名吗?搞成如此阵仗,弄得好像要去重新投胎一样。
我一边想着那女孩的名字,一边在心里尽情嘲笑:就是一坨屎而已,难道还想变成和花一样香吗?
不过等我从外面回到员工宿舍,还是在进门的时候就给杜姐和那个女孩奉上了礼物,以及一个甜美的微笑。
这是我早就准备好想要送给你们的!
我向她们微笑着说道:感谢杜姐一直以来的帮扶!也恭喜你,小湘,从今天起你就要摆脱原来的身份啦!
哇!居然是欧珀莱!小湘拿到礼物后便爱不释手,她像是非常感激地对我说:这牌子应该很贵吧?其实不用给我买这么好的东西
所幸她还不算特别蠢,知道顺便一起感谢杜姐:还有杜姐,你们大家对我都好好,都好照顾我我真的,我真的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俩了
我发现这个傻女孩眼里居然涌出了不少真的泪花,于是便和杜姐一起将她抱在了怀里。
好好的,哭什么?杜姐是真心实意地在那边安慰,我就只是在一旁帮忙递纸巾而已。
我们三个准备妥当之后就来到了办假证的地方。
因为替小湘改名这件事是杜姐一手促成的,所以她又关心地问:小湘,你想好之后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湘当着制证那人像是有些害羞,只是低头问我们俩:你们觉得我以后就叫贝卡怎么样?
我在听到的瞬间,其实是非常想笑话这个土包子的我知道她是受到了《小魔女贝卡》这本畅销青少年读物的影响,而且也肯定她是在看到我读这套漫画才会私下继续去看的原因她内心一定是十分渴望自己能够摆脱过去,蜕变成为那个迷人的小女孩模样。
但无论是出于我对这本主人公的喜爱还是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原因,反正,我都不会允许这个土包子称呼自己为贝卡的。
为了保持我在她们两个面前友善无害的形象,我还是强忍着将那股笑意憋了下去,像是站在她的立场和她说道:和漫画人物重名的话会不会有点太那个了?这可是以后伴随你终身的名字,还是不要起的太随意了吧?
果然,小湘立刻就顺着我的思路走了下去。
那我应该叫什么呢?这个来自贫穷小山村的女孩,其实只是想让自己的名字变得不再那么令人尴尬:我就是想取一个被人叫起来好听又洋气的名字。
我也主动为她提出了解决办法:既然想要洋气点的话,不如叫另外一个英文名。安妮、辛迪、琳达、汤米、南希之类的
在认真听我报完一连串的英文名之后,她并没有考虑多久,转身就和制证的师傅说:
姓蒋好了,名字是南希!
其实我就是随口说出来这些名字,不管她是叫汤姆还是杰瑞,与我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但看小湘的眼神,她内心对我应该是非常感恩吧?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我该称呼她为蒋南希了。
即使改了名字,在我看来肯定也不会发生什么特别变化。但除了新出生不久的蒋南希,我们俩的共同领导杜姐却也变得异常开心。
她说是为了庆祝又请我们两个去高级餐厅酣畅淋漓吃了一顿。
然后,由于我们在餐中喝了红酒,杜姐喝完酒后又借着那股酒劲儿,拽住我们俩就随便往街边的一家纹身店里冲。
她整个人好像都特别兴奋,絮絮叨叨地和我们说在今天这样极具特殊意义的日子,国外人都是要在自己身上留下不易抹去的痕迹的也就是要在身上纹个有纪念价值的纹身。
而我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也受到自己天生爱追求刺激的影响,在一旁杜姐的怂恿下我甚至连图案、位置都没想好,就随意让纹身师傅在我胳膊上刺了个蓝色蝴蝶。
虽然刺青的过程很痛并不好受,但是看着纹身师傅为我们三个纹出一模一样的图案时,在我们面前向来坚强无比的杜姐突然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她更是哽咽着和我们说,做这行这么多年就没想过为自己积阴德,她甚至害怕以后死都是不得好死但她没想到,还能有机会遇到我们这两个与她极其投缘的妹妹
我细心地注意到,这是风情万种的杜姐头一回在人前哭花了眼妆。
虽然我的肉体做出了安抚她的行为,可我在精神上却始终冷眼旁观着一切。
最后她们两个趁酒劲儿还没过,又带着我跑去公园,对着苍天对着黄土结拜成为了异姓姐妹。
其中杜姐,杜嘉兰的年龄最大,也因此排行老大;
刚改完名字的蒋南希的年龄最小,是我们俩的幺妹;
而我的年纪位于中间,刚好是上有姐姐下有妹妹的最舒服位置。
她们以为只要向老天见证之后,这段临时拼凑起来的关系就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誓言或许不会变,可一直以来作出改变的都是人,不是吗?
哦对了,我好像也没有和她们说过
其实,我已经有一个妹妹了。
而且还是亲生,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这个亲妹妹只比我小几岁,目前还在读小学。
她也在很小的时候和我一起被母亲遗弃,我们俩从小都是相依为命在孤儿院中长大。
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和人提起过她的存在。
虽然我们同为一母所生,不过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相反。
与我早早发现这世间只有丑陋与罪恶的观点完全相反,妹妹宁愿相信世上存在真善美那些只能欺骗小孩的谎言。
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母亲故意将她的名字和我取得一样,也是写作安珀。
只不过,她的发音是那个化妆品牌,欧珀莱的b。
而我则是坚硬如磐石,琥珀的p。
第55章 国王与王后。
不知道你在印象中对于那些做援交的男生女生有什么样的安打,或者是你又对他们的生活有着怎样的一种想象?
当我将这个问题问向几位学校中的好友时,这些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们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在午间休息的时候问出这种问题。
也难怪,毕竟在这个并不算开放的年代,所有孩子的性启蒙教育都非常晚,家长们平时更是对这种问题谈之色变。
因此大家与我面面相觑,而我只是平静地回看向她们,仿佛并不感觉自己问出这个问题有多么不同寻常。
不过,很快就有第一个女生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是一个平时在班里就有些严肃的女生,说出来的话自然也更像是书面语:你是指为获得金钱而与人约会的男生、女生吧?
见到我点了点头,这个女生停顿一下,忽然反问大家:本该安心在校园读书的年纪却过早地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灯红酒绿。那等这些人再长大,难道你还奢求他们会去造福社会吗?
随后她推了一下眼镜,自问自答,果决地说道:这些人他们当然只会成为可以因为金钱而抛弃一切底线的社会渣滓、败类。
或许开头的第一个回答太过犀利,在这个女生说完许久之后,大家都仍是怔着,没有任何人与她互动。
但很快就有第二个女生从另外一个,更实际一点的角度出发,她这样说道:既然能够出来做援交,那女生应该长得很漂亮、男生也很帅气,而且身材一定都非常好,他们应该也会进行整形吧?
电视新闻上不是总报道那些从事不当职业的人,就算没有行医资格证也会给别人割双眼皮、打黑针之类的事情吗?
这个想法倒是十分符合高中时期开始追求美的年纪,而且这个想法一经说出之后,终于引起了大家的共鸣,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当然,除了以上这两种大多数人都会拥有的想法,也会有人言之凿凿地认为:这些人的私生活一定非常混乱!
有人更是神秘兮兮地说:听我妈说,他们身上都会有那种传染病
都能够和中年或者年纪更大的人做出那种事情,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他们接受不了的吧?
这里的讨论大约也能直接反映出整个社会对于援交之类事情的普遍观点。
但事实上,从事援交之人的真正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的事情毕竟,我们又不是那些神话里专门吃人的妖精,不用为了活下去而整日考虑要如何吸食人类的精魄。
如果你在德明高中遇见平时的我,肯定也只会认为我和这些女孩一样,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和大家一样不爱上课,听老师讲课的过程可能会溜号开小差,积极参与体育课之外的一切其他活动,喜欢看杂志漫画,热爱寻找校园中的帅哥,也会有二三称得上的是闺蜜的朋友
当然,容貌和成绩这两项除外毕竟漂亮与聪明这两点是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唯一能拿出去和别人炫耀,并且也是我天生就具备的资本了。
曾几何时,年幼的我也满足于孤儿院为我们这些孩子提供的能满足基本温饱,但绝不富余的朴素生活方式。
主要也是因为那时刚遭母亲抛弃,身边还带着一个比我更小的妹妹,我们两个孩子能进入那样一所条件良好也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地方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自然也不会对其他条件奢求太多。
可是,你相信有些东西是从我们一出生就注定好,也是在我们的骨血里就与生俱来的吗?
随着岁月的更迭,我和妹妹在福利院的生活原本平静无波,但直到有一次我因为甜美可爱的长相,被院长选做某年圣诞晚会现场的送花小天使。
后来发生的所有也是在那天就被人播下了种子,然而,没有人会去主动关注一颗幼苗毕竟,它看起来是那般孱弱那么单薄,以至于人们无法想象真正的它又拥有怎样一颗凶狠险恶的心。
圣诞晚会来临那天,我终于穿上了平时不可能拥有的漂亮连衣裙以及一双崭新小皮鞋,就连指甲也人被修得整整齐齐,甚至我的头发都用了我从未见过的洗发香波那种甜蜜芬芳的香味仿佛云朵一样将我温柔又有力地拥在怀里,那天的一切对当年的我来说,都好似不真实的存在。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过程对我来说,更像是一场绚烂多彩的梦那般不切实际。
其实我已经记不清那天自己是怎样被人簇拥着,又或者是我自己如何走上舞台的了。
我只记得在那道恍如白昼的灯光照耀下,那个被我精心练习几个月之久的甜美微笑却被衬得失去了所有颜色,因为福利院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面前那对的年轻夫妻身上。
他们二人身姿挺拔,气质在众人之间更是相当出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来民间出巡、头戴璀璨王冠的国王与王后。
只见他们其中的那个男人将手绅士地半搂在女人的腰间,这让他看起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而被丈夫宠在怀里的幸福女人也能叫人从她此刻的笑容中瞧出她平时的温柔明丽。
现场当然不会有人不喜欢他们更何况,他们还是我们这座福利院的主要赞助人。
看着眼前登对的璧人,已经被所有人忽略在舞台一角的我,在心里不禁开始联想:他们两个所生下的孩子又会是什么样呢?
会像他们这样漂亮或者帅气?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像是童话里的小王子或者小公主那般单纯美好呢?
就是不知道如果我和他们的孩子比起来,究竟又会是谁更胜一筹呢?
原本和其他同龄人对比,外观条件还算不错的我,内心对这场比赛(是的,我已经将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看作了此生劲敌)充满了信心。毕竟长久以来,我的头脑和美貌这两种优势足够让我在福利院中傲视群雄,洋洋自得。
但是当活动结束,我眼睁睁看着这条借来的连衣裙被院长拿走时,我脑海中的一切幻想都被击溃彻底。
在美好的真实面前,我这个假冒的临时天使应该都没有和人比赛的资格我甚至于心底感到了一股从所未有的自惭形秽。
可那些贪婪与嫉妒的基因就像被上帝深深刻在我的骨子里,它们不停在我的血液里冲着未知名的敌人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