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东西,小到头发丝粗细,以她的眼力,只能感觉到存在,却根本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那些莫名生物,从棺内出,并没有靠近两人,而是顺着金棺的缝隙沿着固定路线向外走,数量极多,到了棺材外一丈之处不见,但君珂感觉不是不见,而是它们太小了,消失了。
君珂暗暗叹息一声,如果是文臻在这里,早就该发现不对,她的微视能力,看细菌都和风车一样,不要说这么“大”的东西了。
此时她想起先前两次感觉到的那种有大堆东西靠近的声音,现在想来,难道就是这种东西?
一种可以放养的寄生类微生物?平时以空气浮游物为生,一旦在人体内潜伏,长期下来,就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使其死亡?
君珂浑身有点发冷,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人放养的,那对方的心思也够阴狠深沉。
随即她脸色变了——她已经进入皇陵这么久,一定遇见过这些东西,难道已经被寄生?
一想到这些东西在体内寄生的后果,君珂就头皮发炸,她努力回想之前去过的两个墓室,想起那些历代皇族的遗蜕,脸上露出点疑惑之色。
好像其余人身上没有开国皇帝的孔洞状情形?
想到这个她便觉得必须要去查证一下,道:“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你在这等我。”不待纳兰君让同意,便匆匆跃上了殿顶。
此时她气力已经恢复,动作迅速,出了主墓室的门,随便寻到一间墓室,透过棺椁查看了好几具皇族尸体,都没发现开国皇帝那样的情形。
在那里她也感觉到了那些东西,它们看起来比主墓室里更微小,她把目力提到最高,才勉强“感觉”到,这些东西也没有靠近棺材,只在四面散布。
这让她心中稍安,也证实了她的想法,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有一定的原因,是不会随意寄生人体的。
那这些东西是以什么样的契机才进入人体内?
君珂匆匆回来,纳兰君让在原地等她,面朝着正门,神色不安焦躁,君珂迎上他的目光,分明地看见喜悦如星花一爆,亮得她心中一跳。
“还好,没事。”她展开微笑,回到纳兰君让身边,一眼看见他已经用四面的垂帐擦干净了身上的血迹。
大燕皇陵是每隔几十年便要开启的,每次皇位继承人进来祭拜,都会将主墓室的帐幔用具重新更换,所以这里的东西都还保存完好,君珂打量着四周,也在考虑找件什么衣服换换。
她目光一掠,又看见了那些东西,霍然脸色一变,一把拽起纳兰君让,道:“退后!退后!”
纳兰君让给她拽得一个踉跄,心知不好,急急退后,君珂却始终没有松开他,一边眼神紧紧注视着虚空处,一边拽着他频频闪躲,好几次险些踩到机关。
此时她面对一片空荡荡,拽着纳兰君让东躲西避,脸上肌肉绷紧,神情紧张如临大敌,而“敌人”看起来根本不存在,这一幕着实有几分诡异,纳兰君让什么都看不见,因此更加心生惊怖,脸色发白。
君珂连退,但鼻尖上已经渗出汗珠,她发现——躲不掉!
无论拽着纳兰君让往哪个方向走,那些东西都会跟过来!
到底怎么回事?
她心中忽然电光一闪,一把抓住纳兰君让急问,“你身上带了什么东西?”
“没有。”纳兰君让额间有汗,“我从来不带过多的装饰物!”
君珂眼角一垂,看见他腰间香包,咬牙笑道:“还说没带?”一把扯下。
“你别……”纳兰君让一声阻止还没出口,君珂已经把香包扔了出去,香包半空中散开,里面骨碌碌滚出一块香,一个变形的珠子,还有一串精巧的细细的锁链。
纳兰君让脸色一变,君珂没有在意滚出的东西,目光灼灼盯着那个方向,眼看那些东西果然跟着香包去,才舒了口长气,道:“果然是这香作鬼!这是什么香?”
“金缕香。”纳兰君让道,“皇室专用,提炼起来十分艰难,可以驱除秽气,解毒宁神。我原本不用这些,但进入皇陵这种地方,这东西必须要带……”他说着脸色忽然一变。
君珂脸色也不好看,她已经明白怎么回事,这些东西的契机就是这种香,香中一定有某些成分令它们喜欢,先前它们没有靠近纳兰君让是因为纳兰君让身上的血迹太重,掩盖了香的气味,但当他擦拭血迹之后,香的味道便传了出来,引得这些东西趋之若鹜。
目光无意中一转,看见地上散落的琉璃珠和锁链,君珂一怔。
那珠子好眼熟,那链子……不就是当初被纳兰君让掳走时,被他捆住自己的锁链?
看到她的眼光终于还是落在了那两样东西上,纳兰君让脸上涌出点薄薄的红,随即又有点发青,默不作声扭过头去。
君珂有点尴尬,她已经看出那珠子好像是自己以前戴的,胭脂巷救纳兰君让那次之后,便不见了,看那珠子有点变形的模样,不会是当时火场里,纳兰君让捡回来的吧?
想起当初纳兰君让以为她死去的怒火爆发燕京震荡,想起他得知她无恙后匆匆上山大力一抱,想起那一刻这山石般男子火焰般的热烈和澎湃,君珂微微有些恍惚。
她知他有情,却从不知竟情深如此。
犹豫半晌,终究不敢劝他不必痴心错付,纳兰君让何等坚执深忍,他自有自己的一心如铁。
气氛微妙而尴尬,她轻咳一声,岔开话题,“这进香,也是你们皇族的规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