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点意思。
本来一盘散沙的各地举子,能在半天一夜的时间里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不管他们采用了什么手段,但总算是捏合成了一支队伍,而且能清楚地辩明谁才是最大的对手,能说服六个小组统一起来先灭掉军队举子,便能说明这些举子中还是有相当不错的家伙的。
“查一查,他们能捏合在一起,哪几个人起到了最大的作用。”李泽笑顾身边的尤勇道。
“是!”尤勇点头道:“还是有人才的。”
“能走到这一步,都不是蠢材。”韩琦在一边道。
“但也仅此而已了。”李泽指点头下方道:“还是经验不足。看他们的架式,是准备三个小组围剿一个军队小组,但这些军人的反应,可比他们要快多了。”
下面的状况的确如此。
地方举子组成的六个小组,三个作为一个部分,显然是准备三打一,利用优势兵力吃掉对手。但问题是,他们的对手是一群职业军人,而且都是经历过战火淬炼的职业军人,只是瞟了一眼,便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然后,他们便以对手想象不到的速度,迅速地合二为一,统一了指挥,然后犹如猛虎下山,径直扑向了左边由三个地方举子组成的队伍。
标准的军队步卒队伍冲锋队形。
手中有盾牌,只不过长枪横刀变成了包裹着白灰团的长棍子以及木刀而已。
士兵们都穿着黑色的甲胄,白灰戳在身上,印记相当明显。这自然是作标记的意思。也是尽最大可能地保护这些举子不受无谓的伤害,可即便如此,在校场周围,此刻还是聚集了不少的医生,准备了大批的药品。
双方甫一交手,经验之上的巨大差距,立时便显露无遗。
地方武举们或者要在个人战斗力上胜出不止一筹,但在组织,临战指挥之上,差了不是一星半点。两支军队举子小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合为一个组之后,他们尽然在短时间内停顿了下来,显然有些不知所措,然后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作出改变,左边部分已经遭到了无情的打击。
盾牌居前,长棍从盾牌的缝隙里戳了出来,与地方武举们举着棍棒乱敲乱打不同,军队举子们,不约而同地拿着棍子的前端猛戳对主诉小腿绯骨。
这里,可是没有甲胄保护的。
作为有经验的战士,他们总是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敌人最薄弱的地方予以打击。
上过战场的他们知道,不管是刀,还是矛,面对着铁甲的时候,都很难做到一击致命,即便被对手命中,也不可能就判自己死了。但自己这一棍子捣到对手没有保护的绯骨之上,就足以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以他们的力道,对手要是稍弱一些,直接击断了也是有可能的。
双方甫一交手,地方武举已是人仰马翻,被军队武举直接破开了密集了阵形。
一百八十人,对战一百二十人,这就是在双方在接仗时的局面,但不过转眼之间,一百八十人的地方武举,阵形已经溃乱了。而在他们身后,另外的一百八十人还不及包裹到军队武举的后方,最先交战的两支队伍已经完全搅到了一起。另一组地方武举有些茫然地发现,他们面临的居然是刚刚达成一致的盟友。
临时成为最高首领的罗弘信在队伍的正中间,连声下达着命令,冲散了对方队形的军队举子的队伍忽聚忽散,在他们的后方,满地都是抱着小腿嗬嗬呼痛的地方武举。
李泽得意地看着在场中威猛无敌的军队士子,笑着对韩琦道:“韩尚书,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强行推行全军使用一部军队操典的原因所在,这一百二十名举子,来自十二支卫军,彼此在进入营地之前,互相都不认识,但他们只要结合在一起,便能立即组成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在指挥之下,不会出现任何的诲涩。”
韩琦微微点头,在铁的事实面前,他想反驳也无从反驳起。
“以后,我们要面对张仲武,要面对吐蕃,面对朱温,十二卫军队有的是合作作战的机会,统一号令,统一战术战法,使得我们可以发挥出一加下大于二的实力。”
“李相高瞻远瞩,韩某佩服。”韩琦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长叹了一口气,点头道。他已经知道李泽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李泽借题发挥了。
“我听说,如今操典在左武卫哪里却被忽视了,甚至是搁置了。”李泽指点着下方道:“以韩尚书的眼力,当能看出来下面军队举子们的运转还是有些瑕疵的,问题出在哪里,韩尚书当能明白,这还只是小股军队的作战,左武卫在内里的人,只占了十二分之一,便已经有些不适了,如果这个比例扩大,那就不得了啦!”
“回头,我会给李存忠写信,操典在左武卫,绝不会被搁置,大唐军队,以后只有一部操典,一种号令。”韩琦咬牙道。
“好!”李泽大笑:“我就知道,韩尚书是识大体的,如果左武卫那里有困难,可以从其它卫借调一批武官过去帮着训练,以尽快地让他们完全适应新的操典。柳大将军,你千牛卫能抽出人手来吗?”
柳如烟笑道:“只要韩尚书开口,要多少人,有多少人。”
“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等韩琦再说什么,李泽已经是盖棺定论了。
几个人就说了这么几句话,校场之中的比试,又已经发生了大变化。在击溃了当面的敌人之后,军队武举们已经顺势变换队形,从另一个地方武举的侧面直杀了进去。
手段依然是老一套,但杀伤力却依然巨大。
主要打击的止标仍然是对手的小腿骨。
两柱香的功夫过去之后,地方武举们只剩下了十来个个人武道修为最强悍的还背靠背在勉强支撑,但在微微一个停顿之后,数十面盾牌从四周挤压过去,密密麻麻的木棍子从上中下三路一齐戳了过去。最后这十个人,倒不是被戳翻的,是硬生生地被四面八方来的棍子给架起来狠狠地丢在地上的。
场中哀鸿遍野。
获胜的军队举子在一声令之下后,迅速后撤。他们大概还剩下八十来人。
然后一声唿哨之后,这八十来人,各自归队,又形成了十二个各自不由的小队。
有的十个人完好无损,有的却只剩下了七八个,最惨的,只剩下了五六个人。
敌人被打败了,接下来,他们自己就要火并了。
让韩琦有些难堪的是,来自左武卫的十个人,居然只剩下了二个人,是十二卫中最惨的一个。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他们对号令不熟悉,只是凭着战争经验被动地响应着其它战友的动作,只要稍有迟缓,他们就会被先前急了眼的地方武举们给拖住队伍干掉。
而剩下最多的,是石壮的右威卫,还有九个。
屠立春的左威卫,还有七个。
柳成林的右骁卫,也还有七个。
其它几卫,差不多都还剩五六个人。
大批的千牛卫涌入校场,将倒在地上的那些武举子抬出了考场,立时便有医师上来察看伤势,敷药治疗,一场武举考试,参加的人个个带伤倒地,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而场中的架式,显然伤员还是要增加的。
当场中清理干净之后,新一轮的争斗便又开始了。
左右威卫和右骁卫实力最强,三家竟然又短暂地结成了同盟,而另外九家,却是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一齐,一齐扑向左右威卫与右骁卫的联盟。
“差不多了,结束吧!”李泽站了起来。
随着李泽的吩咐,观武台上响起了清脆的金锣之声,刚刚要接触到一起的两股人马,立即止住了脚步,伴随着锣鼓的节奏之声,迅速地向着校场中央集成了一个小小的方阵。而那些在场边治伤的所有武举们,在听到这金鼓之声之后,或者拄着棍子,或者相互搀扶,也慢慢地汇聚到了校场的中央。
“前两天的成绩都出来了吗?”李泽问道。
“回李相,都出来了。”尤勇躬身答道:“第一天的军策都是在糊名的情况之下批阅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拆封,昨天的分数一目了然,今天的分数,大约需要一个时辰,便会出来。评审团将会集中商议,公平公正地给予每个考生评价。”
“好,那就一个时辰之后,当着所有考生的面,将试卷拆封然后加三项分数相加,以分数高低依次取中。前三十名为武进士,后七十名为同武进士,其它人,再努力吧!”
“遵命!”
李泽笑着挥了挥手,带着柳如烟等人扬长而去。
考试的结果虽然还没有完全出来,但他心中已经然数。军队举子们必然是大获全胜,当然,地方武举之中,也会有一些格外突出的人会脱颖而出,但却不可能是主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