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长公主府那边,不知是认为德容郡主没有利用的价值,还是嫌丢人,竟然在德容郡主出嫁前一天将人送到将军府,言语中自是表达了德容郡主是侯家女,理应在娘家出嫁。
可这般临时的行径,德容郡主不多想,七弦却看得出皇室的无情,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养女竟然这般的就推出来,就连嫁妆也没置办一点,不过是把德容郡主平常用的东西装在贴着喜字的红箱子里罢了。
“郡马是入赘,日后你所出的孩子皆可姓侯。我为你准备了一份嫁妆,二叔、二婶留下的东西,我也命人送去郡主府,日后你自会衣食无忧。”
七弦神色复杂的道,带着几许的难过。
子嗣艰难,并非是再不能有孕,侯家二房的血脉应当不会就此断了。
“我不要!”
“侯家还有你,不怕断了香火,我才不要为了延续侯家血脉嫁给别的男人!”
“堂姐,你再逼我,我真的死给你看!”
簪子的尖刺破皮肤,很快便有一丝殷红,德容郡主决绝的望着七弦。
若是平时,七弦绝对看不出德容郡主眼底深处的畏惧,她是怕死的。
“你的亲事是圣上赐婚,抗旨是死罪。你如今就算真的自裁,尸体也要上花轿的。”
七弦说出残忍却又现实的话,纵然她战功无数,祖上皆是战死疆场的功劳,也敌不过那一道明黄的圣旨。
德容郡主愣了好一会,忽然大哭出声,手中的簪子也摔落在地,发出嗡鸣声。
白鹭等人趁着德容郡主没有威胁性的时候,立即上前将人给架了起来,不管她如何哭闹还是把嫁衣穿好。
至于新娘妆则是因德容郡主不配合,画的比戏台上的女鬼还吓人,好在有红盖头挡着,倒是不怕会被人看见。
没有兄弟替德容郡主送嫁,七弦便扶着德容郡主出门,被甩开几次后也不再扶着她的胳膊,免得弄坏了嫁衣。
“成亲后,你便是一家之主,不可再任性。”
“今日不论你是否心甘情愿出嫁,都不能闹出事端来,否则便是给天家难看,便是我有心护你也护不住。”
七弦低声警告着,心里隐隐明白长公主府为何把人送来了。
以德容郡主的性子,不闹腾一番是不可能的,而长公主府丢不起这个人。
真的闹难堪了,皇帝那边必然会追究,大长公主免不得要被迁怒。
“你们都见不得我好,我一定会让你们后悔的!”
德容郡主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前走去,却是撂下一句狠话,丝毫不在乎会不会伤了七弦的心。
这一日,德容郡主的婚事成为京城最大的笑谈,那忽然成为人上人的郡马也成为笑话的谈资,注定了这辈子抬不起头来。
七弦则是喝了一夜的酒,待德容郡主三朝回门没等到人之后,向皇帝递了折子请求回边关去。
然而七弦却不知道,返程的路危险重重,纵然她武功高强又有一队亲兵相护,也险些折在路上。
却说柳芽看了两日的账本,才将这段时间的账目看完。
除了锦城之外,其他地方有柳芽红利的账本来不及送来,但仅仅是锦城这边的账目,便有几万两之多,可见漕运是多赚钱的营生。
“主子,这是给知府夫人送的贺礼,您瞧着可还合适?”
白芍将礼单放在柳芽面前,又将食盒打开,道:“厨房那边煮了碗鸡汤面,主子吃点垫垫肚子,省的夜里饿肚子。”
柳芽对点心没多大兴趣,故而忙的完都会吃些宵夜,各种热汤面是她的最爱。
“再加一对玉镯子,中品便可。”
看完后,柳芽又加了一项。
库房里的镯子不少,中品的东西在锦城也算得上是中上了,真正的好东西自是不能送给关系不密切。
且柳芽本就无所求,礼物送的贵重了,反倒是会让知府夫人多心。
这次去赴宴,柳芽虽有郡主的尊贵,在别人眼中却没有强硬的后台,怕是也不会当成贵客。
却说知府后院中,今日知府没有流连到小妾的院子里,而是过来与嫡妻闲话。
可官员的后院,哪怕是闲话也是牵扯到外头的事,任何宴会都是夫人们的交际,关系到丈夫的前程。
“宴会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办,本官相信夫人的能力。”
粗略的扫了一眼酒宴的流程,知府并没有特别要交代的地方,这些事知府夫人自然是办的不止一次,早就经验娴熟了。
为知府脱下外套,知府夫人给他倒了杯热茶,挥手让丫头们退下。
虽说老夫老妻早就歇了那种心思,可有些话还是要避人耳目,再忠心的下人也不该知道主子所有的心思。
“这次也是巧了,护国郡主刚好回锦城来,我便下了帖子。”
“这护国郡主虽是农女出身,商户起家,可到底医治过几位贵人,又有小神医的名头,倒是不好怠慢了。”
知府夫人这番话是试探的,想要知道自家夫君的态度。
柳芽医治了那么多达官贵人的事,民间或许没有流传开来,可如知府这样的人家不可能不知情,毕竟牵扯的事情不少。
“倒也不用太刻意了,尽管郡主有那几位的人情在,可真金白银的付了诊金,也不见得就是靠山。”
知府这番话是大多数人心中所想,否则也不会有人在安王府的地盘还敢找柳芽的麻烦。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知府略作思量后又道:“本官记得,张公子好像与郡主的外家闹过一些不愉快,你尽量安抚一下。”
比起一个没有根基的郡主,知府更不愿得罪自己的恩师。
而张公子是尚书的侄子,在知府看来比柳芽这个草根郡主更动不得,否则怎么会把两条人命定论为不愉快?
“老爷这么说,我便知道该如何做了。”
“想郡主不是金尊玉贵的出身,也该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
一番对话,知府夫人便将柳芽看低了几分,并不觉得她会因为外家,而不顾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郡主之位。
夫妻俩又聊了一会别的事便歇下了,所谈及的尽皆是邀请的宾客,无不是带着利益的味道。
对于知府夫人的谈话,柳芽并不知晓,否则只会冷笑他们的消息不灵通。
不说靳北疆如何维护柳芽,便是安王府这座大山,就不是区区一个知府能得罪起的。
夜深人静,正是杀人越货之时。
今夜锦城注定不太平,好几个男人在深更半夜死于非命,且死因各不相同,倒是很难让人怀疑是被谋杀。
但若有人细细查探,便能发现这几个死于‘意外’的男人有一个共通点。
那便是他们都有一个身怀六甲,却不幸一尸两命的结发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