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马上。”苏晚夏像照顾孩子似的,一勺一勺喂给慕闻远吃,一身的母性光辉。
一天一夜没有进食,慕闻远儿得头晕眼花,哪怕是闻一闻都按捺不住,苏晚夏还没有将勺子递到他唇边,他就像凶兽一样猛地一把拉过她的手,一口把食物吞了下去。
接着,他突然就抢过了她手里的餐盒和勺子,自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一点,不要噎着。”苏晚夏赶紧又给他盛汤,果然,刚盛好汤慕闻远就因吃得太急被噎到了,一把夺过苏晚夏手里的汤碗,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喝了半碗,放下汤碗就又大口大口地吃饭吃菜。
这副狼狈的吃相,令观看的保镖和仆人们都有所动容,家财万贯的慕家长孙,居然被饿得如此狼狈不堪,想想还挺令人心酸的。
颜瑾静静地看了很久,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是翻涌着酸涩感的。
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这样照顾过自己的孩子了,都快忘了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是什么感觉了。
在慕闻远和慕南宸小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疼过自己的儿子,是命运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身冷厉,唯有算计和争斗,冷血是她最强劲的武哭,再没有母性的荣光。
此时的苏晚夏,与她是两个极端的形象,她被爱包围,也向外释放着爱,而她,没有一个人爱她,她也不爱任何人。
很难得的,颜瑾安静地让苏晚夏照顾着慕闻远吃饱了饭。
慕闻远把苏晚夏带来的食物全部吃光了,满足地打了一外饱嗝,到底是失智单纯,这一刻已经忘了前一刻的痛苦,打嗝过后,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晚夏不要笑话闻远。”
苏晚夏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不会,闻远打嗝好可爱的。”
慕闻远还穿着脏脏的衣服,断掉的鼻梁处,包裹着的纱布都被刮得破烂不堪,手碗处的丝光布也是惨不忍睹。
苏晚夏心疼地托了托他骨裂的手腕,“闻远,疼不疼?”
“嗯,疼,”慕闻远不会撒谎,他说疼那就是真的疼,只不过之恐惧掩盖了这份疼痛,虽是这样,因为苏晚夏的到来,他还是很开心的,“不过晚夏来了,闻远就不那么疼了。”
像是怕苏晚夏一会又要走掉似的,他用完好的那只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晚夏,你今天带我回家好不好?你不要扔下闻远一个人!”
苏晚夏忍着心底涌上来的痛意和酸涩,努力让自己对着慕闻远笑,还轻轻地抚摸了下他的头发,“晚夏不会扔下闻远的,今天晚夏就带闻远回家,而且会永远陪着闻远,以后再也没有人能把闻远从晚夏身边带走。”
“真的吗?”劫后余生的慕闻远心有余悸,听到苏晚夏的话便万分激动,“晚夏,”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告诉闻远,你没有骗闻远。”
“没有,晚夏什么时候骗过闻远呢?”
“没有,晚夏没有骗过闻远。”
“那就对了,把心放到肚子里,一会晚夏就带闻远回家。”
得到保证,慕闻远终于安心了,他颇有些害羞地看了看苏晚夏的肚子,“我们的小宝宝好吗?”
苏晚夏用手轻轻抚了抚小腹,“他很好。”
慕闻远又想到了什么,“晚夏,大白和小晚夏都好吗?”
苏晚夏,“……”
好半晌苏晚夏都不知道该怎么因来,大白和小晚都变成了残疾,慕闻远见了一定会很伤心。
这时,有工作人员走过来,趴在颜瑾耳边低语了几句,既而颜瑾终于从椅子上起身,“走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马上跟我去民政局把结婚证办了。”
这么急,这么快。
虽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她和慕闻远终会成为法律意义上的夫妻,但是这一刻到了,苏晚夏还是心里难受得紧。
她微微低头闭了下眼睛,再抬头时,笑着面对慕闻远,“走吧,闻远,晚夏帮你换身衣服,还要好好打扮一下。
慕闻远原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结婚的,一辈子都不会娶妻,可是今天她要嫁给他了,虽然是有名无实的,但在法律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的第一段婚姻,也是她的,还要严肃对待。
也许这就是天意,要她与慕闻远做一段夫妻,她决定给他体面的婚姻。
慕闻远天真地眨着眼睛,“晚夏,民政局是做什么的,结婚证又是做什么的?”
旁边的保镖和仆人都不禁挑眉叹息,这位傻少爷就要娶媳妇了,却不知媳妇为何义。
苏晚夏却是温柔细语地给他解释,“我们去民政局领了那张结婚证,就是晚夏以后会永远陪着闻远,永远做一家人,永远都不分离。”
慕闻远了然地点点头,“好啊好啊,我们快去,闻远要和晚夏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好。”苏晚夏笑着抚摸了下他的头,然后起身,亲自推着他的轮椅向外走。
空间里又变得寂寂的,只有轮椅碾过路面的声音。
颜瑾轻声地跟在苏晚夏和慕闻远的身后,表情晦暗不明。
……
虽然慕闻远换了斩新的衣服,头发也重新洗过,但是难掩他的瘦弱苍白,这几日他受了太多苦,哪里像个富家少爷。
一切收拾好,苏晚夏盯着慕闻远的面容看了好久,很心疼很心疼。
这样于世无争,对任何人都毫无伤害的一个失智儿,居然受了这样的苦,而给他这些苦的人还是他的亲生母亲。
怎能让人不心疼。
苏晚夏暗暗发誓,尽管这段婚姻是虚无的,但她会好好爱闻远,像母亲爱孩子一样,但愿闻远日后忘记,他曾有个颜瑾那样的母亲。
“晚夏,你怎么哭了,不高兴吗?”
苏晚夏倏然回神,发现慕闻远正担忧地望着她,她赶紧调整出笑容,“晚夏没有哭,只是太高兴了,闻远洗了头换了衣服,变得好帅好帅,晚夏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真的吗?”慕闻远立刻羞红了脸,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笑了,对于美丑,他的世界里没有太大的区别,晚夏说他帅,那么他就觉得自己很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