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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中堂,穆中堂啊,现在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您得赶紧拿个主意啊!”
隆宗门外军机处的房子里头,领班军机大臣穆彰阿呆呆地坐在大炕上面。几个军机大臣就在他跟前团团转,还有人不时让他赶紧拿主意!
大清朝这回真是大难临头了。林则徐不但惹毛了英吉利而且自己也有贰心,眼见就要大兵压境!百万粤匪又屯兵襄樊,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打过来。而道光皇帝,又彻底晕菜,在养心殿上吐了血,现在还昏迷不醒,已经请御医整治,就不晓得能不能救活了?
能救活的话还好说,万一要是救不活,这大清江山该由谁来继承?四阿哥奕詝今年只有十八岁,而且笨头笨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代圣君的样子,这大清江山到了他手里,估计也就该吹灯拔蜡了!
至于六阿哥奕欣,聪明倒是聪明,可才十六岁。能接过这副江山?真当他是顺治爷?康熙爷?如果不在他们两个半大小子中挑选一个当皇帝,那就只有奉命大将军,惠亲王绵愉来当皇上了……可这位王爷是出名的老实孩子,要他来当皇帝,这大清朝准保还是个亡!
想到这里,穆彰阿长叹口气,扫了屋子里的几个军机一眼:“你们要老夫拿什么主意啊?现在是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能拿主意的时候?”
耆英跺跺脚,看着穆彰阿:“穆相,您想哪儿去了!大主意自有万岁爷定。可是咱们、咱们得拿小主意啊!万岁爷可是下旨要查封汇丰行、捉拿林则徐的……”
哗啦一声,穆彰阿就丢了个茶碗在地上:“混蛋!耆英,你老姓是爱新觉罗吗?这大清江山可是你们家的!有你这么破罐破摔的吗?”
耆英愕然:“那是皇上的旨意……”
“那也不能听!皇上气糊涂了,你也糊涂了?捉拿林则徐……林则徐手里有九万练军!赛尚阿的一万多八旗兵和不到两万绿营兵都不知道还在不在?拿什么去捉林则徐?!还要封汇丰行……上回把英吉利兵招来还不够?这回还想把法兰西兵也一起招来?大清朝还要不要啦?”
“是是是,您说的是,那就不抓林则徐,不封汇丰行了。”
耆英也大松口气,道光皇上的谕旨毕竟已经出口了。抗旨不遵可不是小事儿,现在穆彰阿肯担责任,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还有河南的兵事,穆相,惠王和僧格林沁又着人来催饷催粮了哇!户部没有银子,这可怎么办啊?”
“还有英吉利那边怎么办?穆相,英吉利领事阿礼国已经到了天津卫,说是要进京找万岁爷讨个说法!”
“还有福州将军施德霖的急报,说是福建士绅都不肯出力抗贼,福建绿营士气低落。逃亡者日多……”
好嘛。道光皇帝躺倒不动了。可是麻烦事情还有一大堆,都得有人拿主意!这个时候穆彰阿都有点埋怨雍正皇帝了,没事儿搞什么密诏建储啊!要是道光皇帝有个太子,现在横竖也能有个监国做主的。可是现在……现在怎么办?皇上晕菜了。但是太医院的人没说马上要挂,这说明皇上还有救——既然有救,就不能去正大光明匾后面找遗诏,可是皇上又昏迷不醒。如果搁在天下太平的时候还好,大不了把政务积累着,等皇上的身体有了说法再处理。
但是现在……
“都别吵吵了!”穆彰阿用力锤了锤桌子,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包括一众达拉密小章京都把目光投向了穆大军机。“别什么事儿都要我拿主意。都说说你们有什么主意!你们也是大清皇上的臣子!有什么办法,都说说吧!”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穆彰阿是想不到,也不指望下面的人出主意了。不过,这满清朝廷里面还真是有能人的。
“穆中堂。那我就说两句吧。”河南口音在角落里面响了起来,穆彰阿一看,那人名叫袁甲三,河南项城人,道光十五年的进士,现在是军机处的答拉密小章京。
“如今大清的局面是内忧外患,皇上一病不起,看上去亡国之祸就在眼前。”袁甲三的话倒是够直接的,他苦苦笑了下,又往下道,“大局已经如此,那么咱们也没有什么好慌张的了,只需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了。”
“午桥,还是说点实在的吧!”穆彰阿沉声道。
袁甲三笑了笑:“穆相,咱们现在无非是见招拆招,一桩桩事体应付就行了。先说两江之事,林穆翁现在还没有公开扯旗造反吧?就在三天前,江苏布政使衙门还解来一笔款子,是走海路运到天津的,有五十万银元。这是穆翁出面从两江的湖商和徽商那里筹集来的……就冲着他能保住两江,能每个月往天津运银子,朝廷就不能动穆翁,否则每年几百万上千万的银子可就没了。
至于曾国藩……他是什么人,诸位心里面还不明白?若说林穆翁造反,还有三分可能,可说曾国藩造反,真是天大的笑话。”
袁甲三说得极慢,却极郑重,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儿。穆彰阿和耆英对望一眼,竟然不约而同地点点头,曾国藩和林则徐从来不是一路的,曾国藩可是穆彰阿自己的门生啊!他对朝廷,对皇上,对旗人是什么心思,穆彰阿和耆英还会不知道?
“再说说洋人的抗议,这事儿吧……我看也不是什么事情!这些洋人,英吉利、法兰西、美利坚的,都离开咱们有万里之遥。他们万里而来,无非是图利。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咱们中国已经是三国了,咱大清一国,粤匪一国,朱逆一国。三个国,谁给洋人的利益最多?还不是咱大清!他们洋人要威胁,要抗议,咱们不如就跟他们说实话。皇上一病不起,无法理政。林则徐在两江割据,朝廷拿他没有办法。粤匪眼见就要打到北京,到时候大清有没有都不好说!要是没了咱大清,我就不信朱逆粤匪能比咱们还好说话!所以英吉利公使那里,不会拿咱们怎么样的,不仅不会发兵来打,说不定还会给咱们一些支持的。”
“然后就是靖海侯那里,我看呐,让靖海侯退出福建吧!这东南之事,就委给林穆翁吧。能守一时是一时……”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河南那里!别的地方出什么纰漏,一下子是要不了大清朝的命!哪怕朱逆得了两江,还是有维持南北朝的希望。也是河南那里挡不住,咱大清……立马就是关门大吉!所以,现在所有的力量,都得拿出来投到河南!曾涤生不是要北上勤王吗?让他赶紧去开封大营吧。惠王爷和僧贝勒不是要军饷吗?赶紧想办法筹吧。甭管是卖官还直接派兵去抄山西老坑的家都无所谓,实在不行就去找洋人借洋债!总之要把银子弄来给开封大营送过去!”
被他这么一说,穆彰阿心里面好像有了些底,重重点头:“没错,午桥说得不错!现在其他事情都不要紧,只有银子才是关键!只要有银子,河南的仗才有机会打赢。”
他望着祁寯藻:“叔颖,你立即动身去山西卖官吧……咱大清朝只能顾眼前了,只要有银子,无论什么人都可以做官!”
祁寯藻叹口气点点头。国都要亡了,还管什么吏治?这官就敞开来卖吧!
“介春,洋人那里,你和白斯文去交涉。和他们明说,他们想要什么条约,咱们都可以跟他们签,但是咱们大清已经危在旦夕了!这条约能不能执行,就看大清能不能把粤匪、朱逆给摁下去。要不然,就让阿什么国的去和上帝家的哥几个去念叨念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