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来,罗宁也是觉得有些无奈。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甚至都有些不像自己了,但是那种暴躁愤怒的感觉确实是从自己心里涌起的。
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也没觉得自己最近身上发生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对闻人言嘉认真的说:“闻人姐,你下一次再干这种恶作剧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闻人言嘉听到罗宁口中之言时,神色之中,隐约起了一丝担忧。
她不由得想起,上一次试图成为这画卷之主的神王,当时的他可是吃了画卷不少的亏。
不过……罗宁应该会好些吧,毕竟他现在已经是灵气枢纽,画卷之主了,就是想要联通画卷之中的力量,应该也不会太过困难。
其实,想到这里,闻人言嘉也是觉得有些无奈——想当初,罗宁只是想要成为神王,获取神王的力量,结果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要让他去做当时神王都做不到的事。
不过,很多事情既然他有那个能力去做,他就必须要去做。
闻人言嘉知道。但凡是有出现的事情,自然有其出现的原因。
就算是心中暂时不想承认,闻人言嘉也知道,其实如今的天地,因为天气枯竭,对于生命的承受能力远不如八千年前,再也容不下神魔二族了,所以才会有噬魂这种种族,突然出现,以灭绝神魔二族。
而今罗宁……大概就是生来便是为了灭绝噬魂这一族的吧。
其实这种事情,若是仔细想想,颇有一些过河拆桥之感,但是天道莫过于此。
闻人言嘉心里想到此处,莫名觉得有些兔死狐悲,其实说到底,天才是赢到最后的。
说什么天道会留下救星,其实所谓的救星,也不过就是将天道选择的,另外一个可能对他有所损害的东西,对他的损害更大的彻底消灭掉。
而罗宁现下的这突如其来的焦躁,难不成是天道下的又一个后手?
闻人言嘉不知道,然而她也是不会把任何人任何事情想得简单。
只是这样的想法,她只是想想,不会对罗宁说出来的。
左右……这些事情,就算是他说出来,也是没有办法。
很多事情,莫说是根本就没有办法解决,便是有这办法,估计很多人,也是宁可走上天道给他们安排好了的路。
就好像是她。
她虽然不是什么都知道,然而对着天道的了解,却是远胜于常人。分明是从之前就已经对于自己的未来有所猜测,而她却也是走上了这么一条,与她本身的天资而言,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笑话的路。
她闻人言嘉,自出生以来就是这天地巨宝的灵,原本从出生开始就可以与天地同寿,然而到最后也不是,自己选择了这么一个死路吗?
就好像是她唯一的好友,无傀。
无傀身为天地为魔族留下的唯一一个生机,只要好好活着好好修炼,肯定是可以成为这天地间最强悍的生命,不说与天地同寿,但是好好的活上千万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他不也是自己选择了这么一条路。
甚至以她的聪慧和对天地的了解,只怕是早就已经猜测到天地对她的算计了,然而到最后,也还是走上了这一条路。
她们都是这种人。
闻人言嘉这样想着,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之间就带着些倦怠。
罗宁看着她听了自己这一句话之后,突然表现出了这么一副倦怠的样子。罗宁就突然感觉他这副神经,有些刺目。
与他而言,闻人言嘉从来都是那么一副无法无天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
罗宁不由得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迟疑道:“闻人姐,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一副神态,莫不是被什么厉鬼惑了心神?”
闻人言嘉难得的放任自己陷入那多愁善感之中,忽然听到罗宁这么一句话,一时之间感觉那伤春悲秋的氛围全然没有了。
她没忍住将罗宁推了一下,无奈说:“你也实在是太会搅乱气氛了吧,明明刚才我伤心的正起劲儿呢。”
罗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闻人姐还是不要对这种事情起劲了吧,今天就劳烦你和我,歇在同一间房里了。你在床上睡吧,我在桌子旁边坐一晚上就好。”
听到罗宁此言,闻人言嘉哪里还不知道,罗宁心中所想,她看着罗宁无奈笑道:“你这话可就是说的有些让我头疼了,我如今,可已经是个大人了。不至于抢你小孩子的床,你还是自己到床上睡吧。”
闻人言嘉平素里想做什么事情,基本都没有人能够拦得住,更不用说罗宁面对着她的时候,向来很少能在口头上占什么便宜。
就算是罗宁坚定的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而闻人言嘉还是一个弱质芊芊的少女,然而在闻人言嘉那一套接着一套的道理之中,仍然是败下阵来,任由闻人言嘉将他赶到床上去安歇。
罗宁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是均匀下去。
闻人言嘉看了他一眼,慢慢的收敛了自己的想法,任凭精神力向着四面八方铺陈而去。
虽然闻人言嘉认为,罗宁如今这突然产生的焦躁,说不定没有什么原因,但是也不愿意去赌这个万一。
若是罗宁真的是被什么人算计了,而他却没有发现等到罗宁出了这个画卷,她是真的没有脸去见无傀了。
想起无傀,闻人言嘉的神色之中就是带了一丝极浅淡的笑意,这么多年以来,能够让她真正放下心,去在意着的,就唯有这么一个人了。
就算是闻人言嘉,对于那人间的爱情,她有着浓浓的笑容,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感情,已经是给了那个同样是女子的无傀。
那个我自己选择了去我同一个终点的人她们认识的时候就是作为彼此的依靠,而是决定离开的原因也是为了彼此共同的目标。
她们从一开始,就走在同一条路上。
并且,都将停在半途……
她缓缓拿起桌上的一杯冷茶,倒到地面上,看着那流水浸于石缝:“致我们卑微的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