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刚拨出去,张朝阳想到两地时间差,赶紧挂断。师父那儿估计都已经睡觉了!
结果没半分钟,何孟来的电话打回来了,张朝阳接起,就听到那头中气十足的骂声。
“你别告诉我,你是拨错号码了!你这混小子,这么久才想起你师父,胡勒都给你师叔打过多少个电话了,你今天才舍得给我主动打一个……”
叭叭叭,从来不知道自己师父这么能念叨。
可听着这一句句骂,张朝阳心里又温暖又惭愧,“师父,对不起。”
何孟来骂声顿时卡住,忽的一声笑,“道歉什么,我就是高兴,你还惦着师父呢。”
张朝阳心里的愧疚感更重了,他这段时间,除了必要的邮件联系,都没怎么好好和师父说过话,往常的语音和信息互动,也全是有关于医学方面的讨论。
他似乎太过沉浸在这一趟外出学习中,将国内的那些关心他的人都忘记了。
胡勒隔三差五的给师叔打电话,嬉皮笑脸的在电话里讨骂,师父和师叔一起工作,经常聚在一起,可是自己却没有胡勒这般亲厚……
师父心里会难过的吧?
而且师叔这人还爱现,和师父“死对头”,这事情说不准就隔三差五的“刺激”师父了。
“师父,我以后每天都给你打个电话,我错了,我一定天天关心你。”
何孟来简直惊呆了!
我徒弟怎么了?才出去多久啊,为什么变成了这副“不要脸”的模样?说好的内敛沉闷呢???
“跟着胡勒学歪了?”何孟来忍不住嘀咕,而后摆手,“别天天的打给我,我没那个时间和工夫,隔一天就行了。”
张朝阳嘴角上扬,眼睛都笑眯起来了,“师父你真可爱。”
何孟来老脸微红,重重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嘛?私事儿?”
“师父你怎么知道?”
“废话!专业方面有你大师伯,你还用得着舍近求远?有话就说,我赶紧给你解决了。”
张朝阳拿着一板晕车药,在手中来回颠着,问了怎么将人类晕车药改成合适的药剂,适合给动物服用。
张朝阳:“我救了一只羚羊,未成年,体重大约三十公斤,坐了一天车吐了,明天还得带着它继续赶路。”
“不是!你带着一只羊干什么?方便路上加餐?”何孟来纯纯的好奇。
张朝阳:“……”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想吃烤全羊!
“……师父,这是我的救治对象……”
第二天早上,一行人补给完成,再次上路。
出发前,张朝阳给羚羊喂了晕车药,又说道:“你尽量别躺着,躺着确实更容易晕。”
羚羊咽下一颗小小的药丸,表情怀疑,这么小的一颗东西,吃下去真的有用吗?
“别颠就行,我还能再忍忍。”
“嗯,辛苦羊咩咩了。”
张朝阳摸摸羚羊的背部,这才关上后备箱门。
途中,张朝阳想到什么,冲着前头开车的魏晋说道:“魏哥,你开慢点,尽量别太颠簸,麻烦了。”
方澄不由看过去,张朝阳下意识开口,“那个,我晕车。”
“你晕车?”
“对,有点。”
“之前一直坐车没事儿,今天怎么晕了?”方澄让魏晋保持匀速,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递过去,“中途不会停车,你能忍就忍,不能忍就直接吐吧。”
“……”
张朝阳:一会儿是不是还得装恶心,干呕两下?
作者有话说:
对我来说:晕车=半死不活,和羊咩咩没差了……
第227章
中午吃饭时间, 张朝阳快速解决,然后开始带着羚羊下车走动,他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为了缓解羊咩咩的晕车症状, 适当的活动是有好处的。
方澄坐在树荫底下, 看着不远处牵羊的背影,眉头始终皱着。
“方澄姐,怎么了吗?张朝阳就是牵羊散个步, 应该没问题吧?”
胡勒有点替那只羚羊担心, 似乎一个团队的成员, 个个看它的神情都带着深意,那是一只可烤可研究的神奇羊。
方澄没说话, 低头继续吃面包。
再次出发时,她拉住魏晋,冲着张朝阳笑了笑, “你去开车吧,前面一段路很平稳。”
“我开车?”
“嗯,你不是晕车么, 晕车的人更适合开车,坐后面你会不舒服, 我记得你有驾照的。”
方澄已经把魏晋拉到车后座, 驾驶位置的车门被打开, 方澄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朝阳不明所以, 但还是乖乖上车, 途中为了跟紧前面一辆车, 他一直保持全神贯注, 车子开起来贼溜!
“朝阳, 你车技不错。”魏晋这个老手也难得露出欣赏的态度。
张朝阳憨憨一笑,“我就随便开开,比不上魏哥你,也幸好这一段路平稳,不然我就惨了。”
“保持匀速,继续加油。”方澄泡了奶,抱着幼狮在腿上逗弄,冲着前头开车的身影笑眯眯。
这一天,一行人没有找到合适的村庄落脚点,干脆就在大路附近的一处开阔地扎营。
支帐篷的支帐篷,捡柴火的捡柴火,找食物搭灶台做饭,每个人各司其职,忙碌又充实。
细尾獴不知什么时候跳到张朝阳背上,两只前爪勾住他的脖子,慢悠悠爬上去。
“那只羊又吐了。”细尾獴将看见的一些琐碎告诉张朝阳,“吐的车后备箱都是,你师姐正在打扫,那只羊被两个人架下来了,半死不活的样子。”
看来晕车药也没用,这只羚羊应该属于重度晕车症,这就有点难办了。
“黑足猫和幼狮呢?有没有靠近羚羊?”
细尾獴顿时咯咯笑起来,笑声中颇是幸灾乐祸的味道,“靠近了呀,那只幼狮可凶,又奶又凶的,牙都没长齐呢,就使劲咬那只羊的腿,啃的那一块毛湿漉漉的,那羊半点没反抗。”
“后来黑足猫过来了,幼狮以为那是同类,滚过去一起玩耍了。那只羊干脆闭上眼睛了。”
晕车症患者,在乘坐交通工具时因摇摆、颠簸、加速等因素,会造成内耳前庭平衡感受器受到过度运动刺激,继而出现冒冷汗、恶心、呕吐、头晕等症状。[1]
而极端严重的情况,甚至会出现精神抑郁、电解质紊乱、困倦和认知功能下降、眩晕甚至造成短期作业能力的丧失,更有甚者还可以出现昏迷和濒死感。[2]
张朝阳心底叹了声,这只羚羊的目前状况,估计是严重晕车症者,是他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
“羊咩咩,还睁得开眼吗?”张朝阳不放心,事情做完赶紧过去查看情况,顺便给它做了一系列的常规检查。
羚羊在呼唤声中慢慢睁开眼,咧开嘴“咩咩”两声,“我好像看见天使了,我飞到天上去了,我是不是已经被吃掉了?”
“……”
“天上的白云真美啊,是粉红色的,天使好多,它们竟然都是羊啊,长着翅膀的羊……”
得!已经出现幻觉症状了,极度严重患者。
张朝阳回去翻背包,找出缓解晕车的药品,碾碎了掺杂在草里,喂给羚羊吃。
羚羊吃了两口,“呸呸“吐掉,一脸倦怠说:“不想吃,又苦又涩,我想睡觉。”
“明天早上还要赶路,你不吃哪有力气?没力气坐在后备箱里,你更吃不消。”
羚羊躺平,表情无所谓,它现在已经被折磨的生无可恋,管它的明天后天,今天都觉得过不下去了呢!
“死就死吧,晕死累死饿死,羊固有一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破罐子破摔,这是张朝阳从未遇见过的羊性格,看似没脾气,其实比谁都脾气犟。
临睡前,张朝阳把羊安顿好,准备回帐篷里睡觉,却被人叫住了。
方澄慢步走过去,两手插兜,视线却是越过眼前人,精准无误的落在他身后的地上。
“张朝阳,问你个事儿。”
“师姐你说。”
“这只羚羊晕车是吧,晕了不止一天了。”
明明是过来询问的,但语气却是陈述句,方澄瞧着那只羚羊,表情肯定,嘴角有微微上扬的弧度,但是却又很不明显。
张朝阳沉默住,这话接下去要怎么接?
方澄没等对方开口,又自顾说道:“晕车的人还是动物,最直接的解决办法是吃晕车药,如果药物无效,就用物理办法解决。”
“什么办法?”
“开天窗,让它兜风乘车。”
第二天上午,往非洲南部的荒漠大道上,出现了一道怪异的风景线。
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大开车窗,整个车顶敞开一个半圆的弧度,在那圆弧的中间,一只羊头暴露在外。
羚羊四肢站立,踩在车后座的空位上,努力把头抬高,搁在车顶上方,车速很快,迎面吹来的声声灌耳呼啸。
可是它却觉得舒服极了!
这该死的美妙的新鲜空气,多么的令羊神往啊~
这是自由的味道,这是生命的召唤,这是大自然给予的馈赠!
“羊活了,羊终于活了!”羚羊迎风落泪,喜极而泣,它从来不知道,能够自由呼吸的感觉是这么的幸福。
车后座,方澄瞧着四只羊蹄欢快的踩着,忍不住眉头再次皱起,这只羚羊也未免太活泼了点。
“张朝阳,把它按住,让它少走动!踩着我的猫崽子,我晚上就吃烤全羊!”
方澄抱着幼狮侧过身,眼不见为净,有些后悔把这只羚羊从后备箱里放出来。
张朝阳瞧着不妙,赶紧把羊腿抱住,自己顺势站起来,也把脑袋探出车顶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