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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节

眉间皱痕下意识的收紧不少,视线再次在附近环视了一圈,桓承之也没继续耽误下去,只定了定神,便转身向水面的方向重新游了回去。

这次倒是顺利的有些出乎预料,但当他破水而出的时候,那水面之外的景象,却是让他面上本就绷紧的表情,更加严肃了些许。

没有等候在外面的大白,也没有阵法散出的光芒。

他就好像是单纯的从一片湖泊中行出一般,甚至察觉不到一点儿灵力存在的痕迹。

这场面和想象中的差别略大。

桓承之心下那种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甚,脚下也加快动作,三步并两步的从湖中走了出去。

只是当他彻底行出之后,再回头看去,身后原本还荡着波涛的湖泊,不知何时却转为了一片青绿的草地,就好像他之前看到的那般,明明是一片翠色,却感受不到一丝生机。

这场面一出,再加上还没寻到贺宇帆的急切,两者共同作用的后果,就是让桓承之心底原本就没消下多少的烦躁感,顿时从心底直冲上了脑门儿。

抬手在额角猛按了两下,也懒得继续面对身后的草地,桓承之转头,将目光重新方向了湖泊外围的地方。

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这一眼望去见不到长月门的踪影,他倒也没有多少惊讶的意思。

况且比起身后的那片青草来说,眼前的田园小径,也总是让人心里要舒服多了就是。

桓承之想着,深呼吸了两下,也抬脚向前缓缓行了出去。

身前的这片田地不知具体有多大,也不知尽头在何处,只是当他踏上那麦穗间仅供一人而过的小径时,心底就突然多了那么点儿没来由的恐惧之意。

他不知这种感觉因何而起,只知他越向前行,心底的恐慌就越加越大,甚至就连心跳,也随着这种不好的预感,越跳越快。

身旁的麦穗从一开始及腰的高度,随着步步深入,也慢慢长到了并肩。

然而没等没过头顶,那麦田就像是被人强行斩断一般,硬生生的停在了前方。

再往前看去,是一片圆形的空地。

而空地正中竖着两道对立身影,就这样从远方看去,桓承之也清楚的知道,那其中一个,定然是贺宇帆没错了。

按理说,他看到贺宇帆在前方,应该是松口气才对。但桓承之却发现,别说是放松一下,反而从这里开始,他每向前一步,脑中的思绪就混乱一点儿,就连身子也随着脚步的前进,渐渐颤抖了起来。

这种感觉着实是让人难受的不行。

桓承之狠狠咬了咬牙,直接向前冲了出去。

可当他冲到那两人面前的时候,却再次被眼前所见,震得愣在了原地——

他之前认出的那道身影,确实是贺宇帆没错。但他对面站着的那人,面上却像是被蒙了层白气一般,完全看不到五官的存在。

桓承之愣了一秒,转而直接将视线对回这边儿仿佛被定身一般,面无表情又毫无动作的贺宇帆身上。眉头一拧,他伸手抓着人胳膊,一边道:“别找什么宝贝了,这地方太邪乎,先出去再说。”

说着,他转身就打算将人带走。

可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在他回头的瞬间,贺宇帆却突然甩开了他的禁锢,用坚定的语气道:“我不想走。”

“你说什么?”心底的烦躁再次涌起,桓承之压着火道:“你还打算留着做什么?”

贺宇帆面上表情不变,摇头道:“不做什么。”

“那……”

桓承之话刚出口,就被“噗嗤”一声轻响打断。

随即喉口一甜,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嘴角蔓延而下。

他低头,只见那柄属于贺宇帆的魔剑,此时正稳稳插在他心口的位置。而魔剑的另一头,又紧紧握在他道侣的手中。

桓承之抖唇:“你……”

贺宇帆微笑着回视着他,手下缓缓将魔剑抽出,一边笑道:“我要永远留在这里,咱们就此永别吧。”

第146章

贺宇帆话音落下, 手中的长剑也彻底从桓承之胸膛中抽了出去。

后者面色一僵, 瞳孔猛缩。那略显苍白脸上, 只刹那间就爬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然而对方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 沉默着将剑上的血痕甩去, 一边面色淡然的向那无面人走了出去。

桓承之嘴唇颤动两下, 还未出声, 腥甜的鲜血便先一步从口中喷涌而出。

他呆呆的凝视着贺宇帆的方向。

直到那人停下步子, 状似友好的一手搭上无面人的肩膀时,他眼前已经阵阵发黑, 思绪也随着晕眩感从脑中渐渐远去。

为什么会这样?

脑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问题, 口鼻也渐渐只剩下了一味儿的腥甜。

这不是第一次和死亡擦肩, 但却是第一次,让他连继续活下去的欲望都寻不到了。

绝望在心底蔓延开来。

过往一切就仿佛幻象一般在眼前点点滑落, 让桓承之在绝望的同时,又更添了一份难以言说的哀伤。

这次怕是真的要死了。

桓承之头晕脑胀的想着,双眼也终于放弃了一般,慢慢向中合了过去。

然而让他怎么也没想到的是, 就在眼前的光泽彻底散尽前的一秒, 丹田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的咬了一下,骤然闪过的痛意, 让他那已经变得迷迷瞪瞪的思绪, 当即清醒了一瞬。

就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他瞳孔猛的一缩,整个身子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在震愣之中, 视线仍旧呆呆的对着前方。

半晌,那原本已经快散了焦距的眼睛在沉默中又渐渐转出了一丝清明。

随着眉间皱痕的加深,桓承之深吸一口气,缓缓将刚刚因为剧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重新挺直站稳。

再低头看向胸腔的时候,那里被魔剑捅出的伤口已经完全见不到了,就连衣服上破烂的血印,也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情况着实让那边儿已经牵着无面人,打算转身离开的贺宇帆惊了一跳。

然而还未等开口,脖子边儿上就先架过了一柄带着火光的短剑。

贺宇帆眉头一扬,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破除幻境。”桓承之冷笑一声道:“虽是早就有所耳闻,但见面却还真是头一次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阁下就是传说中的心魔吧?”

而这里,自然也就是独属于心魔的幻境了。

桓承之觉得自己这考量丝毫没错,因为是由思绪而生的幻境,所以这里的东西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实质伤害。

这也是他在看破这点后,身上的伤口会立刻消失的原因。

显然“贺宇帆”也明白这点,两人目光交错一秒,他摇头笑道:“我这里的空气都有迷幻的作用,你明明已经相信眼前所见,马上就要死了,怎么可能又突然清醒了呢?”

“因为我相信他不会伤我。”

桓承之说:“即使是炼狱,他都愿意与我同去。又怎么可能留我一人在此,他自己和别人去他处?”

当然,最重要的则是,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丹田里的那物啃了他一口,让他被迷乱的思绪恢复了正常。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应当就是情人蛊了。

桓承之在心里想着,但显然是不打算把这秘密告诉心魔。

对方倒是也看出了这点,那眉头挑了两下,便扬声笑道:“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你也别动手了,我放你出去便是。”

说罢,连点儿反应的机会都没给桓承之留着。

后者只觉得眼前一晃,等景物重归清晰的时候,面前所见,已经从那片麦田,转为了一汪碧绿的清潭。

而他的姿势,也从刚刚的直立,转而变成了平躺在地上。

桓承之嘴角抿起,眉间皱痕加深的同时,也伸手撑地,妄图重新站起。

可是这动作还未开始,就被人按着肩膀重新压回了地上。

视线一转,未及开口,身旁那熟悉的声音便抢着响了起来道:“你可算是醒了。按理说这次不该有血脉考核了,你怎么还能昏倒啊?”

这声音比之刚刚那种平淡又毫无情感的语调来说,简直是温柔的就仿佛天籁一般,让人心底忍不住就是一颤。

暖意从心头翻滚着涌入脑海,桓承之循声望去,只见贺宇帆蹲坐在他身旁,正一脸纠结的盯着他的脸。

视线相交,后者又伸手在他额上抚了一下。待确定那温度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微凉后,才又追问了声道:“是还有哪儿不舒服吗?你刚昏倒的时候吐了点儿血,还记得是发生了什么吗?”

“记得。”

眼看对方面上的担忧越来越甚,桓承之才赶忙应了声道:“这次和血脉没关系,只是个单纯的心魔罢了。我看透那地方是幻境之后,他就放我出来了。不过他放我之前说了句‘一个两个都是这样’,这意思难道是说,你也见过他了?”

“原来那是心魔吗?”贺宇帆闻言,面上还有些震惊道:“我之前摸了那个珍珠之后,就到了一个麦田里。然后我看到了一个长得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还没等我说话,他就想冲过来给我一剑,然后我让魔剑把它斩了。具体劈没劈到我没看清,就觉得脑袋一晕,回过神儿来我就在这儿了。”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就看着你在我边儿上躺着。算算时间的话,到现在应该是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他这一解释,桓承之也放心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点头之后,他还是没忍住的又追问了声道:“他说那地方有迷阵,你没受到影响?”

“那地方有迷阵?”贺宇帆表情比他还不解。

只是停了一秒,不等桓承之再去解释什么,他就突然面色恍然的“哦”了一声,一边伸手从乾坤袋里摸了两下,掏了一小块方形的香料出来,伸到身前人的眼前晃了两下。一边解释道:“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这东西是咱们过来之前,楚兄拿给我的。说是只要把这玩意儿放在身上,不管是什么程度的迷阵都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的。我原本想着咱们也不会分开,这东西也用不着给你。现在看来,还真是我失策了啊。”

他说着,又伸手将乾坤袋里的魔剑掏了出来,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桓承之留着,就手起刀落,将那块儿香料从中劈了开来,一半收起,一半递放到了对方的手中。

桓承之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手中的香料,又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幻境中的表现,面颊涨的通红的同时,也爬起了不少的羞愧之色。

两人视线一交,贺宇帆也就明白了他在思考什么。

伸手在桓承之脸颊上用力掐了一把,他挑眉道:“你这不是成功认出来那个心魔是假货了吗,还跟这儿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啊?”

桓承之闻言赶忙摇头,一边慌乱的摆手道:“不是,是我觉得我自己太没用罢了。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情人蛊啄了我一下,我差点儿都以为你是真不要我了。”

“怎么可能。”贺宇帆嗤笑一声:“我这一路陪你报仇,眼看着就要结束,该你陪我周游世界了。我要是现在不要你了,那岂不是亏大发了吗?”

桓承之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喉咙里轻轻应了声“嗯”。又沉默半晌,还是补充了一声:“其实你能一眼看出真假,真的是让我高兴的不得了了。”

贺宇帆扬了扬眉,开口得意的笑了声“那当然啊”。

只是他没有告诉桓承之,能一眼辨出真假,该高兴的其实是他才对。

因为桓承之平日里对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再加上对方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他有一丝不悦的行为,才会导致他在第一时间认定,那人绝不会对他刀剑相向。

这样一想,果然还是他平时的表现,让自家小狗崽儿的安全感太少了罢。

看来以后要对自家道侣再好一点儿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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