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浔又叫昭仁:“河里面的石多尖锐,水不深但流速快,容易滑到或者受伤。”
这话的意思是最好别亲自下去。
沈芝瞥了眼昭仁郡主。
昭仁双手合十希冀地凝向她。
沈芝鼓起勇气道:“也不一定会跌倒滑伤吧。”
顾浔心里叹了口气:“若是真想下水,你注意些安全倒是无妨。至于昭仁,你还是别下去了。”
昭仁猛地瞪眼睛:“为什么我最好别下去。”
沈芝也眼巴巴地等着顾浔的解释。
顾浔倒很有耐心:“昭仁,你平衡能力差,肢体不太协调,容易在水中受伤。他和昭仁的接触不太多,但看人这点能力的却是有的,沈芝若是习武,则是很好的苗子。昭仁却是还是算了。
当然若是捕鱼运动能力差些可小心谨慎却也无妨,可昭仁郡主和沈芝两个都是急性子。
昭仁有些不服气:“我觉得我运气没那么差的。”
顾浔不太强求地对昭仁郡主道:“你若是真想亲自去捉鱼,记得注意安全。”
昭仁郡主哼了声,却是铁了心要亲自去捉鱼。
她牵着沈芝的手道:“芝芝,你也和我一起去吧,那么多婆子和丫鬟看着,哪里会出问题。”
沈芝看了眼顾浔的眼睛。
顾浔没吭声,却盯着她,比对昭仁郡主来的强求些。
“昭仁,我不去了。”沈芝道。
昭仁郡主震惊地看向沈芝,她用眼神对沈芝的见色忘友表示强烈的谴责。
“你就那么听顾浔的话吗”
顾浔的耳朵动了下。
沈芝耐心的和昭仁郡主沟通:“这不是听话的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
是不想他担心,不想他操心,是想尽自己薄弱的努力,让他的心情好上一点点。
哪怕只有一点。
可还是想。
“是因为表哥说的有道理啊。”沈芝委婉地说。
这话还不如不对昭仁郡主道,她无奈地对沈芝摇了摇头,依照她看,顾浔就是放个屁在沈芝鼻子里都是香的。
于是不想搭理她了。
顾浔瞥了瞥沈芝,想笑,但没笑。
沈芝扭头对昭仁郡主道:“乖啊,捉鱼挺危险的。”
“沈芝,你不去就算了,怎么还帮着顾浔表哥劝我啊,你和谁一头啊。”昭仁郡主急道。
当然是和顾浔一头。
沈芝摸摸昭仁郡主毛茸茸的发顶,“我们钓鱼吧,那也算是我们自己捉的鱼。”
昭仁郡主深吸了口气:“你真不去叉鱼”
沈芝摇了摇头:“不去。”
“那我自己下河去捉。”昭仁郡主也不是好说服的,“你去钓吧”
沈芝追在她后面叫了几声,扭过头去看顾浔和高秩远:“昭仁怎么办”
高秩远倒是不太担心,他觉得顾浔操心操的太多了,哪里有那么容易出问题,是以对沈芝道:“让她去叉。”
沈芝看向顾浔。
顾浔笑了下:“我找一根最漂亮的鱼竿给你。”
半个时辰后,沈芝坐在河边小木凳上,手中拎着一杆鱼竿。
鱼竿不算精致,可有一种和精致孑然不同的漂亮,天然无雕饰,触手微暖。
沈芝紧紧地攥着它。
昭仁郡主在她右前方的矮水区域里挽着衣袖衣角用木叉叉鱼。
“芝芝,我终于叉到一条鱼了。”昭仁郡主被溅了满脸的水珠,举起树叉笑道。
沈芝默默地看了眼她空空如也的鱼桶。
昭仁郡主将鱼从叉子上取下递给侍女,诱惑沈芝:“芝芝,你要不要下水来和我一起叉,反正顾浔他们在上游钓鱼,看不到你的,只要我们不说,你的顾浔表哥也不知道你下水了,我告诉你,这水里可舒服了。”
沈芝拒绝:“我还是钓鱼吧。”
昭仁郡主锲而不舍地道:“芝芝,你还没体验过亲自叉鱼吧,真的不来体验一下吗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顾浔你下水了。”话罢她朝着四周围着的丫鬟仆妇看去:“你们若是敢说出去,小心我卖了你们。”
围在周围的丫鬟婆子连忙说不敢。
“芝芝,我知道你想下来的,下来吧。”
沈芝闭了闭眼,她是挺想下去的,不过答应了顾浔的事总要做到。
“不用了,我看着你玩吧。”
昭仁郡主恨铁不成钢的瞪了沈芝一眼:“没劲。”
沈芝笑笑:“昭仁,你也小心些,这下面的石头挺滑的。”
昭仁郡主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时一条鲤鱼从她的脚踝处溜过,她拿着叉子就往下叉,鲤鱼甩尾利落的躲过这一劫,余光扫到有条鲢鱼从她的旁边经过,昭仁郡主咬着唇用力去叉它。
身体前倾使力,右脚却没有找准地方踩稳,而是踩在一块石头的尖锐处,昭仁郡主几乎是立马就叫了出来。
“啊,好疼。”
“好像是昭仁的声音。”顾浔朝着下游看去。
高秩远放下鱼竿起身道:“我没听见什么声音。”亲兄妹待年岁渐长也是该避嫌的,昭仁要挽起衣袖裙摆露出小腿胳膊。他和顾浔就到了距离他们数百米的上游地钓鱼,距离她们很有些距离,根本听不清那边的声音,也看不见。
“我没听错。”顾浔道,“我们过去看看。”
等到了昭仁叉鱼的地方,高秩远才发现顾浔的确没有听错。
昭仁郡主下半身全湿了,如今披着红色的披风被婆子背在后背。
“昭仁,你怎么了”高秩远着急地问。
昭仁郡主疼的流泪:“大哥,我的脚被石头给刺破了。”
高秩远看了眼顾浔,顾浔心里轻轻的叹口气:“快些回去让大夫看看。”
因为回隔壁安平公主的庄子还要多花一炷香的时间,便将昭仁郡主安排在了这边的房间里,她的伤不重,只是被锐石划破皮肤,伤口有些长但不深。不过昭仁郡主养尊处细皮嫩肉没吃过苦,哭的活像是得了什么绝症不成。
要说沈芝刚才还有些羡慕昭仁郡主下河捉鱼,现在已经将羡慕吃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
“好了,别哭了,你要吃些什么”现在已过了用午膳的时间。
“我要吃鱼。”昭仁郡主泪眼朦胧地道,“就我刚才叉的那条鱼,大卸八块后清蒸。”
沈芝吩咐将昭仁郡主的鱼给她清蒸上,高秩远陪着她。
沈芝和顾浔走出房门,她对顾浔遗憾道:“要是早知道昭仁会受伤,我今天肯定拦着昭仁。”
顾浔不赞同道:“别拦着她。”
“啊,为什么”沈芝疑惑地道,顾浔既然提出河水危险,应该也是不想她们涉险的。
“芝芝。”他立下来对着她道,“有些事不去尝试总是会后悔,惦记着,不如去撞个头破血流,痛了便也就记住了,不敢去犯了。”
“再者说,也不一定会受伤。”
沈芝懂了,可还有疑问:“你是不是猜到了昭仁一定会下去”
顾浔点了点头,昭仁做事直白,稍稍一想,就能想到她的行止。
沈芝更加疑惑,可是既然猜到了为什么还要继续说出来,不是浪费口舌吗
顾浔仿佛看透了沈芝的疑惑:“可我说了,你或许不会去。”说着顾浔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我自己也不清楚该不该让你去。”
沈芝这下彻底糊涂了,一团乱麻。
可顾浔却没有继续解释,只是道:“等你再大些就懂了。”
再大些要大到什么时候,沈芝不清楚。她胡乱想着,回了自己房间。
“小姐,这根鱼竿”月桐走上来指了指墙角的鱼竿问如何处理。
沈芝看了眼:“装好,带回国公府去。”
月桐应好。
沈芝走上前去,遗憾地摸了摸鱼竿,她今天都还没有用这根鱼竿掉到鱼呢。
不多时月桐端上午膳,沈芝的茫然也在午膳中渐渐消失,反正现在还想不懂,那便等再大些,或者再一个契机。
沈芝午睡后醒来是申时。她去了昭仁郡主的屋子,昭仁郡主午歇也已经醒了,她的脚还好,走路虽有些不适袜子多套几双,却也不影响她的动作。
她是个闲不住的:“芝芝,我们出去玩吧。”
“你现在还要怎么玩”
昭仁郡主想了想:“我们可以坐着玩,比如去玩投壶什么的。”
若是让昭仁郡主闲着恐怕她又要想着她的脚,越想说不准越疼。沈芝点了点头。
“我们去前院找我的大哥和顾浔表哥吧。”昭仁郡主让丫鬟扶着她,一轻一重的往前走。
沈芝不置可否,这时又听昭仁郡主感慨道:“早知道我就听顾浔表哥的了,不下水捉鱼了,现在就不会成为一个瘸子了。”
没等沈芝吭声,昭仁郡主摇摇头:“算了,就算变成瘸子几天也无所谓,最起码做了我没做过的事情。”
什么话都被昭仁郡主说了,沈芝就点头附和。
昭仁郡主拽了拽沈芝的衣袖:“若是想着什么都危险,什么都不做,那活在世上也忒没趣了。”
沈芝顿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