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巨鹿城中。
刘曜整开朦胧的眼睛,望着雕梁画栋的房间,他知道,汉军已经进入了巨鹿城中,在其旁边正有一个老者,一手撮着山羊胡,一手替他把脉。
“你可终于醒了!”老者嘿笑道。
刘曜转过身子,沮授、许褚、典韦、陈到、薛仁贵、罗艺等诸多爱将,全部在一旁候着,探着脑袋望向自己:“你们……咳咳。”
“别说话,要注意休息!”
老者轻声道,旋即摆了摆手,“你们呢,也全部都退下吧,不要打扰他,否则伤势一旦复发,便回天乏术了。”
“元化先生,那便有劳了。”
“是啊,拜托元化先生了。”
“……”
“华神医,我家主公便拜托你了。”
许褚朝那华姓医生抱了抱拳,后又朝刘曜一礼,转身便退出房间,把门阖上,与典韦一起,守在门外。
“哼!粗鲁的家伙。”
华姓神医瞪了眼许褚,颇为气愤的摇了摇头。
许是见刘曜脸上带着疑惑,沮授淡笑着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仲康见主公病重,又恰巧在广平县遇到了同乡神医华佗先生,这才把神医请来替主公医治伤势的。”
华佗嘁的一声,转而望向刘曜:“别听他瞎说,是那莽汉把我绑来的,我在广平可还有病人呢,真是的!”
华佗的脸上透着淡淡的不爽。
沮授尴尬地嘿笑一声:“是是是,是请来的,只不过手段粗鲁了些,主公放心,我等已经给元化先生道歉了,而且那病人也安顿好了。”
“仲康这家伙。”刘曜面带愠色,轻声道:“公与,罚他去喂一个月马,好好收敛收敛性子!就说是我说的,这一个月之内,不能饮酒!”
华佗闻言,这才露出淡淡的笑意:“嗯!该罚,太粗鲁了!”
顿了顿,他又长叹口气,补充道,“不过,你救了谯县百姓,我给你医治,也是应该的。”
华佗,沛国谯县人。
一旁的沮授却是淡笑着,华佗不明白刘曜深意,但他却不会不明白,刘曜之所以罚许褚不许喝酒,喂一个月战马,是要磨练他的性子,将其培养才三军主帅一样的人物。
没曾想,这一点在华佗那里,倒真成了惩罚了。
“主公放心便是,在下这便安排。”沮授淡笑着,“谅他也不敢有什么异议!”
刘曜唇角挂笑,从榻上起来一些,轻声道:“元化先生妙手回春,令曜深感敬佩,不如便留在军中,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先生大才。”
“我华佗是不会充当刽子手的帮凶的,世子还是死了这份心的好!”
华佗言道,眉宇之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憎恨。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
刘曜长吁口气,转而言道:“可是先生,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万世太平,战争不可避免,只有禁得住血水考验的和平,才是真正的和平。
不管怎样,医术便是用来救人的,这一点不可置否!”
“我明白你的意思。”华佗当即摆手,制止道:“不过,我是不会改变我的初衷的,你别白费力气了。”
吱呀
恰在此时,门被推开。
典韦转入房中,抱拳一礼:“主公,卢将军求见,此时正在门外等候。”
刘曜强撑着直起身子:“快快有请。”
“哈哈哈!”伴随着一声大笑,卢植率领军司马级别将军,来到刘曜病房中,他赶忙上前,摁住正准备起身的刘曜,“公子躺下歇息,在下稍后便走。”
“将军。”刘曜一揖作礼,“大病初愈,恕不能全礼了。”
“不碍事!不碍事!”卢植的态度非常客气,“在下听说公子醒了,所以便在第一时间赶来看看公子,多谢公子相助。
原本卢某是想一个人来的,不过听说公子醒来的时候,卢某正在召开军政会议,这帮将官非要跟着来看看公子,我实在是拦不住。”
“公子,末将乃是幽州王岚,此战若是没有公子,末将可能已经死在巨鹿了。”
“公子,末将冀州常山李悦……”
“公子,末将河内郡人王田……”
“末将清河国向姜……”
“末将魏郡索林……”
“末将……”
“……”
声音一个接一个的传来,某些名字,刘曜甚至还没有看到对方的脸,便一晃而过,不由得刘曜眼眶有些红润。
其实刘曜根本没想着要救他们任何人,但这些人还是将大恩铭记在心,战场上的感情很单纯,但却透着股真,一股直戳心坎的真。
一旁沮授作为刘曜的麾下,这段时间在巨鹿城中受到的礼遇,比他这辈子,数十年受到的礼遇还要多。
上到将军,下到士兵,听闻乃是沛国刘曜麾下,皆会露出淡淡的笑容,得主如此,夫复何求,沮授益发的坚信,当初的莽撞是多么正确的一个抉择。
“好了!可以了,咱们走吧,莫要打搅公子休息。”
卢植一摆手,将仍在继续报名的将官喝止,转身朝着刘曜一揖:“公子好生歇息,待痊愈之后,卢某再来拜访。”
“将军慢走。”刘曜回了一礼,吩咐道,“公与,替我送送将军。”
“诺。”沮授感觉倍儿有面子,要知道他不过一介白身,竟然可以送朝廷的中郎将,此等殊荣此生难遇,“卢将军请。”
“元化先生,拜托了。”
临走时,卢植再次朝刘曜一礼,叮嘱华佗道。
不得不承认,卢植的魅力值要比刘曜厉害,当华佗听到卢植拜托他的声音时,脸上淡淡的愠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如沐春风。
这一点自然没有逃过刘曜的慧眼,待卢植等将军离开时,刘曜好奇问道:“元化先生,卢将军可是你口中的刽子手啊,为什么你……”
“卢将军与他们不一样!”
华佗当即打断,转而又是一脸的怒色:“人家本来是文官,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临危受命,不得已出战。”
“额……”
刘曜简直呵呵了,这难道有什么不同吗?
不过,这一点已经没有争论的必要了,他只是淡笑一声,权作回应,继而又道:“元化先生,其实在下准备在平定黄巾之后,回乡开办学堂,先生不妨交几个学生出来,这样才能更好的治病救人,不是吗?”
华佗眼神放亮,其实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传授几个弟子,只是一直行走江湖,实在没机会传授医术。
见华佗稍稍有些犹豫,刘曜煽风点火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便是你每天能医好五人,一年也不过一千八百二十五人而已,如此,十年也不过一万八千二百五十人而已;
可先生若一年可以教出五个学生,那么这五个学生,一天只医好两人,一年便是三千六百五十人;若是教出十个学生,一年便能医好七千三百人;
……”
“元化先生,你掰着手指,是在……干嘛?”
“啊?没干嘛!没干嘛!”华佗尴尬地笑笑,转而问道,“你真的打算建一个学堂?”
“当然!”刘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我以沛王府的名义起誓,我刘曜定会建一个学堂,而且是大汉最好的学堂!”
“你……容我好好考虑考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