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得了我们明天就结婚,要是给不了,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要让我误会,不要让我留恋,不要给我任何希望。”
何冀北像是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定定地看着高柔理。
“我应该说明白了吧?”她最后再重申一遍,“我不要钱,要你,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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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
“记得摸摸你的心。”她不想搞得像她在强取豪夺,尽量说得随意,“别勉强你自己。”
她说完了,等他表态。
他在沉默。
夏天的晚上很吵,蝉在鸣叫。
她等了一分来钟,没等到答案,然后干脆利索地帮他做了决定:“滚吧。”
他在原地不动。。
行,他不肯滚,她滚行了吧。她直接踩过那袋价值连城的文件,扭头走了,穿的平底鞋,走得很快。
后面的人待在原地,没有挽留。
女人有时候不能太奋不顾身,看吧,输得多惨。高柔理上了楼,她先开门,然后关门,把包扔地上,鞋脱地毯上,走到离玄关最近的那间房,开门进去,走到沙袋旁边,一脚踹上去。
“何冀北,你他妈就是个混球!”
心里堵了一团着了火的棉花,堵得她呼吸都不顺畅,她大声喊出来:“老娘瞎了眼了!”
连着三层楼的声控顿时全部亮了。
楼上邻居怒喊:“大晚上的让不让人睡了?!”
失恋的女人没有理智,失恋并怀孕的女人不要脸皮:“老娘都失恋了还睡什么睡,睡个屁,全部给老娘起来嗨!”
楼上邻居:“*******”
抱歉,粗话内容无法显示。
楼下。
十分钟过去了,何冀北还在原地。
两厢情愿。
这个词他太陌生了。
他打给程及,还是一样的开场白:“我有个朋友。”
程及就纳闷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把他当感情专家,他正经女朋友也就交过一个。
“你朋友又怎么了?”
何冀北先把故事的对象嫁祸好:“还是上次那个。”
程及觉得自己太善良了,如此配合表演。
“说。”
“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那个秘书。”
程及回答得太快:“喜欢。”
何冀北觉得他在扯淡:“你怎么知道?”
就何冀北这个情商,都不能跟他转弯,程及来直的:“就你这个闷葫芦,要是不喜欢高柔理根本都不会打这个电话。”
无中生友系列到此结束。
何冀北想否认。
程及又添一把火:“如果不是你动了心思的人,发生关系之后你一定会开张支票,然后把她开除。”
如果一夜情的对象是Sonia,或者邢璐、吴兴——
何冀北打住这种让他浑身难受的假设。
他警告:“我的事情不要到处说。”
有钱不坑是孙子:“行啊,封口费结一下。”
他挂断后,给程及转了账。
今晚星辰遍野,明日定是晴天。
高柔理家的窗户拉着,只在中间留了一条缝,有一丝丝的灯光漏出来,风卷着窗帘摇动,藏匿于缝隙里的灯光若隐若现。
何冀北站了很久。
他又打了个电话:“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池漾说:“有。”
“什么感觉?”
“就跟你喜欢高秘书一样。”
何冀北:“……”
走向总不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感情领域是他的盲区。他目睹过为爱痴狂的母亲烧死自己殉葬,他一直觉得爱情是个不必要却又极度危险的东西。
就像不会游泳的人,落了水第一件事肯定是垂死挣扎:“我没说我喜欢高秘书。”
池漾很直,戎黎带出来的人都直:“你没说,我自己看出来的。”
“……”
何冀北挂断。
他又站了好久,也想了很多,他打给戎黎。
“六哥。”
戎黎声音很低:“等一下。”徐檀兮在睡,他从房间里出来,“怎么了?”
“我想把股份转给别人。”
何冀北在何氏有25%的股份,他想转赠给高柔理。
戎黎说:“随你。”
“那经营权呢?”
戎黎不想管公司,棠光也没兴趣,但总要有人来管。
“你当职业经理人。”戎黎说,“等你跟高柔理结婚后,再让她雇你。”
“……”
为什么又提高柔理?为什么觉得他一定会跟高柔理结婚?
何冀北觉得身边这群人说话都不严谨:“我没提她。”
“哦。”戎黎一副随你怎么说的口吻,“那当我没说。”
何冀北再一次挂掉电话。
三通电话,中心思想绕来绕去,都是高柔理。
门卫室里的大爷还没睡,用手机在听戏,青衣在诉唱,唱薄情儿郎痴情妇,句句肝肠寸断。
何冀北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消化高柔理的话,他很谨慎,问了所有能问的人,问了所有他还有疑虑的事。
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分明付了程及封口费,可所有人都说他喜欢高柔理。
他从晚上九点站到了早上九点,把他跟高柔理相处的七年重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找到了很多蛛丝马迹。
高柔理是唯一一个他碰过、抱过、吻过、枕过一个枕头的人,是唯一一个可以在他的领地里自由来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在他春梦里露过脸的女主人公。
他给了她很多特例,最简单的,他居然为了捋清跟她的关系,在树下喂了十二个小时的蚊子。
九月炎夏,早上九点的太阳已经很烈,晒得人头昏脑涨。
他抬头看了看高柔理家的窗户,转身出了小区。
高柔理家在六层。
手机插着在充电,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界面。
高柔理坐在椅子上,椅子放在窗户前,她正对着窗帘的那条缝,头向前倾,看着何冀北的身影慢慢变小,直至消失。她一晚上没睡,给护工打完招呼之后,就这么坐到了天亮。
“他走了。”
“犹豫了这么久,还不是走了。”
手机开着免提,躺在她腿上:“要走怎么不昨晚就走,非要站一晚上,都要放弃了,最后关头还要再吊我一回。”
她声音已经完全哑了,自言自语一样,停不下来:“走了更好,又直又闷的强迫症晚期患者!我才没有等他。”
电话那头是纪佳。
“宝贝儿,你已经打了十二个小时的电话了。”
骂了十二个小时了。
高柔理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通话计时:“你去睡吧。”
纪佳一晚上没睡,昨夜还喝了酒蹦了迪,眼皮快睁不开,强打着精神:“不是,你也得睡啊,你肚子里还有小龟毛。”
“没关系,反正也要流掉。”
纪佳觉得她在说气话。
“你睡吧。”
她挂了电话,起身去洗脸,顺便还踹倒了椅子。
接了一捧冷水浇在脸上,她抬头,看见了镜子里的女人,眼睛通红,狼狈憔悴得不成样子。
好不像她,她应该是东风都吹不灭、野火也烧不尽的草,她以前都是这么强劲地挺过来的。
她擦了一把眼泪,去厨房找牛奶。她不吃不要紧,小龟毛要吃。
牛奶刚倒出来,门铃响了。
她放下杯子:“谁啊?”
“是我。”
是何冀北。
她脚步停住,站在了玄关:“你还来干嘛?”
“开一下门。”
她红着眼,盯着门。
“柔理。”何冀北声音好轻,像在哄人,“你开一下门好不好?”
他叫她柔理,问她好不好。
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带着求饶的意味。
她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手和脚都像不是自己的,他一求,她的手脚就比大脑先投了降,自觉地走过去,扭开了门。
何冀北站在门口,衬衫皱巴巴的,头发也乱了,一夜没睡,眼眶熬红了,他同样很狼狈。
“我的户口本不在车上,你跟我回江州可以吗?”他说,“我们去那边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