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清风,星河倒悬。
天穹之上,郁郁葱葱的青气氤氲,如细鳞纹路,璀璨光辉。
玄烨道人负手站在高台上,头戴星冠,身披法衣,眸子深沉,开口道,“小和尚,你不是我的对手,主动退去吧。”
照空赤足如莲花,眼观鼻,鼻观心,神色不动,打了个稽首,道,“总要走上一趟。”
“哈哈,”
玄烨道人大笑,天门之上黑云滚滚,五浊之气笼罩,层层叠叠,垂到地面,一字一顿地道,“既然走上一趟,小和尚你今天就得留在这里。”
“阿弥陀佛,”
照空眼睑低垂,脑后的金轮熠熠生辉,一个个的人影跌坐莲花上,诵读经文,梵音佛唱之声,不绝于耳。
“死吧,”
玄烨道人上前一步,五浊之气上涌到中天之上,演化为一个触目惊心的黑洞,无穷无尽的劫气在里面酝酿咆哮,吞噬一切。
“金刚不动,”
照空低诵一声佛号,手臂抬起,佛光莹然。
下一刻,一株菩提宝树出现在他的头顶之上,金刚为身,琉璃作干,宝叶扶疏,垂荫如云。
照空手握菩提宝树,轻轻一摇,光明大作,妙音叠生,无穷无尽的光明之中,显出佛陀,菩萨,罗汉,金刚,比丘等等的虚影,降魔除妖。
佛光升起,不温不火,但韧性十足,抵住五浊之气。
“好一个金刚不动,可惜了。”
玄烨道人叹息一声,双目一睁,一股比刚才还要澎湃十倍的力量降临,一下子把菩提宝树卷入其中,碾成粉碎。
他如鬼魅一样,瞬间来到照空身前,伸出一根手指,点在照空灵台处。
咔嚓,
照空灵台破碎,殒命于此。
“真的是可惜了。”
玄烨道人看着眼前犹自泛起淡淡佛光的肉身,摇了摇头。
能在小小年纪就将佛教法门修炼到这个程度,实在是了得,在玄烨道人看来,或许只有景幼南能胜他一筹,即使已经化丹三重的江别鹤都不行。
可是这个小和尚资质再好,碰到了自己,也只有殒命的一条路。
“佛门之人,”
玄烨道人想了想,目光转动,最后咬了咬牙,用手一点,一缕黑芒一闪而逝,投入到照空肉身中。
“咳咳,”
玄烨道人的面色突然变得煞白,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在擂台上。
时间不大,原本应该死去的照空小和尚睁开眼,眸中的黑芒掩去,冲玄烨道人点点头后,赤足如莲花,走下擂台,须臾后,踪迹不见。
“希望能派上用场吧,”
玄烨道人喃喃一句,又咳嗽了几声,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天璇大殿。
浮彩腾跃,焕然夺目。
周永鹤端坐在殿前,白玉般的骨架上缠绕密密麻麻的篆文,瞳孔中幽火闪烁,非常恐怖。
远远看去,他的脑后有三色光轮徐徐转动,一种玄之又玄的气息铺散开来,如画卷,似山水,不可名状。
一个眉眼血红的女子悄然无息地从外面进来,看着殿中央玉案上的青铜鼎炉,万年前的香灰早已经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周永鹤行功完毕,睁眼看到身边的红裙女子,身子抖了下,看上去很是惧怕。
红裙女子瞥了眼周永鹤,自袖囊中取出一根骨头,递了上去。
周永鹤双手接过,仔细一看,这块骨头呈现金灿灿的光华,好似是一块人的小腿肋骨,上面生有纹路,好似天然生出的一般。
感应到骨头散发出的磅礴气息,周永鹤是又欢喜又惧怕。
欢喜的是,如果能融合这块肋骨,毫无疑问,他的实力又能上升一大截,这正是他孜孜以求的。
恐惧的是,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随着他在红裙女子的帮助下不断融合这种来历不明的骨头,他正卷入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漩涡中,越来越身不由己。
这个时候,眉眼血红的女子沉吟少许,取出一张符诏,上面显现出鸟篆玄文,好似是造化两字。
嗡,
捏碎符诏,一股磅礴的力量陡然间出现,包裹起两人,拉入到一个空间中。
即使红裙女子来历莫测,基本上进入玉皇三十三重天的玄门魔宗弟子都丧命在她手下,但在这股力量面前,她依然是渺小的可怜。
擂台上。
“该死,怎么会这样?”
李隆基不断地踉跄后退,气喘如牛,汗如雨下。
他就好像一只负伤的野兽,目露凶光,择人而噬。
为了躲避几次致命攻击,皇室为他此行准备的宝贝已经被他用尽,他自己的底牌也是一一掀开,已经彻底没了退路。
“我不甘心啊,”
李隆基只觉得嗓子一咸,差点吐出一口血。
“拿命来吧,”
景幼南踏上一步,大袖一扬,早就准备好的雷珠打了过去,在半空中爆炸,毁灭的雷暴力量碰撞之间,毁灭一切。
“哇,”
李隆基硬生生受了这一击,浑身宝光完全溃散,大口大口地喷血。
“景幼南,我们无冤无仇,”
李隆基奋起体内最后一点力量,嘶声道,“你只要放过我,我将来一定会报答你。”
“报答我,”
景幼南大袖飘飘,笑容却很冷,道,“到时候不是报答,而是报复吧?”
“不,不,不,”
在死亡面前,李隆基原本的皇室子弟的气度俨然无存,起咒发誓道,“相信我,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
景幼南心硬如铁,扬手又打出一串雷珠,轰然爆炸。
既然结了仇,自然要铲草除根,不留后患。
“景幼南,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李隆基发出最后恶毒的诅咒,面容狰狞。
毫不犹豫地一剑斩下,看着脖颈之间喷出的鲜血,景幼南横眉冷对,喃喃道,“不得长生,哪一个修士不是不得好死。走上这条路,就得有这个觉悟。”
上前一步,探手取下李隆基身上的袖囊,还没等景幼南仔细查看,就见擂台上层层叠叠的玄文同时亮起,仙音袅袅,烟霞呈祥。
一道祥光自上方贯入,裹住景幼南的身子,消失在原地。